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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自泪
洞口闪烁着微黄的光,是由洞顶的几颗繁星洒下来的光辉,只是周遭蜡烛没亮,灰突突一片,还带着干涸的蜡油,在地上堆积着,曼珠沙华般缓缓绽放。
中间,凌洛抱着箱子哭泣着,一抽一抽地,隔着树丛也能看见他的肩膀依稀抖动。
上官玖玖咽了口唾沫,近了近,才看到他怀中抱着的是什么,还有那只熟悉的箱子。
清一色缝制坚韧的红衣。
他被刹那间定格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这个箱子他认得,二百年前被他在上面当脏衣篓,箱子里的红衣他近乎没动过,十几年才换一身,衣服脏了就光着身子下去洗,等破衣服晾干了再穿上。
倒是其上总是搭着占满泥土的换洗衣服。
凌洛不知何年下山买了一匹布,撕都撕不烂的那种,然后没事时就开始缝制衣物,把他从小到大各个身形都做了一遍,可惜,他从未穿过。也没来地及穿。他就死了。
死得很荒唐。还没来得及道别。也没来得及问候。
他站在那里,恍然笑了,他不喜欢凌洛那个样子。他不喜欢凌洛哭,只喜欢他笑。
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天上一个惊雷,凌洛瞬间扭头,雷电将他平和的脸照地过分狰狞:“谁?”透着半分阴狠半分冷冽。
“我。”上官玖玖声音沉静地附了上来,从背后反抱着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才是你的徒儿。”
他一脚踢开散落在地的袍子,踢到箱子那边去。
凌洛背对着他,没有看到。
“你,哼,你不去找夜行云吗?”
“你打了我,我负了你,我们两清。”上官玖玖无关平淡地说。
“你好意思———”上官玖玖大力抓住他瞬间扬起的手,将他反绞到身后。
“听话。”气息呼到他耳边。
“呜呜,呜呜呜。”
“啪!”又一个巴掌。
凌厉的音色如惊雷划过夜空,“你怎么有脸跟他比?你配吗?!”
上官玖玖震惊地摸住自己的脸,看着凌洛提起袍子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嘴角笑得傻呵呵地。
“卧槽,师父——外面下雨——”看着星辰洞顶乐地像个傻子,在一个惊雷劈下厚他终于像想起来什么意样他拎起袍子就冲出去。
收拾好衣服,沿着泥水路下走,突然发现草地间有个黑黝黝的东西,被雨水冲刷地发亮,!,他走进,捡起来,抬眼看到远处被捅出的洞口,杂草碎了一地,洞口被捅出来一个细缝,他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
“是你吗?”他跪坐在雨里,目光火热。
“是你来了吗??”
平整的草地上,草丛中央,“轰——”一声骤雷闪过,上官玖玖还没看清凌洛周身的水汽已经被他自己的灵力隔开往两边分,就看见天空中一个黑影舞着暗纹鎏金的套袍骤降。
一个瞬间冲出去的水波给他拦在了那里,一荡一荡飘着在十三山顶上旋转。
“哦?你也在啊?”他盯着他的身后,星辰洞口的小小身影。
上官玖玖抿了抿嘴。
“你来做什么?”
“来找他啊?话说,你忙不迭地跑下山就是为了来这里找凌洛?”夜行云调笑着。
上官玖玖没有说话。
“你先从这里滚开!有什么话我们去畿赸洞好好说。”一串落雨聚成的水流向他射去,夜行云挪了个位置。
“哦?你师父让我滚,你有什么好说的?”他抱臂笑问。丝毫没有为凌洛的态度而生气。反而笑得轻佻又桀骜。
“是你让他来的?”
“什么?”夜行云一愣。
“我是说,是你让他到十三山来的?”
“不是。”他懵了。
"不是?那你怎么来的?"他转头问上官玖玖。
“你从哪里来的?”
“......”他没有回答。
“十三山有结界,说!你从哪里来的?”
