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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血光逐渐逼近,夜行云双目通红,逐渐漾开嘴角,在他的护体上雕刻了起来,自上而下,血字旋转蜿蜒,‘啪!’地一声,透明的护体如蛋壳一般应声而碎,被蜿蜒血字分成了两半。
血字瞬间贴在他身上,‘噗——’红衣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惜了。”
这次他没再回怼,因为——他已经没资格回怼了,他低头望着自己被血字割裂的身体,诛魂剑,竟如此残忍——
千千万万个亡魂,都是这么死于他的剑下。
“诛符已成,剩下的便只有诛魂了,你应该庆幸,死于我的剑下,而不是云国皇子们的刀兵战中。”
“哦?”红衣颤抖的手擦下嘴角血迹。
“得了我这么一个知己,我敬仰你的灵力,但可惜,你的灵力还没有炼到家——”
“你的口头禅,好像是可惜——!”胸膛被铁锈斑斑的诛魂瞬间插透——
脸贴脸,肉贴肉,阻隔了他下一瞬要说的话。
“侬——”你,不仁义啊,花君的你字未出口,就被一抔热血取代。
诛魂剑从他身体里退出,带出了高屋建瓴一般的血线。
夜行云躲在剑后,没被伤及丝毫。
即便被溅满了血,诛魂剑也飞速恢复平整光泽,大片血迹被瞬间吸收,红衣在他眼前跪下,他也没低头看一眼,反而转头走人,踏空,骑上黑毛丹顶鹤,瞬间破空而去。
“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上官玖玖瞪红了眼,在雪和西云格树怀里张牙舞爪,腰、胯、腿、四肢皆被挟制住,他已经是不知第几次踢了画的脸。
“呼,这小子受了伤还那么有劲儿~”倪杨正使劲拿鞭子捆上他的双脚。
“啧啧啧,”鬼在门外摇着蒲扇,“还那么有劲儿~不好,我得看看花君去。”
“你们根本不知道,夜行云是个什么人!!”
夜行云?
“你是说,那个要杀了你的人是拿诛魂剑的夜行云?”
‘砰!’
趁着众人愣神的刹那,他赶紧跌下地,朝门外爬去。
“夜行云...诛魂,魂空识亡......”不知是谁喃喃了一句,众人疯了一般地找寻上官玖玖时,他已经爬了一段距离。
爬到了拐角,甩开众人。
“牛啊,这边怎么样?”
“你现在就把蛇叫过来,我们一个前一个后,把这人杀了!”
“不,”鬼‘啪,’一下拿扇子打开他的手,往天台上望去,眼神一眯,“不好!”赶紧按下牛的头颅,藏于地面。
牛蓬头垢面地挣扎出来:“你在干什么?!竟胆小至此!!!”
“嘘——这把剑是诛魂!”
“我管他什么猪啊狗的!我这就去把他弄下来!”
诛魂为何会称霸天下,为何会让九州人见到毛骨悚然,成了鹡鸰宇第一神器,要从风云大战后说起,那时候,天地混沌,战后残垣,妖魔横行,鬼怪恣意,此人,持一把蛇纹铁剑,一出手,便灭了大半个丛林!
那时候的妖物,比现在的仙者都强上很多。
诛魂剑下,世人如蝼。
“你别去!去了我们琼楼千万条人命都不够赔的!”
“不,是风国,大半个风国都不够赔的。”
鬼一扭头,“国师大人?!”
国师阴郁着从他旁边降下,嘴角喃喃道:“这个人,来替代他,也不是是也不好。”
“你说什——”鬼挥着扇子转头,正巧对上天台那枚红影,眉梢立皱,“你是说——”
“噗——”
上官玖玖疯狂朝楼侧爬去,一级一级的台阶,衬地他身上蠕动的血管分外诡异。
血液、包块,他仿佛忘了自己的痛感,疯狂地爬着。
终于在对侧的楼门外,被人给发现,众人冲下去时,他还在往上爬着。
楼口没有守卫,即便有,守卫看他的样子,也不敢拦。
快到了,就快到了——
“上官玖玖!”
“呜——侬抗开俄——”就快到了,他听到花君的声音了,就在走廊对面的门那边,清澈犀利,“侬抗开!!!”
“呜呜呜!!!”
他不知咬碎了几个人的腕子,眼泪从大大的眼睛里流下,放我出去,该死的人是他,他到底在干嘛?你们,到底在干嘛?!
