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缭乱 非我媚君

　　“娘娘大喜，真是双喜临门。”丽妃满面喜气的对皇后行礼贺喜道。

　　“妹妹来了，翠绨给娘娘看座。”皇后看着丽妃面上莞尔一笑对身边的宫女翠绨吩咐道。

　　“是，娘娘！”翠绨说着，让宫女们拿了个包着蜜合色绸缎绣墩的紫檀雕花圆凳为丽妃设座，“丽妃娘娘请坐！”翠绨恭请丽妃娘娘入座后，又缓缓退回到皇后身边。

　　“姐姐，妹妹我是要向娘娘来讨杯喜茶来的！”丽妃张氏是早年进宫一直常伴陛下，也是颇为受宠的一位娘娘。“我要为娘娘贺上一贺！”
　　丽妃乌黑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油光水滑的挽成高高的斜云鬓，只插着赤金朝凤镶红宝衔珠钗，赤金凤口衔垂下细密的攒珠流苏长至耳边。随着丽妃的一颦一笑，那细密的珠络流苏在丽妃白净的面庞上时触时离似明似暗珠光流华，更衬的丽妃面色娇丽，柳眉簇簇如罥烟。一双秋水含情的眸子奕奕生辉，明艳可丽如春辉桃李。

　　丽妃娇媚的笑着盈盈的敛衣行礼，起身坐下。“丽妃妹妹，你真是消息灵通！宫中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妹妹的耳朵。”皇后唇角微微蕴着笑意道。

　　丽妃用浅香妃色蹙金盘线缠缠绕绕绣着朵朵用金线绣成的缠枝花的袖口掩唇轻轻一笑，只露出尖尖的白柔指尖，指尖小巧如新月涂着红艳欲滴的丹蔻衬得露出的肌肤如凝雪。“娘娘，是在笑话妹妹了！”那双眸子眯得更弯弯如月。

　　这时一排穿浅色丝绸宫装的宫婢缓缓而入，各捧着一个红漆描金的茶盘，为在座的各宫娘娘奉上茶盏。又收了茶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在椒房殿的宫女奉上晨茶后，丽妃捋了捋自己的袖口复又轻柔的说道：“嫡长公主已至出阁之年，自然是我秦国的大事。更是阖宫上下都瞩目的喜事，妹妹怎么会不知？”

　　“嫡长公主出嫁，小到公主的陪嫁之物大到公主诸事，皇后娘娘自然事事上心，劳心劳力。妹妹们不才，不能为娘娘分忧。但也想着借着皇后娘娘和嫡长公主的光瞧一瞧那些各地进贡的珍奇异宝来开开眼！嫡长公主出阁又逢小公主芳诞宫里少不得热闹一番，可不是双喜临门。”丽妃柳眉微杨看向众嫔妃悦然的说道。

　　在座的众嫔妃听了丽妃的话也纷纷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众嫔妃间欢言细语，粉黛丽脂衣香鬓影间。“娘娘，这是礼部拟出单子请皇后娘娘过目。”椒房殿内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跪着个戴笼漆冠细声细气的内官，椒房殿掌事宦官冯高将一个红描金双凤的帖子恭恭敬敬的呈上来，翠绨拿过那描金双凤红帖子又将其呈给皇后娘娘。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皇后手中礼部拟出的嫡长公主陪嫁礼单，都十分期待那列在单子上的物件，那是从各州府地官员进献的各色珍宝中又择选其中的更为珍贵的一一拟在这份礼单奏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接过那描金双凤的红贴，打开帖子细细看了起来。垂着眼眸看了一会，合上那帖子交给翠绨，才轻启丹唇微笑道；“礼部拟的单子，我很满意让他们按这个去办。”

　　那立于金阶之下的掌事宦官垂首应声回道；“是，皇后娘娘！”随后拍了拍手道：“将东西抬进来！”几个小宦官鱼贯而入抬进几个红漆描金彩的箱笼，依依打开那几个箱笼复又奏请道：“这是齐州太守进献的玛瑙犀角杯一盏。”那犀角杯洁白如玉雕成一只卧羊驮着一荷叶杯，杯沿上镶着艳红如血的红玛瑙和晶莹湛蓝的蓝宝衬的犀角杯璀璨生辉莹润如玉。

