[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男人一抓一大把
她的话让他更加沉默,他直直地看着她,一双眼犹如深潭不可见底,忽地,他高大的身子倾向她,低低道:“陪我吧。”
楠平猝不及防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我赎你回府,你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简悠的脸色乍青乍白,在仅仅的几秒钟内不断变化。可楠平不肯放过她,他的双眼如两支尖锥钉在她的脸上,仿佛不得到她的回答不会罢休。
“我会把你从暖云阁里赎出来,并且把你接到上清府。”
如果要把戏做足的话,这一分钟她应该是喜出望外地对楠平感恩戴德,也已经骗他到了这个份上,多说一两句谎话也不嫌多,可偏偏,她说不出口。
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被当做特殊身份赎身,楠平的一言一行,他神态间的认真诚挚,明明是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枕头,可她却被打得羞愧。
她、她不行。
她不是他认为的人,也不是会对他真心实意的人。
她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有企图的。
“我、我答、”我答应你。
她准备把这句难以启齿的话说出。
对,他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只要说出来哄骗他一下就好了。
但她如鲠在喉。
“你同意了吗?”他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抓住她按在榻榻米上支撑身体的手,这一动作使得两个人的身体离得更近,近得楠平的心跳声简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感从天灵盖泻到脸上,她才注意到他的手一刻都没从她的脸上放下过。
她本能地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即使知道做得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身体自然而起地抵触楠平的靠近,她再努力克制,也无法阻止本能的反抗。
“对、对不起。”
楠平被推搡在地,愣神好久反应不过来,“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
“不是。”她慌忙掩盖,“我太紧张了,情急之下才推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忍耐的限度,她心里擂鼓打响,做好楠平发怒的准备。
谁知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起身做好,“逼迫自己去讨好别人,果然是件很累的事吧。”
如果瑾朵还在场,听到这句话肯定又是云里雾里。
如果鼬在,其中的意思,定会不明觉厉。
简悠决定再赌一把,“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为了虫香接近我,取悦我,难道不是吗?”
“你们来之前想必殚精竭虑地想,今晚要怎么得手。”
“我带了多少人,具体在哪个方位,你们在上船前也应该观察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些费解,为什么我带的人手不多。”
楠平低低地吐声道:“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你们动手。”
“埋伏的侍卫,不是我的本意,但是贴身保护我,是他们的本职。”
果然,他早就猜到了。
简悠也很想继续打着幌子,但打幌子的幡子似乎已经用尽了。
简悠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子,使自己远离楠平。
不对,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也没有任何的杀意。
“你既然一开始就猜到我们的用意,为什么还要演这个戏。”难道他早就知道当晚偷盗东西的人,是她和佐助?
“因为不在乎。”两个人都把话篓子摊开,楠平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想要救你的朋友,我就帮你救。”
“你……”你当玩过家家吗,她差点就说了出来。
楠平站起身子,踱步走到船头。
他很享受这样的夜晚。
人声热闹,灯星不灭,水流潺潺,晚风瑟瑟。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简悠试探性地问道:“和谁很像?”
“稀奇。”楠平低低地笑出声,“颂闵不是还叫你扮作他吗,怎么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她总算捋顺大概的事了,颂闵口中的对症下药,对的不是美色,而是人,楠平看上的也不是她,而是长得像某个人的她。猜的不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
“我刚刚说要赎你,不是逢场作戏,而是认真的。”楠平转过身子,沉沉的眸子划向简悠,“我会帮你的朋友,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的眼睛?”她虽说着,心里却一点都不相信。“只是因为我的眼睛长得像你在乎的那个人。”
在乎。
楠平听到这俩个字时不由得住了一住,“足够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她不理解同性也能有类似男女的情感吗。
楠平没有理会她,反而自语道:“前段时间我的府里有一个下人,他看我的眼神,简直、简直和他看我时的一模一样。”他哂笑:“淡漠、无视、还有隐隐的厌恶。”
府里的下人,前些日子、无视。
除了宇智波还能有谁!
楠平当时会对宇智波佐助那个态度,也是因为那个人?
淡漠,无视,厌恶。
简悠听得出来,楠平说出这几个字时,他语气里努力隐忍的嘲笑。
如果被自己喜欢的人用那样的眼光看着的话,该是件、很难受的事吧。
“我很想听你的故事。”
她的故事?
“你眼睛最像他的地方,”楠平的眼里倒着简悠的整个身形,“是你眼里藏着的悲恸和忿恨。”
“你看错了。”她断然反驳他,“我过得很好。”
楠平轻轻地接过简悠的话头:“你撒谎。”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真的一切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吗。”
“是!”她不由地把指头卷起成拳,笃定地回答楠平。
“渗透到记忆的最深处,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揭开的伤疤,这样,你也坚信着吗。”
记忆?
她仅仅丢失了一点点而已,只要现在一切都好,失去的无关重要,伤疤?不,她没有。自欺欺人?不、没有,都没有。
—报仇?为什么?我没有仇啊?
—不!不是我杀的!这不是我做的!
