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海的关系

作者:黄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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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与海的关系


      1、我是小鱼儿有谁是海?我心如止水地打上这句话。
      尽管我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文字和五花八门的昵称。但这并不能改变我糟糕的心情。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我还在路边不顾形象的与他争吵。或者是对他丑陋的心灵在做鞭辟入里的剖析。因为他违反了游戏的规则,在向我坚守的阵地发起进攻。发泄一通后,我有种出了气的满足感。我不能让他那肮脏卑鄙的阴谋得逞。我要让他原形毕露地站在我面前。然后我不屑地离开。好在那是午夜的街头。在看不清表情的夜里,我也不需要去掩饰。任泪水扑扑地落下。为我的火眼金睛也有走眼的时候。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在看人方面具有火眼金睛的功能。其实说准确些我根本就没看走眼,我仍具有火眼金睛的威力而从未失败过。而这次就像接过一张□□在已经发现时,却仍存幻想地收下来。似乎只为了一种潜在的侥幸和需要或一种感觉上的某种虚荣。其实早就料到这种侥幸、这种需要、这种虚荣是要付出代价的,是会有今天这样必然的结局的。但我的行为总爱跟着感觉走,脚踏实地、循规蹈矩地走完这段历程它才肯罢休,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它不像我的理智像一盏智慧而明亮的指路灯。开关自如。
      所以在感觉走到尽头时,在理智的灯开启时,我便不再悲伤。因为在撕破他的假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时。我的心就死了。死了的心是不会有感觉的。那是让人嗤之以鼻的人。我有报复他的潜在思想。所以在打上这句话时,在我心如止水的心灵深处隐约还荡着一丝快感。尽管是隐约的、不明显的。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可是忧伤像奔到尽头的潮水一般有气无力的向我袭来,因为没人理我。我不死心,再次打上这句话。我等了片刻还是没人理我,一行行俗不可耐、无聊至极的话源源不断、无休无止地冒出来却没有我想要的那句话。这时忧伤的潮水已再不是有气无力了而是带有力度的砸向我,我感到了冰凉和疼痛。我每一次的寻找都像一个自杀者进行到中途时呼喊救命一样急切。我抱着一线希望在做最后一次的挣扎。我再次打上这句话。等了片刻还是没人理我,这时忧伤和失望的潮水已不容分说的彻底将我淹没了。我要窒息了,我准备逃亡。我把手伸向鼠标。眼睛还残留一丝幻想的在屏幕的最底层搜索。突然小鱼儿和海的字眼出现在屏幕上。我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海悄悄对小鱼儿说:我是宽广、美丽、深邃的大海。你愿意游进来吗?我渴望出现的话终于出现了,幸亏他没说游进他的怀抱,不然我会脸红的。我骨子里是很害羞的。我重新端正一下坐姿。不无埋怨地敲上一句,你怎么现在才理我。我已经在岸上等得奄奄一息了。对不起,我一直在忙着改名呢,从看到你的第一句话开始。他着急地解释道。我笑了。是那种不易察觉的会心的笑。一瞬间,我竟忘了半小时前的一切。
      喂,小鱼儿,你以后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哈哈哈……
      为什么?我有所意会他的意思,但我还是打上了这句话。
      这还用问吗?离开我你会大口大口地喘气噢。还可能……>-r,海扮了个鬼脸。
      :-D,我大笑。别臭美了。我可不是普通的鱼噢。我经常会从这个海里游到那条江里,再从那条江里游到另一条河里,再从那一条河里游到另一条川里,再从那一条川里游到另一条溪里,再从那一条溪里游到……说到这,我不禁隐隐地脸红起来。好在他看不到。
      行了,行了,我算服了你了。快打住吧,千万别再游了,再游就游到臭水沟里去了。
      :-D |-D 坐在电脑前,我竟忘情地大笑起来,忘了这是网吧,而不是我那九平米的小天地。周围的网虫向我投来匪夷的目光。我努力地收住了笑。
      这么晚了你还在上网,你是做什么的白天不用上班吗?我问。
      没关系,我精力充沛。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你呢?
      我,作家。我想逗他一下。
      真的,太了不起了。我最敬佩作家了。海显得很兴奋。
      海真是个老实人,这么容易就相信对面坐个作家。作家是这么容易当的吗?再说了,如果真是作家会让你在聊天室轻易遇到吗?我心中窃喜,为这个傻傻的家伙。也为自己这么容易就将他骗了。不妨再给他泼一盆冷水。
      噢,对不起。我刚才打错了一个字。我是这个“坐”家,而不是那个作家。我在心里窃笑,也略有些紧张地想知道他的反应。我想他一定很失望,然后就会在心里鄙视我。
      是这个坐家,就更了不起了,也更让人敬佩。海很快回话了。
      天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整天游手好闲地呆在家里比作家还令人敬佩吗?我想。
      哪一点令人敬佩呀?你说说看。这家伙真会奉承,看他怎么解释。
      第一说明你诚实。实话实说。第二说明你是个敢于自嘲的人。一个敢于自嘲的人才是自信的人。诚实又自信。这样的品格当然更让人敬佩喽。作家还未必都能有这个风范呢。你说是不是。
      我的心颤了一下。因为感动。我曾有过作家梦,那是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因为我数理化太差没能考取普通高中,只上了个职高……所以在网上我经常会跟一些聊友开这样的玩笑。而他们的反应是。一下字就把我给拆穿了。说:作家?呸,百分之一百二是这个坐家。然后弃我而去了。我就像被谁扇了一耳光似的无地自容地呆在那儿,心已在瞬间冷到冰点。而海是唯一一个能用智慧的心灵剖析我这颗心灵的人。海似乎知道我的心灵本是很晶莹剔透的,只因上面落满的灰尘而已。海是愿意用他的衣袖为我拂去尘埃的那个人。而原先的那些人,都只是在我落满尘埃的心灵上再去吐上一口痰。
      海,你长的什么样?我似乎有些怀疑在这个晚上,在虚幻的网上真的遇见了一个能懂我的人。真的吗?我迫切地想知道海的模样,好让我有一点真实感。
      我呀,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海的模样喽。是令小鱼儿感到亲切的模样。
      海的玩笑里透着真诚和智慧,却无一点狡黠。我笑了。眼前的屏幕仿佛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只小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又一头扎进海的怀抱里。像是在跟海嬉戏。
      我说,海,我看到了一副好美的画面。你看到了吗?
