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缭乱 非我媚君

作者:尹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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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静安堂


      “今日就在驿站歇息一夜,明日再赶路。”车内的白衣男子对车外的马夫朗声说道,“是大人!”车外的驾马的马夫应声答道。马夫将马车赶到附近的驿站停下。
      那是个驿站是在官道上供往来运送公文的驿马,与出京传送帝都命令的官员还有进京诉职的官员提供补给歇息的地方。一般设在管大道的一旁。远远的就看见驿站外挂着四只巨大的灯笼在黑夜之中显得十分刺眼明显,在夜风中摇曳。
      一阵马的嘶鸣和纷乱的马蹄声响,惊动了在一盏昏暗油灯下正在打着瞌睡守夜的驿站小驿吏。他忙将放在桌上手旁的油纸灯笼点亮提起就往门外走去,“敢问是那家大人?”穿着皂袍乌角带的驿使吏拿着油纸灯笼对这驾着两匹毛色乌黑高头大马的华丽马车上的人作揖问道,那驾马的车夫大声答道:“我们是平阳太守家的,平阳太守慕容大人也在车上。”那驿站小吏听了连忙拱手肃立道:“原来是平阳太守慕容大人,小的失敬,失敬!”说着让驿站粗使小役去牵马,给马准备草料。“小的肴关站使李全,拜见慕容大人!”对着正从马车上堪堪下来的男子,整了整帽躬身行礼道。“李驿使不必多礼,请起!”清朗如金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全慢慢抬起头不由一惊,看见是一位风姿绝硕白衣胜雪不染一尘堪堪,如莹玉般的长身似玉树而立的男子,正对他浅笑说道。
      他不由心下暗暗心下想到:“都说慕容家的男儿仪表不凡,风姿出众此言果真不虚!莫说是男子,就是京中众多的世家公子与美人比起他来都会黯然失色,怪不得当初他搅得京中几多风言风语和是非······”他正在心中暗暗叹道,看到那恍如谪仙的公子身后跟着一位体态婀娜一身浅蓝色绸衣梳着高髻,只露出一双美目。白纱覆面也掩不住她夺目的美貌的年轻婢女。他随即垂下了眼目退到一边,“大人这边请!”亲自为其打灯引路,“多谢李驿使!”“岂敢,岂敢!”他一边陪着笑一边将一众人等引进驿站内院,“请大人海涵,我们这小驿站地处偏僻多有不周请大人多多包涵!”他将慕容太守带到陈设简单的厢房之内作揖禀道,“李驿使哪里的话,这很好我很满意!”他环顾四周说道,又对身旁的婢女说道:“兰儿,赏!”“是,大人。”那穿浅蓝色绸衣的婢女从袖中拿出一个银锭,将银锭放在那李驿使手中。“这是我家大人,赏你的。”她低婉的说道。“多谢慕容大人!”他捧着赏银退了出去。
      “来人,都抬进来!”那蓝色绸衣的婢女拍手道,一群家仆进来将驿站厢房内的漆几桌案寝具和被子枕头事无巨细都换成他们自己带来的摆设好,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那蓝衣女子亲手将漆几上的香炉中点上龙涎香,才对被身而立的白衣公子行礼回禀道:“大人一切都已收拾停当,请大人歇息吧!”“好!”他看着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群山轻缓的回答了一声。清霜般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如遗世而立的谪仙,高岸清远。
      “恭请公主起床!”隔着金线绣百蝶水红色的薄纱床帐她看见在床前的地上已经跪了一众宫婢躬身行礼道。“碧月!”“是,公主!”碧月忙上前扶我坐起,这时候众宫婢上前捧上今日我要穿的衣裳,替上前服侍她更衣换裳。别的宫婢在公主起床后,又将床榻收拾好。
      碧月服侍我梳洗好以后,她又命宫女摆上早膳。“这是什么?”我指着桌上一个红漆描金的小食盒问道,碧月一边将镶金象牙筷子递给我,一边说道:“这是凤仪宫的宫女一早就送过的松子酥,说是长公主特地吩咐送来的。”“原来是长姐!”我接过象牙筷点头道,碧月捧着一碗乳子粥给她又摆了几样小菜和面食点心。服侍我吃完饭。我将那食盒拉近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碟色泽晶莹蜜色的小小尖尖的松子酥。“长姐真是有心了!”她的漾起了深深的笑意,又转头问向碧月“我要的东西你给我准备好了吗?”“公主都准备好了!”碧月忙点头道,“那我们带上松子酥,走吧!”我让碧月拿上东西刚刚走出殿外就碰上了芷素姑姑,“公主要往哪里去?”“我······我要去二姐那里给二姐送松子酥!”我拿起手中的红漆食盒晃了晃,“原来是要去二公主那里啊!”芷素姑姑笑着对我说,“对,我就要去二姐那里!”我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公主快点去吧,要早去早回啊!”芷素姑姑对我说道,“好”我快步走到轿辇旁,坐了进去。碧月一边对抬轿辇的内监喊道:“快,快起来!”不一会四个太监就把我的轿辇抬了起来,直到出了我自己的宜兰殿。我才放下心来,抚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姑姑不会让我出来呢!”“婢子也吓死了!”跟在轿辇旁的碧月也轻声说道。

