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倒追指南

　　那天晚上，肖楠和周凛总共打了两架，第二架以肖楠反应过来、推开周凛开始，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凌肆到最后都没能把他们拉开。
　　结果是，凌晨三点半，他们三人一起坐上了前往医院的网约车。

　　周凛和肖楠激愤非常地表示，他们一定要分开在两个急诊室里上药，但事实上，当天医院夜班执勤的只有一个外科医生。穿着白大褂，虽说比他们两个人都要矮上一截，但气势一点也没输，双手抱胸，捏着换药包的袋子，“爱看不看”。

　　周凛指着对面诊室里坐在电脑前的医生，“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那是内科的，我说了，外科急诊只有我一个人。”

　　肖楠懒得跟他废话，丢了一句“傻逼”以后往急诊大厅走。
　　站在椅子旁边看到了凌肆缴费的背影。

　　凌肆交完钱走过来，面对面走到近前，肖楠问她要缴费的单子。
　　“没有多少钱啦。”凌肆没给。说完抬起头看肖楠被打到的眼睛。

　　拳头大小的青紫，眼泡肿得睁不开，看起来很有些吓人。
　　她说，“真的对不起。”

　　肖楠闻言笑了笑，声音有点锐，“又不是你干的。”
　　凌肆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是说这个对不起。”

　　直视肖楠的眼睛，仰头时刘海散开了去，从肖楠的俯视视角看来，灯光的光点全集中在她的鼻尖和微微发肿的唇上了。
　　一张一合的，伸手擦了擦肖楠眼角的血，说话轻柔如往常，“他真是没个轻重”。

　　肖楠握住凌肆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几乎就要吻下去了——

　　直到他看到她的眼睛。

　　漆黑一团，好像吸入了所有沉默和回音的黑洞，巨大又阴森，教人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产生瞬间僵直的恐惧反应。

　　一会儿后她恢复原样，但这个时间对于直面她的肖楠来说似乎有点过于长了，等到他冷汗涔涔地放下手，才发现女生甚至不知何时离开自己的桎梏，早已转身走到了拐角。

　　身影一转就不见。

　　……

　　换药室有一张手术床，周凛坐在床头，闭着眼睛让医生给他的额头擦酒精。

　　因为是闭着眼睛，听觉便放得大了些，他敏锐地听到有人走进了房间，坐在了这张床的床尾。

　　周凛微微睁开了眼睛，模糊间看到了凌肆的身影，刚想笑笑，瞬间感觉到酒精进入眼睛的疼。
　　伏倒在床上剧烈喘气。

　　“不是叫你不要睁开眼睛的吗！”
　　医生把棉签一甩，拿棉球和纱布沾水，强硬地给周凛敷上。

　　凌肆帮他按住冰冷的棉球。

　　周凛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眨了眨，反手罩住凌肆举起来的手，轻握在手心里。
　　笑得很开心。

　　凌肆僵硬了片刻，往回抽手，被周凛握住不放。

　　“放手。”女生说。

　　“不放。”男生说。

　　重复了三个回合以后，凌肆轻轻嘟囔了一声，“幼不幼稚啊你。”
　　周凛想了想，回答，“有点儿吧。”

　　刚说完，发出一声怪叫，“——我艹！疼死了！”

　　正在处理他手部伤口的医生抬起头，透过眼镜射出指责的目光。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凌肆立刻涨红了脸，丢下棉球，跑出房间。

　　她撞到了正在门外等位的肖楠，上扬的嘴角慢慢收敛。
　　当着他的面把药水、收费单清理好，女生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

　　“不等我了吗？”
　　肖楠问她。

　　凌肆只偏头转过去看了他一眼——

　　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

　　处理好伤口走出医院，大概已经五点多了，凌肆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周凛紧跟在她身后，不停问，“走这么快干嘛啊——”

　　女生渐渐停了下来。

　　她站在街边上，直接停在医院外的树下，掏出手机在叫车。
　　周凛凑上去看她手机，靠得近了，感觉到女生的头发扫过他脸颊，于是伸手捋了捋。

　　凌肆抬起头，面色微红，但双唇紧闭，她说，“别碰我。”

　　周凛僵在原地，口里发苦，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悻悻然收回手。

　　两分钟以后，凌肆约好车，她靠在树底下闭着眼睛，小小休息一会儿。
　　周凛隔了点距离，也靠着树看她。

　　没有讲话，他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隐约觉得这秋季的凌晨渐渐开始亮了。
　　依稀听到女生开口。

　　“别看我。”

　　转身用另一侧身体靠在树上。
　　气呼呼的样子。

　　周凛莫名就笑了，他伸手往前探去，用双手把凌肆禁锢在树下，让她只能和自己面对面。女生左右挣扎了一下，但因为逃窜的方位被锁，只能呆在周凛的怀里，色厉内荏地瞪他。

　　男生俯下身子，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凌肆呆愣了好半晌，立刻拿手捂脸，娇娇地叫了声，“你干嘛啊！”

　　周凛又往下啄了一次。
　　因为女生用手挡住嘴唇，所以这个吻落在了她左手手背上。凌肆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

　　教周凛吻到她的嘴唇。

　　很长很长的吻，他慢慢打开她的防线，深入到唇舌之间，吻到雏菊的香气变成浓郁的酒味，让他心神激荡而无法安宁，浑身开始颤抖着。
　　慢慢感觉到脸颊上温热的泪水涟涟。

　　凌肆哭了。

　　捂着眼睛，哭得没有声音。
　　周凛惊慌失措地放开她，只敢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埋在他胸前哭。

　　一开始的安静让周凛发慌，心往下坠，惶恐又不安，紧接着女生一点点哭出了声音，开始拿拳头砸他。

　　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我不喜欢你了……你又来找我……”
　　“你到底想……干嘛啊？”

　　周凛紧紧抱着她，贴着她脸颊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想捧起她仍在哭泣的脸，看着她说“我喜欢你”，或者“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
　　有个声音打断了他。

　　“是你们叫的车吗？打了多少个电话了！！到底走不走？”
　　凌晨的北京，车行极少，一辆别克开着双闪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凌肆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垂下手臂渐渐抬起头来。

　　周凛看着那张笑脸，只觉得凌晨的北京……
　　天突然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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