      傻瓜,那是鱼儿和海在……在……你说在干什么呀?
      当然是在聊天了。刚刚聊到鱼和海。>-r。
      >-r。
      :-D :-D
      ……
      我和海都心照不宣地扮了个鬼脸,继而又大笑起来。
      我没想到第一次与海聊天竟是这样的放开和随意。这让我有种意外的惊喜。因为我喜欢和能让我完全放开的人在一起。那让我感到轻松和自在。我不能遮遮掩掩的做人,我必须要完全敞开和展示真实的自己。而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我彻头彻尾的舒展。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异性才是跟我有缘的人。就这样不自觉地嘻嘻哈哈地神聊了一宿,我们竟有些难舍难分。凌晨7点钟,不得不互留E-mail告别了。
      2、从网吧出来,我的心情就像眼前这晴朗的天气,虽然一宿没睡,可却一点也不困。我想我的脸、我的表情一定像刚刚从东边升起的阳光一样明媚鲜艳。最让我感到安慰和惬意的是,我们在一座城市。我的心底冒出一丝丝的欣喜,忽儿又有点忧虑。我总是对即将到来和即将发生的事存有难以预料的担忧。只是一瞬间,我就跟刚才的那个角色告别了,同时也与演对手戏的他形同陌路了。像换衣服一般的方便和简单。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昨晚的海。眼前都是蹦出来的那一句句令人捧腹的玩笑。而最让我心仪的是玩笑背后,那一颗真诚和纯净的心。它是那样的一尘不染和爽朗。这对于我就像满屋子的油画里突然出现一副素描一样以它的本真引起我浓厚的兴趣。让我不得不以□□的真心与其相对。而我那颗纯真的,早已被现实泯灭的童心却在这一刻仿佛突然死灰复燃。而我的灵魂也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复苏一样令我有些不知所措,也让我激动和不安。
      回到家,我的兴奋渐渐的消退了。无法不消退。一路上的人来车往的喧闹早已把我从网上拉到了网下,回到了现实。仿佛一个醉酒的人,突然醒了。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我有些疲惫,也困了,我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很快睡着了。我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
      我不用上班属无业游民一类。所以我经常黑白颠倒。谁也别去担心我的生存。准确地说我是条寄生虫靠父母养活的那一种。但我心安理得,感到愧疚的是我的父母。因为在我从学校毕业后,别的同学的家长都削尖了脑袋脱了几层皮。为他们的孩子找了个称心如意的饭碗。可我的父母是普通且忠厚老实的百姓,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今天的无业游民,尽管在上学时候,我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所以我要什么他们就尽可能的满足我。仿佛赎罪似的。在他们心里最大的幸事就是我是女孩。这样我就可以没工作,似乎名正言顺。或可以谅解和包容。等再过几年,就可以把我嫁出去。完全可以嫁个有工作的,甚至还会是特别有钱的,这似乎也不成问题。因为我在他们眼里是漂亮的,尽管我现在无业,他们也知道这不是我的错,而是他们的错,而我始终是优秀的。他们相信我。并愿意这样辛苦地且心甘情愿的供养我,像有钱人侍奉他的宠物一样精心。
      自从三年前,十九岁的我从学校毕业后,我的身份被确定为无为游民时,我就变了。变得暴躁了。始终像谁欠我八百吊似的。我对一切的一切都看不顺眼。不过那是刚开始。后来我发现这种心理和心态于事无补,而且还是个力气活。因为我总是把自己折磨的疲惫不堪。现在好了,我很少再怨天忧人了。我天天笑对人生。在遇到过去的同学朋友时我不再感到自卑,而是花里胡哨、花枝招展、鲜艳夺目地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可每到那时我的心就会生出莫名的酸楚和疼痛。好在我越来越会调节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我把光彩夺目推到人前,我把酸涩藏在人后。我过着她们想都不敢想的日子。我喝着他们从未有机会喝的酒,白兰地、吸着她们从不敢去沾的烟,摩尔、我去她们从不曾去过的地方,酒吧、玩着她们从没玩过的玩法,醉酒和心跳……当然这一切并非是我父母所能满足的。这是我身边接连不断的男朋友们提供的。可我从他们身上只去获取吃喝玩乐的费用,从不去获取感情。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是那种□□膨胀,感情贫乏的劣性牲口。这是我这双火眼金睛明白无误的告诉我的。我所付出的代价是时间、精力、青春和一张娇媚的笑脸。我周璇于一个或二个甚至三个男人之间。但我还不够坏。因为我始终在坚守最后那道防线。男人是务实的动物,他们在知道从我身上揩不到油水时,他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就是离开我。他们离开我时,表情是无奈和愤愤的。我离开他们时,表情是不屑和微笑的。但最终我是失败的,尽管他们不知道,尽管在坚守住最后那道防线时,我是个胜利者。可是在离开之后,他们其中不会有人为我落泪的,而我却总是哭泣的。不是为他们是为我自己。好在新的男友会像源源不断的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地朝我袭来。我从不寂寞。我的痛苦和哭泣都不会超过半小时。
      3、我醒来的时候是别人都睡去的时候。我像个忠实的网络信徒似的守在电脑面前。我更像个猎人守在聊天室的一角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我在等待着海。对我来说,每个男人都是我的猎物,只是海是个特别的猎物。别的男人是用来满足我肠胃的饥渴,而海是用来满足我心灵的饥渴。因为我的心灵是一条真正在岸上大口大口呼吸,不折不扣的做着垂死挣扎的鱼。而海的及时出现正是我需要和渴望的。
