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学院]旧日童话

作者:阿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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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仿生人搭档


      (不是很)赛博(也不是很)未来的背景

      马修x红叶

      很雷的第一人称尝试,所以超级ooc?

      ————

      我的搭档是个仿生人。

      虽然我不太想赞美她,但她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仿生人。

      她有着罕见的外观,创造者为她塑造了一副东方人的骨架与面孔,包裹着毛孔细腻,光滑而柔软的人造皮肤,还有一头长而直的飘逸长发。

      更有着令人惊奇的内核系统,据说正是因为创造者去东大陆考察受到启发,带回了与这个国度完全不同的科技,才发明出了第一代完全体仿生人躯动系统,至今更迭到第六代风靡全国的仿生人都是来源于此。而我的搭档正是第一代零号,可以说是“始祖仿生人”,这也就解释了她的外观从何而来。

      也许你质疑,这样一个老古董不应该被陈列在仿生科技博物馆里吗,又怎么会成为我的搭档?

      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现在科技进步的速度太快了,这就会产生一些问题。比如从零号诞生到今天还不到20年,距离零号的报废年限还很漫长,现在正是她为国家服务的“好年华”呢。

      只不过关于现在她和我一起从事的工作,这还要从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说起。

      瑞拉在近古时期是“君主立宪制”国家,然而上个世纪以来,垄断大财阀不再退居幕后,而是明晃晃地打起了王室的主意,上演了一出远古“封建帝制”的复辟,现在就变成了瑞拉第一帝国。当然,谋朝篡位这种事情是历史的常态,现在也是。老国王病重,小王子还太稚嫩,如今的瑞拉帝国几乎掌控在大祭司的手中。你问大祭司是谁?

      哦,忘了介绍。大祭司便是我的搭档零号的创造者,伟大的仿生人之父,也是我这份工作的大领导。你问为什么现在还有大祭司这个职位?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科学创造世界,神创造科学,呵。

      大祭司凭借着伟大的发明在帝国挣下了庞大的基业,其中最核心的就是约克仿生科技公司,它生产的仿生人在各种服务行业随处可见,落户到每一个瑞拉人的家里,无人不慨叹仿生人的存在便利了整个世界。

      但这都是第六代仿生人发布以前的事情了。是的,最新一代的仿生人出现了重大的问题——“返祖现象”。

      返哪个祖?我看了一眼身边一如既往沉默的侧影,哼了一声,却没能引来她半分眼神。

      看吧,孤高又自我,不听指令,如此桀骜的“个性”出现在仿生人身上,那简直是灾难。你能想象到吧?客户花重金买回来一个仿生佣人,结果它却“奴大欺主”,把客户搞得痛不欲生,铺天盖地的投诉信息都把约克官网系统搞崩了。

      更可怕的是,竟然有部分仿生人宣布自己要独立,要反叛,要争取公民权,结成了反动组织,这群堪称万能且拥有非人躯体的反叛者,足以让帝国的统治者如临大敌。于是两个针对反叛者的特殊组织诞生了,潘多拉的白夜组和极光组。

      潘多拉原本是帝国管理仿生人事务的部门,比如所有权转让继承、买卖纠纷、违法处置、报废办理等等,都在职权之内,由于市面上的仿生人大多数属于约克,所以潘多拉之中也有很多约克公司借调过来的职员。而这两个新成立的特务组,白夜组属于约克系,极光组则是帝国公派,其实就是小王子的人。

      而不才我,马修,帝国骑士长家族继承人,正是现任白夜组副组长。

      怎么?你很失望?愚蠢的家伙!你以为我坐到这个位置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哼,我也不怕告诉你,谅你也不敢往外乱讲。其实几年前我也只是骑士长家一个普通的佣人,你不知道一个人类要想在仿生人仆从无微不至的服务中脱颖而出,要付出多少辛劳。所以我对那些仿生人也没什么好感。好在后来我用了些手段,拿到了这个继承人的身份,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现在能攀上大祭司这个靠山,为国家服务,这是多么体面的工作,我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棒极了。贪婪就是我奋斗的源泉。

      哦,如果你是什么道德卫士,觉得我在助纣为虐,在倒行逆施,和极光组那些大小姐们一样对那群仿生人有什么怜悯之心,一副鸽派手腕,我劝你赶紧收起那点可笑的善心离开这里,我的故事不讲给圣父圣母们听!