　　“这是潞州刺史进献的百宝合和宝链。”“这项链当真少见，好生华美！”站在丽妃身旁的顺嫔看着呈在葵纹金盘中奕奕流光的百宝和合宝链赞叹道。

　　只见那是由二十八颗如莲子一般大黄金珠子串缀成的，那金灿灿的每颗金珠上面都镶嵌着珍珠玛瑙蓝宝等各色宝石，金珠的上端镶刻着一颗镶金鹿纹的深幽蓝色宝石搭扣，下有双层项坠，金珠的两旁各缀着金镶红宝作成的梅花，金边上还镶嵌着细小晶润的米珠环着红宝状的梅花，项链的最下端缀着一颗形如滴露般的浅幽蓝色宝石好似苍穹中璀璨耀目的星辰。光华溢彩让众嫔妃啧啧称奇，不忍移目。

　　“潞州刺史苟大人有心了！”皇后唇角的笑越发深了些。皇后领着众嫔妃移步向后走去，只见后面的紫檀小方桌上放着一株长约五尺通体晶润色泽鲜艳如血枝干挺拔，枝叉舒展蜿蜒的红珊瑚。在宝物中十分醒目，皇后堪堪停步凝视着这株艳红如血玲珑晶莹的珊瑚树。许久才开口道：“真是世间瑞宝，世所罕见之物。”柔声赞叹道。

　　“可不是吗娘娘，臣妾听说这红珊瑚只有晋国东海郡那里临海的地方才有产出，像这么大的珊瑚树臣妾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最近才进宫的梁才人应和道。
　　随后又说道：“我进宫前哥哥才送给臣妾一串红珊瑚手串，我爱得跟什么是的！今日见了我才知道臣妾这红珊瑚手串算不得什么！娘娘这株通体艳红如血的珊瑚树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梁才人看着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红珊瑚串珠，与眼前的红珊瑚相比之下显那珊瑚珠子的颜色有些黯淡她只能摇头叹道。众人都被梁才人的话吸引，从珊瑚处转而看向梁才人。
　　皇后也是眼眸柔和的看向梁才人，“这珊瑚是何人所献之物，冯高？”皇后含着笑意声音柔婉的转眸问道。

　　椒房殿掌事宦官冯高躬身答道：“是平阳太守慕容大人进献之物。”“噢，原来是他。”皇后唇边的笑意似乎减了几分，声音依旧柔和的说道，点了点头。

　　“冯公公，说的可是玉面郎君慕容八郎？”梁才人眨着一双美目流动着光彩，轻摇着纨扇饶有兴味的问道。

　　那冯京只是迅速的看一眼皇后一眼后，嘴角一抿缄默不语的垂下眼眸盯着光滑如镜的金砖铺就的地面，好像在看倒映在金砖地上自己的影子一般。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梁才人感到有些诧异于是又继续说道：“难道公公说的平阳太守慕容大人，不是京中人人都说得，貌比玉人世上无双的慕容······”梁才人话还未说完，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用力的拉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用眼扫见悄悄拉自己是平日里素来与自己交好的刘良人。刘良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细长的眉蹙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时候梁才人才发觉气氛与先前有些不同。殿内变得十分安静，她只听得见自己耳边珍珠流苏相碰发出的细小声响，和殿内赤金兽纽镂空缠花的销金香炉中焚着苏合香，香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响声，升腾起一缕一缕青烟袅袅的散入空气中。
　　梁才人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面对一片沉寂的众嫔妃。只有她鼻尖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苏合香的甜甜的香气，此刻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却让她感到快要窒息。