      我是小鱼儿有谁是海?我不断地打上这句话。可是始终没人理我。我想到了邮箱,我赶紧关了聊天室,查看我的邮箱,除了那些无法退订的邮件永远热情地不请自来外,什么也没有,我想发个邮件过去,可是我的理智的灯在这时却总是亮着的。是的,我不能主动给他发邮件,不然他会轻视我的,或是在以后会拿这事打趣我的。我才不愿败在他手下呢。而且,我是最了解男人的,我一向认为男人是属狗的动物,你若跑,他就像疯了似的追着你不放,你若追他,他就会夹着尾巴掉头就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可是对海采取这个办法简直就是对自己的虐待。我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三天过去了,海像一颗流星一样,在我眼前一闪即逝了,让我感到像梦一般的虚幻。难道海已经把我这条小鱼儿给忘了吗?或者他怀抱里像我这样的鱼儿太多了,根本就不会在意我,或许这是网络,而海不相信网络……我一遍一遍地回忆着那晚的聊天内容,试图寻找这几天海悄无声息的原因。可是我找不到海不愿跟我再联系的原因,因为海曾说我是个很特别的、不多见的女孩子,说我在油腔滑调的背后有着掩饰不住的真与纯。像个天使。海是唯一一个在不用见面,就能从我魔鬼的外表下面,发现我是个天使的人。也正是这句话让我那颗因经常玩世不恭而麻木的心真真实实地颤了一下,仿佛浑身被冷水激了一下的感觉。我的眼睛就是在那一刻潮湿的,我的心也就在那一刻迷失的。这种感觉是我跟任何一个男人之间都从未有过的。我有一点不安和恐惧,但更多的是幸福和渴望。
      在第四天的晚上,我决定放下矜持和自尊给海发一封邮件。我在邮件里是这样写的:海,你知道小鱼儿与海的关系吗?写过之后,我的脸有点发烧,因为这太露骨了。但我不想改。我开始发邮件,在发送这封邮件成功时,紧接着又接收了一封邮件。一发一收在一分钟之类完成了。电子邮件就是这样的快捷和神奇。这是一封陌生的邮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原来是我一直期待的邮件,是来自海的。海用了18号的大字醒目地写道:没有小鱼儿的海是个死海。明晚八点我穿一件蓝白相间的T恤在东城影院门口等你。真是心灵相通不谋而合。因为这封邮件是和我的邮件同时发出的,也几乎是同时收到对方的邮件的。更巧合也更令我心动的是两封邮件的内容一问一答竟是这般的准确无误。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珠联璧合。这难道是在向我和海预示或暗示着什么?我调动我所有的神经去想象。我的心跳因紧张而在瞬间加快。
      4、我化了淡妆,我担心海不喜欢浓妆。我特地穿了一件黑色长裙,是紧身的、迈不开步子的那种。我经常赴男人的约,但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在意和紧张。我准时地来到东城影院门口,夹着包在稀稀俩俩的人群中穿梭。在经过一个人的面前时,尽管天黑了但我还是能从影院门口的霓虹灯下感到他眼光的追随。我早已习惯了这种注目礼了。所以我头也不回的走过,可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哎呀,蓝白色T恤,我要寻找蓝白色T恤,光顾着去想象他的模样了,竟把我们之间的暗号给忘了。我赶紧回过头来打量那个眼光在我身上追随的那个人。虽然在霓虹灯下衣服的颜色有些改变,但还是可以清晰的断定那是蓝白相间的T恤,掖在一条深色的裤子里,一条深色且醒目的皮带显出一种年轻的朝气与精神。皮带扣在灯下闪着彩色的光芒。我往上看去,一张标致而清秀的脸像个害羞的女孩似的,但那神情和眼神却透着个性和成稳。我们俩就这样距离二米远的地方,互相对对方进行着长达三分钟的打量。最后,我默默地走到他面前。我们彼此惊讶也惊喜地望着对方,仿佛似曾相识,对了,在梦里见过。
      我不说话,最终还是他开口了,Hi,你就是在岸上等得奄奄一息的小鱼儿?我像是自言自语地回问,你就是死海?我们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他就在那一刻忘情地抓住了我的手的,我就在那一刻心里像揣只小兔子似的望着他,我手心出汗,目光痴迷。忘了置身的这个世界,眼里心里全沉浸在面前我们对视的世界里。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仿佛是被我的手烫着一般把我的手甩开了,然后,羞涩地低下头望着自已那擦得发亮的黑皮鞋轻声说,噢,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然后抬起眼不安地看我的反应。我望着他不说话,我还没从刚才那种忘情的对视中完全醒来,他的腼腆与害羞让我心生爱怜。我默默地把手塞进他刚才握过我的手里,然后,我羞涩地垂下眼睑。尽管我握过很多男人的手,挽过男人各种粗细黑白的胳膊。但在这一刻,对我来说仿佛是第一次去碰男孩的手。我只感到一种带有力度的紧握,一瞬间弄疼了我的手,这种疼痛直钻我的骨头里和心里,我禁不住哎哟一声,便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我没有拒绝,这是我此时渴望的。我感到两颗心在怦怦地撞击、感到胸部的挤压、感到骨头因他的用力而在体验着幸福的疼痛……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喃喃地嗔怪道:你怎么现在才约我呢?难道不知道我在岸上已等得奄奄一息了吗?他把我拥得更紧了。我感到他在颤抖。你怎么了?你冷吗?我抬眼望他,海比我高半个头,这是我理想的身高。我突然发现海的眼里有晶莹闪动。海在哭。我吓坏了,不知所措。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尤其是一个比我大七岁的男人。海,是我说错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小心地问。我发誓我从没这样去在意一个男人。海没等我说完便把我的头再次揽进怀里说:小鱼儿,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想上网可是我不敢,我想给你发E-mail,可是我也不能。我一直在抉择要不要再联系你,要不要见你。但我最终发现没有你我便成了死海,因为我在那个晚上爱上了你。这种感觉仿佛像火焰一般地燃烧着我,这是一种幸福的燃烧。这是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过的感觉。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我竟然在打了结婚证后都还未曾体验过,这真是荒唐。可我却没有资格去爱你,因为我在一个月前刚刚打了结婚证,而现在正筹备结婚呢。