      “本公主不去绮兰殿了,转头本公主要去北三所的静安堂。”话刚刚说完,那些抬轿辇的内监都跪下磕头道:“公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如果让皇后娘娘知道小的,带公主您去那里一定会要了小的命的,那里不吉利,公主······公主还是不要去的好!”一下一下的磕着头求道,公主听的不耐烦道:“只要大家不说,谁知道我去过静安堂,再说了你们怕我母后治你们的罪,难道就不怕本公主治你的罪!”苻锦公主故做厉色的说道,“奴才们不敢!”内监又深深低下了头。“那还不赶紧起来!”
      随着轿辇越往北那里的汉白玉石板好像也变得不平整起来,原先平稳的轿辇也变得微微有些颤动,“你们仔细点上面坐的可是公主,摔倒了你们可是吃罪不起。”碧月对抬轿辇的内监提醒道,“碧月姑娘,你可是错怪我们了,不是我们不好好抬是这里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那领头的内监倒苦水似的说道,“不要跟我耍贫嘴,仔细脚底下不要错了步子。”碧月故意板着声音说道,“是······是,姑娘说的是。”那内监连连答应道,沿路的殿宇宫舍比起别的地方好像要陈旧好多不似别处华丽精致。她在轿辇上看到这沿途的景象心中想到:“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不会相信在自己生长的皇家内廷之中还有一个这么落寞的地方。”她想着慢慢放下了纱曼。
      “公主,静安堂到了。”碧月对轿辇内的公主提醒道,随之轿辇也被慢慢放下。她由着碧月扶出轿辇,她对眼前的景象有些吃惊,那写着“静安堂”的宫匾上的字痕已经变的模糊不清只不过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来。堂前的石板地有些已经开裂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裂痕处长出了几寸高的野草,那殿门更是破旧朱门上的漆已经剥落了好一大块,“公主,小心。”碧月扶着她刚刚踏进庭院,庭院里长着稀稀落落不高的蓬草。向里面望去就看见两个穿暗朱色粗布宫装的老妇人坐在汉白玉台阶的背阳的阴影里赌钱。赌兴正浓,“啊!是我赢了!冯尚宫你的十文银钱拿过来。”一个穿暗朱色粗布衣裳的老妇指着二人中间的一个破碗里的色子兴高采烈的伸手向对面的同样穿着的老妇要赢来的赌钱。“你这个死娼妇,叫你赌!这下连唯一的体己钱都搭进去了!叫你赌,叫你赌!”一边说着一边扇着自己耳光骂道。完全没看见公主和碧月。“谁是这里的管事的人啊?”直到碧月开口问道,“谁呀,一大清早的坏老娘好事,我就是!”婆子不耐烦的回头大声说道,这时两人才发现庭院口的阴影里站了两位衣着华贵如仙子的贵人。
      一时间有些发懵,“公主驾到!这宫的掌事姑姑还不出来接公主千岁的驾。”那两个婆子只听得“公主”两个字早已魂不附体,连忙起身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好不狼狈,连滚带爬的走过来双手一叠磕头道:“小的,就是这静安堂的管事!参见公主千岁。”说着重重一磕头,碧月上前问道:“苻珠公主住在哪个屋?”“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苻珠公主啊!”一个婆子抬头惊讶的回道,“老姐姐,你忘了西偏屋的崔婆子带着一个小姑娘不就叫什么珠还是花什么吗?”另一个婆子用手臂捣了捣那婆子说道“对·····对!西偏房是住着一个小姑娘!是听过······听那崔婆子叫她珠儿还是什么呢?”刚才还说没有的婆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应和道。“那姑娘多大?”碧月继续问道,“好像有十四五那么大。”那婆子想了想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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