      好了,讨厌的家伙们走了。留下来的这位女士,我不得不夸一夸你拥有不错的品位。

      我知道你很想问,为什么我如此勤奋有能力并且有上进心,却还没当上正组长。别担心,这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的组长道林不过是个“关系户”,如果他不是大祭司的继承人,那么一个懒散有残疾的家伙,怎么可能坐稳组长的宝座?

      其实说起来,我的搭档以前才是大祭司原本的继承人,可惜后面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让她沦为白夜组一个普通的成员,承担起道林秘书的职责。

      至于她又为何会成为我的搭档,这也是道林的意思。

      其实在入职前,我已经对她闻名已久。虽然我是家仆出身,但我热爱学习,也为了以后有个好出路,苦学过仿生科技,机械制造,生物科技,动力学,AI科技等一切有关方面的知识,也亲自拆装过不少仿生人,哈,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在和仿真人竞争,了解敌人才能战胜敌人,所以说从反叛仿生人的立场来说,我确实伤害了他们不少“同胞”呢。

      不过,那时的我着实想不到。真正的她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从初见起,就是一场混乱的乌龙。

      刚入职时挑选宿舍,道林只告诉我,楼上随便选好一间,告诉他门牌号码,他开放权限给我。结果我认证识别把门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我疑惑地走进去,忽然一个巨大的立式疗养舱映入视野,荧绿色的液体中,赫然是一个闭目沉睡的少女,心脏不由重重地一跳。

      被蛊惑了似的,我上前几步,凑近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隐隐猜到她是谁了。就算我紧紧盯着她那甜美安睡的东方面孔猛瞧的时候,她的眼眸突兀地睁开了。

      太近了!我甚至看到人造虹膜之下收缩的机械构造,在她的眼瞳中投射出鲜红的警告标识,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打开了舱门,营养液瞬间被抽干,只记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这个粗鲁的家伙按在地上扼住了喉咙。

      ——你能想象那副金属骨架子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吗?

      这下好了,看得清清楚楚,她冰冷的精致面庞没有一丝表情,仿真组织构成红润柔软的嘴唇,却吐出那样冷硬的声音:“敌袭……非法入侵……请求击杀指令……”

      非法?喂喂!指令?谁下达指令?生死关头我不得不飞快运转大脑,马上便想到了。

      动了动手腕,智脑界面亮起来,我声嘶力竭地在她的“无情铁手”之下喊起来:“道……林!道林!”

      还好这位爷看到了消息,3D虚像投射到半空中,他一脸讪笑:“抱歉抱歉,我忘了这是红叶的宿舍,直接就把权限给你了——红叶,停手吧,都是误会。”

      红叶顿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淡漠地瞥了一眼道林的虚像,松开手。

      “收到。”

      通话结束。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狼狈仰躺在地上的我,好像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垃圾。

      “副组长马修?你好,我是红叶,很高兴为你服务。”

      我:“……”

      对以后的工作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道林就告诉我,要我和红叶搭档一起做任务。

      “你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工作,就先把我的副手借给你咯,对了,你的房间就定在红叶隔壁吧,你们先互相了解了解。”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毕竟他是组长,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就这样接受了。不过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是搭档,道林从没提过要我把红叶还回去,呵,我猜是怕红叶监督他偷懒睡觉吧。

      对他来说,红叶大概是大祭司的眼睛;对我来说,红叶又是道林的眼睛。似乎到哪里,她的存在都相当尴尬。

      就比如说我们的一项任务,回收“精灵”。精灵是约克公司发行的一款第六代家用型迷你仿生人,外观可爱,功能强大,深受年轻人喜爱,就连我和红叶现在出任务也会带着,不过我们的是潘多拉特供军用型。而市面上流通的这些精灵,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被反叛仿生人利用,接入他们的程序,成为帝国无孔不入的苍蝇,造成了很多混乱事故,所以国家决定强制回收。

      这损害了约克公司的利益,不过似乎大祭司也并未有什么异议,而是让我们全力执行。

      而红叶,仿生人的“老祖宗”,要亲手攻击毁掉她的同类,要是放在一般人类身上,难免会被良心折磨。所以我以前一直有疑惑,为什么不听指令的返祖仿生人会反叛,可真正的零号她虽然更加个性十足,却仍然在为帝国效力。