我推开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上天这样对我,我不相信我就这么眼睁睁地迟到了一个月,就要与我所爱的人,我第一次好不容易才遇到我爱的这个人擦肩而过,与即将到来的幸福失之交臂。这不可能,这像一个玩笑。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从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哭泣这是第一次。你在开玩笑是吗?我流着泪强作微笑地问。是真的,小鱼儿。我头“嗡”的一下就大了。我转过脸去从包里掏出烟,急忙点上,猛吸两口。任脸上一片狼籍。你吸烟?是的,有三年烟龄了。你还会什么?陪男人喝酒跳舞换取吃喝玩乐的费用。你怎么是这样的?这有什么不好。海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我没有防备,呆呆地看着愤怒的像一头狮子一样的海。又看看地上被踩碎了的烟。冲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海又一次的哭了,我也哭了。海一把拥住我带着哭腔的说:我不管你以前什么样,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这样。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该去关心那个人。我不爱她,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在爱上你之后我才发现我和她之间只有情,而没有爱的。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的。我之所以答应结婚,第一是因为我还不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爱,第二是顺应父母的意思,而且根本就找不到不结婚的理由。像一列火车不出任何意外地开到了终点站。我为你离婚好不好。我明天就与她离。海坚定不移的望着我。我不想伤害她。我喃喃自语。难道我想吗?可不这样受伤害的将是三个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只伤害她一个呢。不是吗?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我们来到附近公园的半圆形的桥上,坐在桥边的土堆上,望着一脸皱纹的湖面开始了倾心的交谈。我从未和任何男人倾心交谈过,这是第一次。而以前和男人在一起都是逢场作戏。
      5、我和她青梅竹马,又是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这一切的一切按部就班地进展得几乎不容我去有什么想法。她比我小两岁,两家父母考虚到她的年龄就催着我们办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上帝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就在我打过结婚证一个月,偏偏就遇到了你,一个我怎么也放不下的人。海握着我的手深深地望着我说。我安静如脚下的湖水。我把头靠在海的肩上,像只可爱温顺的猫一样变得安谧和踏实。我说,她会同意离吗?不知道。海锁着眉头望着湖对面的灯光,一脸严肃。如果她不愿意离呢?我忐忑地问。海转过头来扳过我的肩,一字一句地望着我说,小鱼儿,为了你,这个婚我离定了,不论如何。在月光下,在满天的星光下,在远处隐约的霓虹灯下,我望着海明亮深邃而坚定的眸子,我投到海的怀里,我是小鱼儿,海是真的海,是我唯一的去处。海把我整个的拥在怀里。此时,我感到了也仿佛看到了小鱼儿在海的怀抱里放肆地嬉戏跳跃,海拥着小鱼儿尽情地奔腾翻滚……他们是那样的惬意和快乐。我想我们的前生一定是海和鱼儿,我们一定是海和鱼儿变的。所以我们才会这样的彼此需要,难舍难分。
      海是在凌晨六点钟时,才不得不把我送回家的。因为公园里来了一些晨练的人。而且海说等着他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面对呢。海临走时对我说,我不把婚离掉我就不来见你。你可一定要等我的好消息。我对海说,即便你离不掉,我也要跟着你,做你永远的小鱼儿。海吻了我一下额,拍拍我的头说,傻丫头,今生今世,我决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我守着海对我的承诺和誓言等待着,等待着海离婚的好消息。
      6、没有海的日子,我是那离了水的鱼儿在岸上艰难地喘息着。我无所事事却又满怀心事。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我只好泡在酒吧里,与烟、酒做伴与茫然和担忧为伍。舞池里的红男绿女在灯光下让人感到一种虚幻和暧昧,当然也觉得他们这种游戏很滑稽和可笑。他们仿佛是被上帝愚弄着,而他们却浑然不知,他们在这种愚弄里美滋滋的活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喜怒哀乐。这时,29寸的画面里出现了陈明真的《百万个吻》。这是我喜欢的歌。我以前总喜欢把其中的一句歌词:哦~kiss kiss kiss只允许你一人,改为:哦~kiss kiss kiss我愿和许多人。但今天我从心里只允许你一人,海,你知道吗?我重新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听着,心里默默地和着,眼前出现和海的每一个记忆与想象。我沉浸在陈明真那清亮的歌声里,我在心里对海默默地唱着:
      我想我们前生一定是情人,不然我不会爱你这样深。如果一生缘分只能留个吻,我想向你预订百万个来生。哦,kiss kiss kiss只允许你一人,你的眼神像一道闪电划过我心门。哦~kiss kiss kiss我祈祷这一生,所有的梦都经过你,一夜成真。
      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喜欢你样子,一丝丝的忧郁和一丝丝欢喜。不求你能陪我一辈子,只希望能拥有百万个来生。哦,kiss kiss kiss我左等我右等,等一颗心和发亮的青春,惊动你灵魂,哦~kiss kiss kiss我祈祷这一生,所有的梦都经过你,一夜成真。百万个吻……
      等有机会,海,我一定把这首歌唱给你听。可是我有机会吗?我还会有机会吗?海若是离不掉还会来见我吗?