—不要死,求求你们了。
—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救我,鼬,救救我。
脑中蓦地闪过一条白线,痛苦撕裂的声音如潮涌来,简悠身形趔趄,晃了晃头。
“你没事吧。”楠平见状,忙上去要扶住她。
她不住后退,阻止他的靠近,“别过来。”别过来,让她冷静一下。
她换了个姿势,把头搭在船柱上,喘着粗气。
头、好痛……
“跟我走吧,只要你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成全你。”
“很可悲啊。”简悠轻轻说道:“楠平你做的再好,接受的人也不是在意的人;即使我答应你,替代品永远都只是替代品。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
楠平眼里本来似乎有光,但现在,光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嘴角的苦笑在扩大范围:“是啊,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渐渐失了力气,不受控制地瘫软,他断断续续地对简悠说道:“你还是动手了,其实大可不用这么谨慎,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强留。”
也许他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信,也不敢信。
“对不起,楠平,我承认,我是个卑鄙小人。”简悠抿了抿嘴。身为忍者,又有几个人手上是干干净净的,这不是她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鼬和瑾朵一出去,她就在他身上下了药。
楠平笑:“还请你的朋友不要为难我的侍卫。”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他却对侍从的生死都如此在乎。
简悠拖过在不远处的薄毯子盖在他身上,天气虽然不热,但毕竟在江上,以防深夜气温骤降。昏过去的楠平双目紧闭,眉头却绞在一起,她叹了一口气,见烟炉旁有安神香,便顺手插进小炉鼎点了。
她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天真无邪的自己,那时她总想着为什么大人会因为一些令她难以费解的事发生冲突,为什么他们总是有无穷尽的算计。十几年过来了,她长成了幼时的自己,最难以理解的人。
“对不起。”她再一次低声向楠平致歉,离开船舱。
船舱外如她进来时的况景一样,热闹鼎沸。简悠挑开帘子第一眼就看见站在甲板上的鼬和瑾朵,和瑾朵不一样,她轻轻松松地跃了上去。
瑾朵立马扑上去上上下下打量简悠,急道:“这么久还没出来,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是有一些小插曲。”她老实地回答。
“啊?”瑾朵正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鼬打断她的话:“快走吧。”
简悠点点头,又问鼬:“你不会杀了他们吧。”
“没有,只是用瞳术暂时控制住。”
简悠心下松了一口气。正如楠平所说,侍卫只是职责所在,而且整件事的挑起人,是他们。她承认有时候为达目的,自己会不择手段,可也还没有到泯灭天良的程度。
“你到城门外等我,我把瑾朵送回去,再去和你汇合。”
“好。”
“等、等一下。”瑾朵叫住简悠:“我、我……”
她不禁慨叹道:“当年我们被大蛇丸抓住的时候,我曾经对你们说过后会有期,现在又要再说一遍了。”瑾朵正了脸色:“简悠,后会有期。”
简悠记得瑾朵,可记不清相识的过程,现在乍一听被大蛇丸抓过的事,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我什么时候……”
“瑾朵,走吧。”
“等等,我……”简悠叫住鼬,可没等她把话说完,鼬就一把子抱起瑾朵速速离开。
瑾朵直至家门口都还没回过神。
“到了。”鼬边说边把瑾朵放到平地上。
瑾朵稍微掀掀眼皮就见到日思夜想的尚食居招牌,自语道:“我的天,什么速度,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已经把你送回来了,阿幸的事你别担心,颂闵明天就会派人带回来。”
“哦。”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哦。”
“你救了我很多次,这次也吃了很多苦,这是我的报酬。”鼬递上了沉甸甸的一包钱袋。
“哦。”瑾朵还是没有动。
僵持了一会儿,鼬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嫌少。”
瑾朵终于抬起头:“宇智波鼬,不是什么人都能用钱打发的。”
鼬听说她话里隐隐的火气,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打发的意思,这是对你的赔偿。”钱钱钱,又是钱。
“我不要。”
鼬意识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对。首先瑾朵不缺钱,其次她一路上吃的苦不是一点钱就能补偿的,难怪她认为他在打发他,他的行为,伤到她的自尊。
“好。”他把钱收了回去,可是除了钱以外,他不知道用什么能取悦人,特别还是女人。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记得好好休养。”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他何必再想太多,“再见。”
瑾朵登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例如你邂逅了一个男人,对他才有好感,喜欢正在快速滋生,在患得患失时,突然有一天,这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冲你滋着嘴笑道:“嗨,朋友,给你介绍一个人,喏,我女朋友。”
“再、”
“见、”
好半天,她才把两个字吐出来。
鼬没有听见,他早走了。
“日了狗了。”她有点忧伤,“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高险职业的人,人家对我没感觉,而我才刚有了感觉,就再也见不到。”
“最近得好好补补,肯定是太虚了才寂寞,寂寞才胡乱喜欢人。”她特意吹起了口哨,蹦蹦跳跳起来显得自己一身轻松,“切,一个男人而已,姐一抓一大把,要有多少就有多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