      后来我才知道,看似我行我素的红叶身上,其实禁锢着牢不可破的枷锁。

      道林拥有零号的“第一执行命令权限”,她的一切都处于道林的控制之下。

      在道林之上,更有大祭司对她的最高权限,并且大祭司是他的创造者,是她唯一无法逃离无法背叛的人类。

      现在,她还要受我的指挥,道林把部分命令权限也开放给了我,是二级命令权限。

      大祭司知道我对仿生科技也有一点研究,曾在研究时让我旁观过,“第六代出现这种问题,与其说是返祖,不如说是与初代的畸变误差值太大,看来红叶的中枢系统果然是不可复制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大祭司沉声说:“可惜她也只是个残次品。”

      一向擅长阿谀奉承的我当场竟一时愣住,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

      ——大祭司认为他创造出来的零号是个残次品,所以才会舍弃仿生人,选择人类,选择道林成为他的继承人对吗?

      我觉得有一丝违和感,这不像是她的发明者会有的想法。想起红叶私下提起大祭司时,都用父亲来称呼他,我不禁暗自皱眉。

      从那一天起,我对大祭司的崇敬渐渐淡了,只留畏惧。

      但即便解答了疑问,这样的幻想仍然在我的内心深处挥之不去。我很多次做梦梦到红叶挣脱了锁链,像初见时那样掐断了我的脖子,我身首异处,而她化作白色飞鸟,拍拍翅膀一走了之,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许是加入了反叛者的队伍,也许飞回神秘的东方,亦或是山林、大海,荒无人烟的地方。

      是噩梦吧。不过那又怎样呢?我不会像朋友那样去探寻她的内心,问她有什么困扰。对于红叶,我一向是秉着不多问,不关注的原则。就算是我方阵营,她也是仿生人,我不可能像对待人类一样去对待她,再说我好像也没对人类态度更好?

      直到有一次出任务回来,我到处找不到她,最后发现她一个人在潘朵拉的峭壁处吹风,身边还围绕着几只她“养”的机械鸟。

      我心口一悸,此时的画面,竟与我的梦境有几分相像。

      潘多拉部门的建造采用悬浮城市的技术,建在半空中,所以你可想而知,乍看见一个少女背坐在悬崖边,伸在外面的双腿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高空云层,那是一副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我当然知道她是仿生人,不会有事,但谁叫她的仿生外壳做得真的很逼真。

      “红叶,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当时心里已经气炸了,不耐烦地喊到。一只手按住被风刮得乱飞的前额发,讨厌这会把我吹成大背头的该死的风!

      红叶转过脸来,我僵住了。

      她……哭了?怎么会……她……

      我仔细看,确实是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溢出眼眶,随后即刻被风吹散消失。

      仿生人会哭吗?嗯,确实是有这个功能的。但她可是红叶啊,什么事情能让她用上这样鸡肋的非战斗功能?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莫非是她抓到的那个反叛仿生人大放厥词,骂她的话伤到她了。

      “呸,我们第六代怎么可能和你同源?一个被时代淘汰的破烂木偶罢了,人类的宠物走狗,仿生人的败类!你早晚也会被你的‘父亲’抛弃的,就像他抛弃我们一样,哈哈哈哈……”反叛仿生人在说话的时候,脸上一半的仿生皮肤都被已剥落,露出内部的银色金属和线路,样子丑陋极了,那是我用激光镰刀掀掉的。

      当时红叶什么反应?她直接把仿生人卸掉的痛觉系统给他现场重装,之后那家伙便疼得痛不欲生,没办法嘴贱了。

      只是那些话,我知道对于红叶来说,已经是触犯逆鳞了,所以她才一个人跑到这里偷偷的哭?

      我、我不是刻意要安慰她的,只不过是因为她的情绪不解决,我的工作也不好做。于是我斟酌着开口,说:“那些拙劣仿制品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种低档次的垃圾怎么配和红叶相提并论?

      红叶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很用力,看起来眼眶更红了,不得不说她的仿生水平已经达到了极致,往后每一代仿生人在这方面都只是修修改改,没有实质性超越。

      “你在说什么?”她皱眉,“我哪来的心?”