      从酒吧出来已是晚上十点了。我像个夜间的游魂似的飘荡着。熬着没有海的一分一秒。三天过去了,海那边怎么样了。能离掉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甚至想象着那可能出现的各种让海难以应付的局面。海是怎样面对的。会妥协吗?我甚至想对海说,即便离不掉,你也要来见我,不然我不知该怎样去度过没有你的日子。鱼儿离开水是什么样,我现在就是什么样,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比喻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了。
      我终于又见到海了。就在我等得奄奄一息、心灰意冷的时候。那是不见海的第十天的晚上,细算已有240个小时,14400个分钟了。在一栋破旧的小楼里,一间最西头的散发着难闻的霉味的房里。海提着一只大皮箱站在我面前。扶着我的肩说:小鱼儿,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真正的海了,是只属于你的海。我已经同她离了,我真没想到她在考虑三天后竟答应同我离了。如果她本人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现在就不会像这样站在你面前了。还真的该感谢她。不过,说真的,我真没想到她是真爱我的,我以为她只是一直把我当哥哥一样的依赖呢。她说同意和我离婚是出于太爱我,她说只要我能幸福,她可以放弃幸福。说真的,那一刻我很感动。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太深,深得莫名其妙,没准我真会爱上她的。海笑着捏了我一下鼻子。接着说,只是两家父母的阻力太大。所以才拖到现在。尤其是她的父母觉得太没面子,因为请柬都发出去几张了。我的父母也不同意说我要跟她离了,就不准我再回那个家。还说不管我将来娶谁都一个子也没有。我知道他们只是在气头上,而且觉得对不起她的父母。两家近二十年的交情全没了。我父母觉得没脸见她们一家。所以我就被……所以我只好借朋友这间暂时不用的房子先暂时住着了,总比租房要好。是不是。哎,对了,小鱼儿,如果我们结婚时,我父母真的一个子也不给,你会不会嫌我穷呀?说,会不会?海摇着我的肩。我转过脸去,泪水在瞬间爬满我的脸。海把我揽到怀里吻着我的额喃喃地说:小鱼儿,这些天都想死我了,哎,你有没有想我呀?有没有?海,这不值得,真的,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我哭着说。傻丫头,值的,太值的了,为了你什么都值的。海开始吻我脸上的泪水……
      我想象了很多种的结果,也想象出海可以取消对我承诺的很多理由,无法离婚的理由。可我唯独没想到的是海会选择离家出走。当然这是说的好听一点的,其实是被父母赶出来的。海是独子,真不敢想象海的父母会舍得把海赶出来,大概真是被气昏了头了。我心里由衷地感到愧疚和不安,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我想我一定像个灾星似的,或者说像一条凶猛可怕的大鲸鱼,在海宁静的世界里兴风作浪,而不是一条可爱的小鱼儿带给海快乐的浪花朵朵。
      对不起,海。我在海的怀里喃喃。又说傻话了是不是,今天咱们应该高兴才是。我们应该好好庆祝才对,为了早一分钟见到你,我连晚饭还没顾上吃呢。咱们到下面去买些卤菜和啤酒上来。我抬起挂着泪水的脸望着海,海瘦了,这些天海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我的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又流了下来。海吻着我说,那好,我从现在开始不吃饭了就饮你的泪水当饭了好不好?我禁不住笑了。和海拥着下楼了。
      我们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然后开始了我们的晚餐。由于桌子太矮,我们只好把桌子放到一张不用的破床上。像东北人坐在炕上一样随意。望着海狼吞虎咽的吃着。我的肚子仿佛也被填饱了,当然不是饭菜而是爱与幸福将我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填饱了。小鱼儿,我好多天都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痛快的吃过一顿饭了。来,你到我这儿来,你不是爱喝酒吗?陪我喝点啤酒。我坐到海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海假装要把油乎乎的嘴凑过来,我笑着大叫。海把酒杯送到我唇边,我啜了一口,海又端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大口。然后海拿了一个鸭腿递到我嘴边,我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我不吃,我把脸扭过去。就吃一口,一小口。海恳求道。我咬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仍蹭了我一嘴的油。哈,你上了我的当了,这会咱俩可是彼此彼此了。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海已把那张油光发亮的嘴又凑了过来。好啊,你竟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我便把手伸到他的胳肢窝。海怕痒又无法反抗,举着两只油手大叫饶命。
      晚上我留了下来。睡在海的怀里,我是小鱼儿,本该属于海的怀里。只有在海的怀里才踏实。别以为一男一女睡在一起就一定会发生什么。而我们什么也没做。海说他不能对我那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我,他要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在我们新婚的那一天,他要对我负责,负永远的责。我就在那一刻主动去吻一个男人的。这是我从没有过的。海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海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这让我感到海像个稀有动物一般的罕见。我的泪水漫过了我的眼,我浑身抽搐着。这是值得我奉献我所有的男人。我感到海的疯狂,更感到海在极力的克制。可见,真正爱我的人是不忍心伤害我的人,而那些一口一个爱我却迫不及待要伤害和占有我的人,却不是真正爱我的人。所以说,女人在婚前完全是可以守住贞操的,就看你身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看你是不是一个智慧和清醒的女人。