一阵口哨声传来,是鬼放出的安全的信号。
“都说了不让你来,你不要命了?!”鬼拉扯地声音穿透门扉。
“你放开老子,老子这就飞上去找那猪狗讨罪!上官玖玖,你没事吧?”牛挣扎大吼声传来,旋即愣了一下,“咦?你不是上官玖玖?你是花君?”
“花君!”老而嘶哑的声音冲破门扉。
他不知何时一个大力冲破众人,弯着腰弓着身闯进根本未锁的巨大门扉。
眼珠子转了半个圈,盯着地上一点。
身体不是他的,眼睛也不是他的,灵力也不是——思想,也不是。
他颤抖地往地上蹲,突然间四肢并爬,一个闪电掐住了花的脖子,让他唯一的气息也喘不过来。
旋即,被按进一个瘦削的怀抱。
瘦削,且鼓动的柔软,他的良人,还是那个良人。
“该死的是我,不是你。”他的良人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把我的血喝了,你还有活的机会。”
使出全身力气把头一转,用手推离他。
汩汩的血淌出来,血液抽动,像是活的肠道,在他手臂外侧顺着线流动。
“别逼我把心掏出来给你。”
“你若把你的心掏了,那就先挖了我的心吧。”一个柔软的身形隔着十年的爱恨,隔着北冬国那次推拒,隔着半月前黑暗中浑身的钝痛,覆了上来。
破碎的心脏,对着不再跳动的心脏。
诛魂剑所伤魂散识亡的丹田,对着仅凭血肉存活的冰冷血力丹田。
“你是不是,傻?”
就是傻,若不是傻,怎么会爱上你,若不是傻,怎会保护你?
“你放开,我把我的心给你,我求你了,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的样子吗?”
切,都什么时候来,还拿这个诱惑他?
“我,爱你。”漫天飞花四散,皮肤如花瓣般荡离,周身萦绕着一缕缕亡魂,都在跟他倾吐着一句话,我,爱你。
我爱你。
他知道他俩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小乞丐是他。
他之前误以为他是华夏仙人,也只是拿那个名头勾搭他。
后来无数次的夜晚,他总是偷偷趴在天阁的窗户上,透着隐隐约约的帐子,端详他熟睡的凤颜。
往事重叠,透着漆黑的纱帐,小乞丐与黑暗里的睡眼丝毫不相上下。
他无数次地想与他酌酒共饮,只是想告诉他这件事。
但,上官玖玖琐事太繁冗,没有他的位置。
他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例如倪杨,会抢他的话头。
他只会默默地看,偷偷地看,呆呆地赏,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晚又一晚风花雪月图。
最是痴情博古恨,奈何雪月不饶人。
在现实里,他只能等着一个又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看他嬉笑,看他大闹。
他的面容,在对待他和对待他们是如出一辙。
今天,才恍然不同。
花君最是好面子,却总算在死前,为自己挣了许久的不同,或许这个不同,可以取代其他人,在他心中谋求一个特别的位置,最好是,一辈子都忘不掉,才好。
漫天飞花萦绕许久后飘散,拧成一个结,绕着上官玖玖的指节、袍子,脸颊,像相逢未已的情人,然后碎成了沫。
然而上官玖玖,就抱着怀中那一摊沫、金粉、花瓣、皮瓣,人骨,骨灰,魂灵......他也不知道抱的是什么,手臂在他胸口凝结成抱一个人的姿势,“夜行云。我杀了你——————”
“上官玖玖——”倪杨伸手欲止,却被雪阁主拦住。
她看了看他,雪阁主摇摇头。
翦姬叹了口气。如若他使出所有兵器,尚且能抵挡一阵,只怕,琼楼要没了。
西云格树的口尚且张得能塞下三个鹡鸰蛋,他尚且没想到,花君会来这么一出,他原以为——原以为花君会胜的,即便对方是鹡鸰宇的夜行云大人。
九州之中,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人和事,包括夜行云,包括鹡鸰。
月拉贡的眼睛被一只老手覆上:“没事,这都是命——”
泪水从指缝里流下,他回头,看到婆婆来了,也和他们一样望着里面。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又不是知道鹡鸰宇、夜行云、玉视察是什么人,只是,第一次见到诛魂剑杀人,杀人如杀妖,原来,竟是这样撕碎了么,几多残忍“我去他妈的命,我要去鹡鸰!”声音从里面吼出,“吠——”一声鹤吠,趁众人往天台望的刹那,一个红色的身影瞬间从台上跌落了下去。
“玖玖——”
“上官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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