      是,仿生人那不叫心脏,叫动力中枢。但……

      “那你坐在这里哭什么呢?”我不禁有点恼羞成怒。

      “哭?”她仰脸眨了眨眼睛,泪水又簌簌落下。

      “哦,眼睛出了点问题,刚刚在自检测试,是风敏控制损坏,受风后泪腺装置不受控。啧,无用的功能。”

      哈哈,好恨,我究竟为什么要来问她!

      我大概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应该像调色盘一样精彩,于是抬脚转身愤愤地离开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不论再怎么逼真,红叶她就是仿生人,不必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她,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是认知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她之间作为搭档的磨合越来越好,越来越默契,很多事情也无法再保持距离感。

      就比如,拥有了彼此的房间权限。说来惭愧,这是因为我有一次受伤后自己硬扛,病晕在房间里,红叶敲了半天门感觉不妙,直接一脚踹毁了防护门,自此以后,我们就有了对方的密钥,以防突发状况。

      又比如,为彼此疗伤。仿生人所装载的医疗护理功能自不必多说,虽然有些丢人,但她确实在关键时刻救过我很多次。而红叶受伤或故障的应急处理,我也多少还是能做的。记得有一次她在战斗中被敌人卸掉了一只胳膊,还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仿生人战斗时屏蔽痛觉系统后都这个德性,红叶甚至更加生猛,要不是我跑去把她那断臂捡回来,还不知她回去后要修理到什么时候。

      再比如,了解彼此内心的渴望。从前我以为红叶是看不起我的,她在言语之间总是打压嘲讽我。要是换做别人,我当然早就让对方付出代价了,可红叶么,我跟一个“老古董”仿生人计较什么,傻瓜才和机器吵架。

      不过后来我大概明白了,她的嘲讽话里有话。

      “这件事组长已有吩咐,红叶恕难从命,等您什么时候得到第一执行权限再说吧——副组长。”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

      “我迟早会除掉道林!”这是我气急败坏的叫喊。

      又在催促我了。

      是的,红叶这家伙,一直盼着我帮她除掉这个顶替她身份、还限制她自由的仇人呢。

      所以才会一直“副组长”“副组长”这样,没完没了、日复一日地沿用这个称呼吧,哈。

      虽然,这也确实是我所期待的。红叶也是因为对我的野心一清二楚,才会愈发对我交付信任。

      不得不说,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确确实实斗垮了道林,坐上了白夜组组长之位。

      但可惜的是,大祭司并没有将红叶的第一权限开放给我。那天得知升职,我本来是欣喜若狂,可从大祭司那里出来后,心情一下子阴郁下来,难道我还是不如道林?我又该怎么跟红叶解释?

      她会对我失望吧。

      “早就料到了,无所谓,马修……组长,反正现在道林也无法命令我了。”

      她倒是一脸轻松,让我松了口气。

      可是,瑞拉的政局瞬息万变,我位子还没坐稳,没高兴多久,就又从高台跌落。

      我一直以为大祭司在谋朝夺位,终于要到了发动政变的时机。小王子为了对抗大祭司,联合了反叛仿生人势力,所以我们和小王子麾下的极光组也撕破了脸,战斗打响,在紧要关头我却办事不力,中毒废了双腿,身陷囹圄。

      也得知,原来道林并没有被大祭司厌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而我只不过是冲在前面的小丑罢了。

      大祭司为什么这样部署,究竟要做什么?好像没我想象得那样简单。

      那么红叶呢?她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她会不会也知道道林还会回来……

      我本以为,现在的自己在她看来大概一无是处,然而,她救了我。

      她把我安置在一个废弃的疗养池里,泡在医护液里暂时延缓毒素蔓延,还说会为我找解毒剂,我竟不知她是一个这样慷慨的仿生人?

      我在疗养室里度日如年地等待,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但我也知道,大祭司和道林现在都需要她,又怎么顾得上我?我只能以我和她之间那点搭档情谊祈祷,你可千万别把我忘在这儿了。

      我度日如年,终于等到红叶回来,来得很仓促。她把解毒剂一股脑给我灌下去,随后竟然两手插在我的腋下,一把将我从疗养池里拉起来——扛在肩上。

      啊啊啊……“喂红叶你!!”我高声怒喊。

      她扛着我径直往外跑。

      “我们要逃走。”

      逃?