      7、我开始了和海在一起的日子。鱼与海在一起自然是惬意和相安无事的日子。在一个月后,海的父母托人带信给海,要海搬回去。海搬回去了,可是不到三天,海又搬回来了。海说他的父母不愿接受我,他们说我学历低又没工作。他们觉得对亲戚朋友说不出口。海说你们什么时候接受她,我什么时候再回来。就这样海又回来了。说真的,我并不希望海回去,我也不稀罕他有什么样的家庭。我只想和海过着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然,我也不想让海和父母搞这么僵,何况是为我。这样我会感到不安,也不忍。因为我不想让海受苦也不想让海为难。但我与海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等待,只能靠时间来消磨他父母对我的排斥。就在这种生活开始有序和平静的时候,海开始托朋友帮我找工作。海说不能等,要争取。要让他父母打消对我的偏见就必须要证明给他们看。海说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活了,要重新开始。当然这也有挣钱的目的。海说我们要为以后打算,为结婚和婚后漫长的日子打算。
      海上的是对班,所以海经常利用休息日带着我去他朋友介绍的公司去找工作。与其说那是公司倒不如说是直接从事商业的地方。像宾馆或娱乐场所。而我这个学历也不过就是在服务员和营业员之间进行选择。当然有选择还是幸运的,经常是暂时没有空缺,等等再说。海就这样不管碰了多少次壁都毫不气馁地一手攥着朋友给的地址,一手牵着我顶着烈日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地寻找着。望着缩在脚下滑稽的影子。心里不由的生出委屈。我又热又累甩开海的手,站在烈日下冲海喊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晒成炭煳你才满意呀。海转过那晒得略有些幽黑的脸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说,别担心,晒成炭煳我也要定你了。海帮我买了瓶饮料拉着我继续寻找。
      功夫不怕有心人,终于有一家宾馆的经理在仔细打量我之后同意留下我。说是总台有一个位子正空着。原来的那位小姐于二天前请假回家生孩子了。没想到我也有幸运的时候,我一直都认为好事是不会落在我这样没钱、没人、没关系、没背景的人身上的。虽说不是什么好职业,但我也满足了,而且还答应给我每月六百元的工资,六百元的工资在我们这个小城已经属中等了,而且与海也不差上下了。我和海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位高大微胖的经理心存感激。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再也感觉不到那39度高温下的累与渴了。相反我们感到了凉爽。感到这一切的美好。小鱼儿,你一定要好好干,这是一家大宾馆,一定要干出个样来。至少也要保证不被炒鱿鱼。说不定我父母就会接受我们的。海从不对我说接受你,而是说接受我们。海就是这样以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诚与善良,日积月累的充盈着我对海的爱。我在心里发誓为了海什么苦我都愿意吃。为了海我一定做个好女孩重新开始,我要让他的父母接受我,我要让海感到为我付出的代价值得。
      海兴奋地拉着我在大街上奔跑。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下午五点钟的阳光早已是黯然失色。微风吹来,阵阵凉爽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畅。
      晚上,我和海又开始了我们的庆祝。海把我拥在怀里,我们俩互相喂对方。海让我唱歌给他听。我就唱陈明真的《百万个吻》,唱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
      海说他最喜欢的两句歌词就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和海经常庆贺,庆贺我第一月开工资,庆贺他发了奖金。等等……小屋里也经常飘出《最浪漫的事》和《百万个吻》。我和海就这样的快乐的生活着,像是住在天堂里。海开始做他父母的工作,我在加倍的努力工作着。
      8、那个微胖的经理姓朱,这让我感到很好笑。不论男女,只要是胖子又偏巧姓朱。我就忍不住想笑,因为这太形象了,永远都不会让人忘记他的姓的。当然这种笑里没有丝毫的恶意。况且朱经理对我特好,这让我莫名其妙。后来他告诉了我答案,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觉得特亲切,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朱经理经常会在我空闲的时候请我去一楼的餐厅喝杯饮料,这常使其它一些小姐投来复杂的眼光,那复杂里有着说不清的嫉妒与羡慕的混合或者还夹杂着一些其它的什么吧。我已不再喝烈性的酒,也不再吸咽。因为我知道没有哪家的父母会接受儿媳既是烟鬼又是酒鬼的。何况那是个很正统的家庭。为了海我心甘情愿的去改变。我甚至留了一头的很淑女也很魅力四射的长发,因为海原先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就是长发。越相像也就越容易让他的父母接受,我想。
      朱经理总爱在请我喝饮料时向我谈及他的家庭。与其说是谈倒不如说是他在向我倾诉,而我只要倾听就行了。其间偶尔说两句安慰的话。朱经理有时会觉得过意不去。对这样自私地占用着我的时间,为我这样无条件的耐心倾听。朱经理会用红包表示他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歉意。对他这种红包我是拒绝的,但他说我拒绝的不是红包,而是他的倾诉、我的倾听。我就无言以对了。看着他那一脸苦闷的无奈,和一双近似祈求的眼神,我不忍在他这种状态下,再去给他不算小的打击。我就只好接下他的红包,何况目前我很需要钱。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在接受朱经理的红包后,倾听成了我无法推托的工作。不过我在心里也已经把倾听这一项归为本职工作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经理,我得听从他的安排,何况这也是占用的工作时间。我也没理由拒绝。