　　她垂下了头，感到一股威慑压着她，不敢抬起眼眸去看离她只有几步远，容色平静神情温和雍容华贵的皇后。她感觉到自己胸膛的的那颗心在急速的跳动着，连脸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
　　“这红珊瑚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不过此物产自深海，我大秦地处北地。少见罢了，可宫中也不是没有。在御宝司也收着几株红珊瑚树比起眼前这株也是毫不逊色！”丽妃笑吟吟的说道，又看向皇后唇角挂着笑继续说道：“依我看还是潞州刺史苟大人进献之物才是真真的世所罕见，那宝石和做工都非我中原常见之物。”

　　“而且那寓意也正合了我朝嫡长公主的凤鸾之喜，岂非双美！”“皇后娘娘，您说妹妹说的对吗？”一双秋水瞳眸盈盈的望向皇后敛衽一礼悠悠道。

　　“还是丽妃妹妹与众不同，这一番话让本宫耳目一新。”皇后唇角漾起笑意看向丽妃微微点头赞许道。

　　“妹妹，与我一同去看看西域大月氏进贡的五彩流云漓彩盏吧。”皇后将手向前一摆。

　　“是！”丽妃缓步上前扶住皇后白皙的手。众嫔妃亦跟随着在皇后与丽妃身后衣香鬓影衣裙绰绰如五彩作流云散般，从梁才人的身旁轻盈而去。只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梁才人才把在袖中冷汗濡濡绞着的手抬起，擦了擦脸上冒出的冷汗。

　　她慢慢抬头望着已经把她远远甩在身后一群锦服华裙的美人缓缓离去，鬓边上的珠络颤颤，她咬了咬自己的唇。

　　“禀娘娘，御衣司已经将嫡长公主的出阁大礼服送往凤仪宫。请长公主试穿，娘娘是否移驾凤仪宫？”翠绨行礼请示道。
　　“既然嫡长公主的礼服已经送到，妹妹们就先告退了不打搅了，皇后娘娘！”丽妃笑盈盈的向皇后施礼告退，其他众嫔妃也纷纷行礼告退。皇后微微对众嫔妃颔首。看着众嫔妃告退后，“冯高！”皇后闲闲的说道。

　　“奴才在！”掌事太监快步走到皇后面前躬身回道。

　　“告诉平阳太守，东河郡离京城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念其辛劳，恩准他今年不必进京朝贺了。”皇后眼眸望着堪堪投射进金砖地上的一片晨光唇角一扬道。

　　“妹妹，你真是吓死我了！”刚跨出椒房殿巍峨的朱漆宫门的刘良人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幽幽道，又看看身旁有些发木的梁才人眼中浮过一丝不安的神情。
　　随即又开口道“梁妹妹有所不知，宫里以前有一位安婕妤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皇后很不喜欢，听以前的宫人说她姓慕容以前是燕国的公主。那平阳太守正是她的······”梁才人虽比刘良人位分高，但进宫晚自然不知道很多宫中秘辛。
　　刘良人正欲与梁才人细说时，只见垂着银红薄纱缀着流苏的步辇从旁走过。梁才人和刘良人忙收声行礼避让，着正是丽妃张夫人的骄辇。她们看着步辇走远才慢慢起身，“从此慕容两字就是宫中的忌讳，没人敢提。”刘良人才望着梁才人幽幽道。

　　“公主的头发可真好啊！”她青丝如瀑一般倾泄着，站在她身后的芷素姑姑正用犀角梳给她梳着那柔顺漆黑的头发。芷素一边梳着她的秀发一边笑着看着铜镜中的她，镜中的她面容明净肌肤莹润如玉。
　　一双明眸黑亮似点漆秋水汪汪，青丝如云。芷素姑姑用犀角梳子蘸了蘸少许的蔷薇露，继续给她梳拢着如瀑的头发。“公主这样好的头发，梳望仙髻是再好不过了！”芷素姑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她笑道。

　　“芷素姑姑，现在我母后还在椒房殿吗？”她低着眼眸问道。

　　“现在，皇后娘娘怕是现在已经在顺阳公主那里，听说御衣司已经把长公主大婚要穿的大婚礼服送到凤仪宫。请顺阳长公主试穿呢！”芷素姑姑唇边的笑越发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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