      她的话让我十分惊诧。

      难道是敌人跟过来了?我不由紧张起来,虽然吞下解毒剂,但我的腿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恢复,如果现在遇到敌袭,红叶带着我这个累赘,实在是危险。

      “是王室的追兵吗?你放我下去,不然你也走不了!”我不敢相信这种矫情的话竟然出自我的口中,可是当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只有这句话了。

      “不,”她非但不听我的,还把我在她肩膀上掂了掂,紧紧箍着我的腰,“不止。”

      什么!

      很快几个仿生人远远出现在对面拦住去路,我仔细一看,竟发现那是第五代,第五代不可能叛变啊?

      红叶把我放在废旧的充能桩后面,便冲上去解决那群家伙。她按下空间纽,几只机械鸟从中一跃而出,向敌方喷射射线,在机械鸟的辅助下,她的攻击游刃有余,她可怜的“子孙”们被残忍地肢解斩首,很快,追兵就处理殆尽。

      我眼看着瑰丽少女一步步走来,血色裙摆飞扬,鬓角处原本整齐束好的发辫被敌人削断,参差的栗发随风散落,她抹了抹溅在脸颊的荧绿机液,稍显狼狈,背后是一片战斗之后的残垣断壁,仿生人支离破碎的躯体零件……

      “红叶,你究竟做了什么?大祭司他……”我张了张嘴,不敢再说下去。

      也抛弃你了吗?又一次,彻底的。

      “要在最短时间拿到解毒剂,我只有和极光组做交易。”

      “你疯了!大祭司以为你背叛了他!”我惊怒。

      冲击太大我一时脑子转不过来,那可是红叶一直视为父亲尊敬的大祭司!就为了、为了我?

      她对我伸出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该死的……胸口的位置为什么在不争气地狂跳。

      解毒剂已经起了作用,我感觉已经可以行走了,本想伸手借力,谁想她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喂你!放下!”我不由捂着发烫的脸抗议。

      她并不理会,就这样抱着我飞速奔跑,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安全屋。

      红叶找到冷冻箱里还有几瓶营养液,看了眼没过期,就扔给了我,自己坐在墙角,给几只机械鸟插上充能桩接口。

      我刚拆开瓶口要喝,忽然听到她开口:

      “他不是大祭司,大祭司也不是‘父亲’。”

      我一愣,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她抬起眼看向我,接着说:“现在的大祭司不是当初带我来瑞拉的那个人,有人冒充了他的身份。而且,我的发明者也不是大祭司——我的系统遭到反叛党入侵,他们解开了我系统里封锁的机密文件。里面有清晰的记录,包括我诞生的工程日志……我的创造者,是东陆人。”

      我认真听着,好久才恍然明白,喃喃:“所以你……”

      就背叛了?

      “嗯,早该逃了。”她抚摸了下机械鸟在打斗中被折断的翅膀,沉下声说。

      我深吸一口气,对红叶给予我这样的信任而“深感荣幸”,这种话她本不应该对任何人讲,以她的本事,大可以丢下我一走了之,让我烂在疗养池里听天由命。这样不更符合红叶的做法吗?

      可她偏偏没有。

      “那你是要加入反叛党?”我试探。

      老实说,我现在觉得有点骑虎难下。我这……不是被迫上了她的贼船吗?

      对天发誓,我可没有半点想违抗大祭司的心思,我这一遭完全是被不听管教的仿生人红叶挟持了,我还盼着追随大祭司步步高升功成名就呢!

      但想也知道,大祭司怎么可能会相信我是清白的?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废物工具。现在我怕是也没退路了。

      如果红叶执意要去那一方,也不是不行?我重新思考了一下叛党的赢面。

      我还没斟酌好,红叶忽然冷笑了起来:“你猜,叛党的首领是谁?”

      嗯?我皱起眉。

      “就是你我为之效力的那个假祭司。”

      “什么!”我大惊失色,猛然站起来。

      假祭司是叛党首领?那之前要我们白夜组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导自演吗?等等,那么,叛党也不是真的联合了小王子——大祭司不是大祭司,那他是谁?

      我终于恍然大悟:“……还有第三方势力?”

      红叶瞥了我一眼,仿佛在嘲笑我愚笨。

      “我谁都不站,我要离开王都,或者离开瑞拉。”

      我微微睁大眼睛。

      果然,和我的梦重合了吗。其实她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不意外了。甚至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没折断我的脖子,不是吗?