      朱经理在这个周末的晚上又开始向我不厌其烦地谈起他的家庭。每一次的谈话内容和主题都是我早已耳熟能详的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朱经理说他们在婚前其实是很恩爱的,可是到了婚后这种爱仿佛是一块冰似的,而时间便是那温度,一点一点的将爱给融化了,尤其是三年后的今天,这种爱早已融化成水继而又被蒸发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殆尽、荡然无存了,任凭你怎样去寻、去找,哪怕是把现实与记忆的墙角旮旯翻遍也找不到爱的蛛丝马迹了。朱经理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无奈和痛苦的表情。最后他为他们之间的这种状况做了个总结,说,他们的爱已经圆寂了。我故作轻松的说,没那么严重。你可以尝试着去跟她交谈。去试着发现她的优点及对你的好。不行的,我都试过了,一见到她我就什么热情、激情都没了。连话都懒的说,更别说去交谈了。朱经理没等我说完就否定了我的劝告。说真的我也没辙。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当别人说开始有爱后来就不爱的那种感情。这根本就是个借口。为他们当初游戏爱情的心理,也为喜新厌旧的本性找一个冠冕堂皇的,能博得别人同情的借口。这让我对他们最初的爱产生怀疑,或许当初的那种所谓的爱因缺少某种考验而虚实难辩、真假难分,或滥竽充数、以假乱真也说不定。当然这并非他们有意为之,而是热情或激情或需要再或是某种特定的环境下的产物。当一切满足以后,当一旦离开了那种环境,爱便没了生长的土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枯萎、凋谢、死亡。犹如在饥饿的时候,望着橱窗里色香味俱佳的食品,我们总是渴望的几近垂涎三尺。当千方百计不惜任何代价终于吃到嘴的时候,并且把肚子填个半饱时,我们腾出嘴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味道不怎么样,还没有什么什么好吃呢?真难吃,下次再也不吃了。等到再次出现饥饿难耐时,仍会再去吃上一回,吃完之后仍会像上次那样,再重复说那句话。那感觉仿佛不是食物把我们饥饿的问题解决了,而是我们的肚子上了这色香味俱佳的食品的当了。我想朱经理和他妻子的爱情也难脱离这种常见的错误吧。
      朱经理在对我的倾诉中虽然未解决根本上的问题,但我相信他已从我这里得到了慰藉。而我能为别人缓解心灵上的痛苦,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原来人与人之间也完全可以坦诚相对的。并不全是我过去接触的那种交易性的交往。我想我是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了。
      9、朱经理自那次谈话后有两个星期没有请我喝饮料了,也就是说没再向我倾诉了。我虽觉得奇怪,但从心里还是如释重负的。我总算解脱了,尤其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他大概已经同他的妻子和好如初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会比以前更恩爱吧。我想。
      可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当朱经理在一天的中午把一纸辞退通知递到我手上时,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望着朱经理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我始终不知道他辞退我的原因。从公从私我都找不到原因。
      我是在三天后辗转得到答案的,我想我真的太单纯了,整个宾馆除了我和朱经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发挥她们丰富的想象力来编造并向他人描绘着我和朱经理之间的关系。他们在猜测和想象男女关系方面真可谓是个天才,在向别人描述时真让人惊叹他们的口才。他们不去当作家真是文坛上的一大损失。在他们的描述中,最精彩莫过于朱经理是怎样解我内衣扣子的,还有在卫生间里发出的水声和□□声让他们在描述时只好用意味深长的笑来代替语言了。当然这种笑比语言表达更到位也更让听的人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以至于朱经理的妻子跑到总经理那里说他丈夫在睡里梦里都喊着我的名字。朱经理在妻子和领导面前坚决否认,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和无辜就主动提出将我辞退。这一纸辞退通知就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当我知道这一切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想笑,可我却笑不出来。我想说可我也说不出来。我在那些躲在暗处幸灾乐祸且偷窥我反应的目光注视下撕碎了那张通知,把它扔向风中。我选择了沉默。我默默地离开。离开时,我眼睛里涌出不争气的眼泪。
      我不想回去,尽管我是多么的想在海的怀抱里歇斯底的痛哭一场。但我没有。海在为我在他父母面前做着一切努力,承受着这样和那样的压力。我不想再给他添乱。我来到那个半年来都没再光临的忘忧酒吧。我买了一包摩尔,要了一瓶白兰地。半年了我都没再沾烟酒了。今天,我只想让自己彻底地醉在烟酒里。我喝的昏天黑地,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都被烟酒彻底的麻醉。但唯独那根痛苦的神经醒着。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我在凌晨回家的。回我自己的家。我不想让海看到我这个样子。
