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书童言

　　终于到了国考的这一天。皇宫里在辰时放了八响礼花，郊区刚和家人暂别去田间的人远远看见，默默为同乡人祈祷。整个国都都开始禁止喧闹，禁足一天，巡逻队清扫着路上的闲人。
　　杜苏和谢卓洗簌完毕，吃了清淡的早餐，也在皇宫门口排队等待入场。前后有七旬的老人也有总角的少年，有的人眼眶深陷无神，也有人轻松地在和偶遇的美女搭讪。
　　谢卓远远看见贾枢逸也在队伍里，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只看见皓穿着水色小长袍，面无表情却紧紧抱着贾枢逸的腿，贾枢逸像是在极力安慰他，百忙之中抽空和谢卓打了个招呼，才把皓交给下人。
　　杜苏还是懒懒的不在状态，谢卓几次和他说话都走神，让谢卓越发紧张。
　　“别想太多，还有我呢。”杜苏说着，不禁一笑，让谢卓愣了愣神。

　　时辰到了，穿着正装的学士们把考生领进各自的考位。考场设定在皇宫的几个中堂，用屏风隔开考位，堂内采光经御用的工程师巧妙设计过，明亮适宜。谢卓和杜苏在不同的考场，分开前深深对视了一眼，心里莫名感到笃定。
　　当谢卓到达自己的位置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块雕花木板，边缘可见下面压着一张纸，根据规定是在考官宣布后才能揭开。又过了半个时辰，等所有人都落座，主考官宣读说明，考试正式开始。
　　谢卓小心地掀开木板，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白纸。谢卓正反都看了看，纸上一个字也没有，隔壁间也传来一阵阵自言自语。正当谢卓准备和监考人员说自己拿错了试卷时，主考官又发话了。
　　“肃静。这次考试和已往不一样，是命题作文。题目是对当代政治经济制度的看法，时间为一个时辰，窃窃私语作作弊处理，现在开始写吧。”
　　考官冰冷的声音在中堂回响，甚至有的考生惊吓过度精神崩溃，被巡逻人员堵上嘴安静地拖了出去。
　　谢卓只是感觉有点意外，提起笔就开始构思。毕竟他平时和杜苏总是会提到这个话题，想写的要点很多，有点孤注一掷地听从内心把一些叛逆的言论也写了下来。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谢卓揉了揉有点酸的肩膀，有点疲乏但是步伐坚定地走出来考场。
　　杜苏早已在外面等着他，谢卓放松下来，没有顾周边的眼神，不由自主跑过去拥抱他。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但是压力卸去后觉得心空空地，杜苏把他抱起，他也就瞬时把腿缠在了杜苏腰上。怀里是四年中学习的友人和心灵的归属，谢卓突然小声说了句，谢谢你。杜苏小心翼翼亲吻谢卓的鼻尖，闻着自己熟悉的气息闭上眼睛，眉毛渐渐舒展开。
　　这时边上接孩子的客栈大妈说，小兄弟，你们住客栈不。

　　回到驿站，两人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激动又漫长地等待。京城此刻是一年中最繁华的，考生没有压力后开始放纵，平民准备着一周后出榜的庆祝。这是四年里除了皇帝登基以外最重要的庆典，状元，榜眼和探花将会受到女皇苏荷的亲自接见，之后状元可以得到各地带来的奇珍异宝和欣赏各种表演，最得状元欢心的表演也会受到重赏。杜苏和谢卓反而不再出门凑热闹，每天在驿站里吟诗作画，午时才醒。
　　放榜之时，杜苏拉着谢卓挤进人群，看着最上面高高用金粉写着杜苏的名字，谢卓一分之差是榜眼。原先拥有书童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富家子弟们都一片落寞，人群中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贾枢逸只是有些遗憾地拍了拍肩上皓的背，蹇蝶握紧了双拳。
　　人群把杜苏和谢卓抛上花车，围绕他们载歌载舞。站在屋顶上的人们向花车上的两人扔着闪烁的珠宝布料，美貌奔放的少女骑在心上人肩上，争相把角落里织着自己名字的手绢塞进他们的衣领，为他们戴上自己编织的花环。谢卓手忙脚乱躲开少女们热情的拥抱，但是卷入氛围满脸遮不住的笑容，眼角的弧度让杜苏沉溺。
　　谢卓实在应付不了，几次向杜苏求救，杜苏忍无可忍，突然把他拉过来，手从他腋下把他稳稳带起，站在车头凶狠而缠绵地吻他。
　　见怪不怪的首都人民沸腾了，少女们激动地尖叫着，少年们笑着起哄。谢卓一时推不开他，心想机会难得，也就红着脸回吻回去，把杜苏抱的更紧。杜苏第一次见谢卓那么主动惊喜万分，差点站不稳带着他一起摔下车头，还是谢卓向后仰着及时伸手抓住了他。
　　杜苏狼狈得吊在车头，却看谢卓满脸笑容低头看着他，像是在看四年前第一次看到的孩子一样宠溺。有几秒，在谢卓眼里，此时的杜苏和记忆中孩子的影子重叠。谢卓默默对自己说，我会抓紧你，不会让你摔下去。
　　杜苏借力翻上花车，在谢卓的抗议下不再做什么危险的动作。一路上人们向他们抛着花瓣，唱和着婉转又热闹的歌，宛如庆祝一场婚礼。花车载着他们穿城而过，碾过一地芬芳。谢卓这个时候却有点紧张明天参见女皇。玩到太阳下山群众情绪不减，他求饶无效，就乘着人群不注意拉起杜苏跳车就跑，准备去夜市购买正式的衣服。杜苏任由谢卓牵着手，陪他奔跑在华灯初上的街上，每个人看到他们都是满溢的笑容。杜苏突然把谢卓揽进一个小巷，手垫着他的头，把他缓慢又强硬地按在墙上。
　　“我们这像不像一场匆忙婚礼后的私奔？”
　　小巷外灯火和喧嚣闪闪烁烁。谢卓轻笑着踮脚认真亲吻杜苏。
　　“那就带我走吧，只有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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