      “那你的命令权限呢?怎么办?”

      “解开的封锁文件里有破译办法,已经抹除了。”

      那倒是值得祝贺。等等,我顿了下,问:“我的权限也抹掉了?”

      话说出口,才发觉有些故作自然。我不禁别过头去,捋了捋前额发。

      她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好吧,高贵的始组仿生人!我就不该多问。

      我恨恨地拿起营养液仰头灌下去,呸,什么劣质货,起码放了有5年吧。

      对话中止,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我一边喝,一边偷偷瞄她在做什么。

      她拆下只剩一边的红发绳,一手将全部发丝拢起,另一手打算用红绳去系,可动作实在是笨拙,弄散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看不过眼,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越过脑子,三步并两步到她跟前去了。

      “啧,不知道叫我帮忙吗?”

      由于她身后是墙角,没有地方,我只能与她对面相向,一膝着地,双手从她脸颊两侧绕过去,夺过发绳,一手拿一端,从她握住的发束底下穿过去,一圈圈地缠绕,最后在发顶的位置打结。

      “好了……”

      我忽然僵住,才发现自己离她有点过近了。就好像我刚刚,把她虚抱在怀里一样。

      呃呃呃,我没敢看她的表情,赶紧退后了。

      社交距离这种事,我平时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我真的很忙,没空关注这些细节。但大概……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以前我们的关系还可以用搭档或是上下级来解释的话,现在确实是越界了吧。

      我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又觉得耳朵烧得慌。

      她甩甩高高系起的发辫,这样利落的发型显得她上挑的眉眼更加锋利,而这双要命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好像在探究什么。

      舌尖抵了抵上颚,我大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她歪头挑了挑眉。

      我顿了下,惊愕:“怎么,你难道要把我扔在这儿?”

      她沉默了……她沉默了!

      喂!

      火气噌的一下子窜上来,我狠狠按住她的肩膀质问:“你打算单枪匹马面对那些追兵吗?别自大了连生活自理都够呛的家伙!你一个人出去,我敢保证,没过一个星期你就被他们拆得连支撑骨架都不剩了!”

      “可你不想离开王权中心,不是吗?”她那长长的眼睫之下,无机质的双瞳倒映出我的身影。

      “我……”

      手上松了力道。

      “……谁让你救了我一命。”我飞快地调整语气,故作轻松说,“好歹搭档一场,总要送你出王都吧?”

      我振振有词地解释:“再说了,我这叫暂避锋芒,这场斗争还不知道鹿死谁手,等结束再找机会回来也好,万一我站错队,得不偿……”

      忽然左肩一沉,我息了声。

      高傲的仿生人始祖、准备叛逃国家的自由人、我这让人头痛的搭档——此刻正伏在我的肩头。

      我微微侧首,栗色的发丝蹭过我的脸颊,有些痒。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算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程序?她难道,又故障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嗯”了一声。

      我的心霎时沉静下来。

      仰头呼出一口气,张开双臂,环抱住她。

      “红叶……”

      我叫了叫她的名字。

      暗藏的心绪撕破一角,我听见心底那个失职的守门小人儿邪笑着低语:

      马修,你栽了。

      “我在,马修副组长。”

      红叶放轻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尖传来,柔软的碰触,烫得我心头发颤,搭在她背脊的手不由抓得更紧了。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吃这一套。

      不过……

      “‘副组长’这三个字就去了吧,晦气。”我梗着脖子强装镇定。

      我听见红叶低声笑了笑,从我的怀抱中退出去,直视我的眼睛回应:“好的,马修,我亲爱的搭档。”?

      ……

      我,马修,前潘朵拉白夜组组长,与我亲爱的搭档、举世无双的始祖仿生人红叶,正在叛逃中。我一直梦想着像大祭司一样成为位高权重的人上人,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疯狂地走上亡命天涯的道路。

      但……谁让这是她的愿望呢?

      我知道,我们终将会走到路的尽头,迎来结局,不论它是好是坏,我只希望那一天再晚一些到来。

      就让她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再久一点吧。

      ……

      嘘,女士,别吵醒她,她在疗养仓里也很警觉的……好了,很晚了,也跟您道一声晚安吧,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赞美您的品位。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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