      回到家,我吐得一塌糊涂。接着我就病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当我坐在梳妆台前抹着口红时,我看到了我的苍白和憔悴。三天了,海怎么不来找我。海说他每天下班回来都要见到我的,不然他做什么都没心思的。我该怎样对海说,说我被辞退了吗,说我又回到那种没工作的时候了。如果这样他在他父母面前岂不更难说服他们了。那我们结婚岂不是遥遥无期了。不,我不能这样说,我得去找工作。即便找不到,我也要按着原来的作息日装模作样的去上班。我在大街上瞎逛了一天,一无所获。我在下班时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小屋。我可以什么都不说,我只想在他怀里哭一场。或者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敲门。没人开门。海今天应该休息的。我掏出钥匙,插进去下意思地转了几圈。却怎么也打不开。我仔细一看,原来不是那把锁。我不会是摸错了门吧。我四下环顾着。没错是这个门。怎么换了一把新锁,难道海把钥匙弄丢了。我刚欲敲门。门却开了,海衣衫不整、胡子拉碴地站在我面前,我已顾不上去问他怎么弄成这样了。我扑到他的怀里。可海却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他不用胳膊接住我,我想我肯定会摔倒在他的脚下的。我忍住眼泪惊诧地望着他,他冷漠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你怎么了,是不是丢了钥匙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的眼角似乎有残留的泪痕。别碰我。他斩钉截铁地吼道。说着一把挡开了我的手。我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了?海。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海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句一字地说。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茫然地望着海。哼,海又哼了一声。别跟我装了,听不懂。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了。我干了什么了,我。我更加不解。干了什么了,你问我,你还用问吗,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还装模作样地问我,你还回这里干什么,你跟那个姓朱的远走高飞好了。他比我有钱。带上你的这些红包,我碰都没碰过。只要一看那钱就让我感到刺眼和恶心。我看错了你,还傻乎乎的为你这种人付出那么多。我现在才发现我父母他们说的是对的。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好到哪去的。属于狗改不了吃屎的一类。从今以后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不,不,我没有,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在心里呼喊着,可我却发不出声来。只有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涌出来。我开始怀疑我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海吗?这是海吗?海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是真还是梦?谁能告诉我这一切是真还是梦?谁能告诉我?我越来越恍惚了。我已看不清海的表情了,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我只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发软。我已支撑不住了。可我不能就此倒下,这儿没有我栖息的地方。这儿没有我可以痛哭的怀抱。没有抚慰、没有理解、没有温暖……什么也没有。相反这里有腥风血雨、风刀霜剑的无情侵袭。这里是冰窖般的寒冷。我扶着墙,扶着门框。艰难地挪了出去。我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彻云霄的门响。我的世界随着这声巨响天塌地陷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泪流满面、目光呆滞、心如死灰、漫无目的走,竟发现自己不自觉的来到了公园里那座桥上,我坐在那个曾经坐过的土堆上,可我很快就爬起来了。因为我看见了那湖水的波动、看见了小鱼儿的跳跃……我往后退着,眼前的一切让我恐惧和眩晕。湖水的波纹向我扩散过来,它要将我吞没,我吓的几乎叫出了声来。我像遇见魔鬼一般逃离了那个地方。我进了那家忘忧酒吧。我在五分钟内把自己灌醉了……
      10、烟、酒、网络、男人,又重新填满我的生活。拥抱、接吻,我和各种有钱的男人玩着爱情的游戏。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我笑对人生。有滋有味的活着。我不再是过去的小鱼儿了,活在海的怀抱里的小鱼儿。那样的鱼儿太嫩,嫩得似乎要溢出的水,嫩得通体明亮。我是一条被大风大浪给抛到岸上的鱼。如今早已被尘世间的风霜给风干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一条风干的鱼。虽然样子很丑。但是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及我了,因为我是一条没了感觉的死鱼。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当我挽着一个男人在一家大酒店里,看到那个男人成了新郎,身边挽着一个长发披肩的新娘时,我拉着男人离开了那个酒店。晚上,我睡在这个不知姓名的男人床上,看到了身体里最后一滴血在泪水的映照下开出了令人心痛的、刺眼的大片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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