上官玖玖顿了顿,说:“十三山门口有个盒子,盒子旁边有个锄头,锄头后面有个洞......”,说着咽了口唾沫。
“噗嗤。”夜行云笑了,“你找到了那个洞?”
“......”他看向上官玖玖,仿佛在问,真的?
上官玖玖忙不迭地点头。
他突然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猜的。”
“啊不,”看凌洛眼神不对付,“玉天尊曾带我来找你,我寻思着您可能在此地。”
“那你可知,在你之前,凌洛曾经和别人呆过这里?”夜行云嬉笑着开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就不信师徒俩不会为此出现什么隔阂。
“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俩人齐头看着他。
“是啊,玉天尊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不要被叛师父。”
。。。背叛?凌洛不说话了。
夜行云低头沉思,眸思深重。
是的,玉天尊将他绑在柱子上好言相劝了良久,就是为了逼问他去畿赸洞的原因,甚至不惜将凌洛的过往托出。
“所以,你就是为这个才来找我?”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他的?”
上官玖玖傻傻地点头。
夜行云看再待下去不会有结果了,转瞬便走。
“师父?”上官玖玖身上没有什么可挡雨的,眼看着凌洛身上的灵气骤然消掉淋成了落汤鸡,他只得伸开手,用手掌挡在他的额前,哪怕只抵挡额间一片落雨。
“滚。”凌洛跪坐在雨里。看着眼前的洞窟,愣愣地。
手还是挡在额前,丝毫不动。
“我说你滚啊——”他心里有股无名邪火,突然厌烦起来,抬起胳膊一推,将他推了半丈远,上官玖玖后退了几步,弯下腰,捂住了自己涨痛的腹部。停伫几晌,眸里闪动着细碎的暗光,终于转身而去。
他现在是人,成功地爬上山,钻出了结界,然后一个扑腾摔了下去。
十三山险要,为了防止无关人员进出,不进地势险要,还只留了一个出口——就是多年未动旁边放着木盒的那个。
除了这里,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十三山顶掉落。十三山结界可以防万物,却防不得肉身。
当初上官玖玖凭借着血胎之躯破开结界,却因为金刚箍封住妖力再也出不去。现在他是人,站在十三山险要关塞依然出不去。索性不怕死。
血液从他身下汩汩流淌,膝盖被磨破,整个人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等他醒来后,瞬间被一个大脸吓了一跳,“嗷,”地一声往旁边扑,然后“咔嚓,”一声闪到腰,整个人都呆呆地。
脑筋混沌中听到旁边有人说:“是药煎三副,没事,不长骨头,不怕死直接灌,让他脑子五识清醒一些。”
然后就被捏着脖子管进去一大通药水。
“咳咳,咳咳咳,”他的眼角淌下了难受的泪水,终于逮起来旁边的一个人:“我师父呢?”
“他不要你了。”
眼眸空洞,整个人傻呆呆地,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不可能。”
“看来脑子还算清醒。”瞬间听到熟悉的音色,他一爪子抓住旁边的那个人,“翠花?!”
瞬间一个摔药罐子的声音传来,“你他奶奶地还知道你来十三山干什么吗?你瞅瞅你干的这些事儿?!不是杀人,是自杀来了吗?”
“呵——”上官玖玖苦笑,顺便喃喃,“我这不是没死吗?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死...”
“你说什么?!”他的耳朵瞬间被提溜起来,吃痛地拍打起来,“疼,疼疼,放手,放手...”
要问琼楼谁敢轻易地对楼主不敬,那只有一个——雷阁阁主,翠花。
不仅是因为她的另外一层身份,主要是他们不打不相识的经历,况且从小一起合作了那么久,没有亲情,胜似亲情。
“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被抓着耳朵不吝伤痛拎了出去,一把掼在地上,眼神也慢慢清明起来。
一道白光直刺眼眸。
“这里是......哪里?”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陌生殿宇。
“鹡鸰宇天宴,你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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