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

　　“那个，你没有灵力是吧？”他抱着膝问。
　　“嗯。”上官玖玖背过身喂果子，没有抬头去看。
　　“那你为什么要上鹡鸰山？”
　　“我哥要来，顺便而已。”
　　哦？那么敷衍的吗？听他在穹天殿义正言辞的那番话，也不像是随着哥哥前来。他轻轻一笑，两个敷衍了事的人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大出息。
　　“你笑了？”
　　“嗯？”
　　“仙君你笑了，往常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没怎么笑过。”
　　是么？笑容骤然一冷。
　　“喂，是不是因为我啊？”少年狗腿地凑上前来，把丑不拉几的大脸‘呼啦’往他胳膊肘上一搁。
　　凌洛不留痕迹地扯开袖子，“不是。”义正言辞，铿锵顿挫，无比绝情。
　　“仙君笑一笑嘛~笑一笑嘛~笑一笑？”他伸出沾满果子的手就要扯他脸部肌肉。
　　‘砰！’地凌洛站起来，“你逾矩了。”
　　面部冰封严肃地不像刚才那个脆弱的人。
　　上官玖玖看着骤然冰封三尺开外的距离，深吸了一口凉气，委屈地低下头，背过身去画圈圈，“我知道了~”
　　“以后不准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语气冰冷。
　　“嗯，知道了，那我用什么样的语气啊？”他骤然抬起头来，眼眸星星亮，一弯一醉，仿佛盛了半壶星河，微微荡漾。
　　凌洛不留痕迹地挡开他射来的小兽湿漉漉的眉眼，波光罩壁半尺厚，坚硬似冰，“该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哦，师父~”少年飞扑过来，凌洛伸手挡住。
　　被手腕关节抵住额头的少年飞旋的胳膊肘突然止住，“可是，我还没有正式拜你为师啊，需不需要个拜师礼啥的？”
　　“不必，那些都是表面工作而已，只要你心中有——”他如冰月一样的眉目看向他。
　　“嗯，我知道了。”他乖乖道。
　　二百年了，虽物是人非，可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师父~”上官玖玖用手扣着草地，转头笑，“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凌洛一挑眉，无声无息地从灵力漩涡里抽出——
　　“哇！师父的灵力居然有两种！一红一蓝好漂亮！”他看着凌洛红蓝各半圈像是阴阳结合体那样的灵气漩涡。
　　只见凌洛从不断颤抖的灵气漩涡里面抽出了巨大的————一扇房子？！
　　“做饭。”
　　汗...
　　“好好好，做饭，做饭...”他转身躬腰进去了那扇被水流托出来的小房子，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
　　做完饭，他一手一个托盘，举着盘子出了门，侍人一样躬腰，对着原地冷冷打坐的师父阳光一笑，“师父在哪吃？门里还是门外？地上还是桌上？”
　　“都可以。”
　　“好嘞。”
　　只见他屁颠屁颠地到处划拉了些石块儿来，仔仔细细地垒成了一张桌子，两块凳子。
　　凌洛慢条斯理地坐下：“你不吃吗？”
　　上官玖玖靠着石凳，托腮笑：“我不饿，我喜欢看师尊吃。”
　　师尊一摔筷子：“吃。”
　　“哎呀师父我刚吃了拜师宴里的饭食，还撑着呢，再塞下去，我得吐了。”
　　师父盯着那两盘菜，很可惜的样子。
　　“没事啦师父，你不吃，还有小凤凰吃呢？对吧？”
　　看到饭食和上官玖玖一阵激动地小凤凰瞬间蓦了声，不要，它不要，它是只吃果果的天使，不要把它当狗喂啊喂！！
　　“我已辟谷，只不过...”
　　“哎呀师父，都是人，能不能不要再提辟谷一类的话了？是我做的饭不好吃，还是这凡尘俗世入柴米油盐不了您的眼？”
　　“我——”
　　上官玖玖看他欲语凝噎的表情也突然哽住了，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好听，心下想打自己一万个巴掌，他认识凌洛不错，可凌洛并不认识现在的他，他也没有要自报身份的打算，对他，对凌洛都是一种保护。
　　“对不起啦，师父，我错了。”他乖乖地，托腮，“不想吃就不吃了，我们丢给小凤凰吃去。”
　　一时间凌洛眼底的菜也失去了南山上的色泽，不再是异地交友，偶然一味。
　　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师徒关系，这个人，因为自己自作自受还要纠缠自己一辈子。
　　自己真地不喜欢柴米油盐吗？不是的，他只是空寂惯了，认定了自己要一人一辈子，未成想会再来一个陪伴者。
　　不知是喜是忧，还是速速放他下山便好。
　　正成想间，一阵异响打破了寂静。
　　“啊呜，啊呜啊呜，，，”
　　？
　　“师父，吃啊，怎么不吃了？”对面那人狼吞虎咽大嚼着红烧肉。
　　他一笑，也拿起筷子。戳着前面的素菜。进去一口，嗯，是先前南山上的味道。
　　一个时辰后，小凤凰大翅膀掩盖的断崖之下，一个人，抓着草，单手扣弄着嗓子眼儿，正在无声地干呕。
　　呕完，伸手鞠了一捧断崖孔隙间流出的溪水，漱了漱口，
　　扶着树，站起，阳光一笑，“师父~”
　　眼眸半弯，盛着天空带着太阳的颜色，眼底流出溪流娟娟的水波。
　　凌洛只当他是凡人，需要小解。
　　抬眸的一瞬间，看愣了——
　　他从未见过，像于太阳的色泽，照耀坚韧，温柔和煦。
　　他每个瞬间，都觉得自己像地底的水流，阴冷可怖，他自己都害怕自己，一瞬间的阳光，把天空都照地失色。
　　何况，这个阳光单单是照向他的。
　　“师父~~”
　　不知何时，他蹲到了自己所坐的石凳下面，仰头望着，又一笑，伴随着‘嘻嘻’地声音。
　　凌洛觉得如坠幻梦。
　　“哏—师父的衣服，好香。”他鞠了衣服一角，深深吸气。
　　“我不用熏香。”
　　“是青草的香味~”他又吸了一口。
　　凌洛被他逗笑了。青草也有味道，但是他自己怎么闻不出来？
　　他闻了闻自己，放下袖子，目光淡然而悠远，仿佛穿梭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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