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云端

　　方庭云端起面前的咖啡，放到嘴边又把杯子放了回去，咖啡已经凉了。她抬手看一看手表，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取出平板电脑，戴着耳机看起了电影。

　　“是方小姐吗？”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来打招呼。

　　方庭云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白净。她想，这应该就是她等的人了，拿掉耳机，她点了点头：“您好，”继而站起身来伸出手，“杨医生，您好。”

　　对方与她握了握手：“不好意思，路上太堵，迟到了。”

　　“没关系。”她把平板电脑收进包里，请对方入座。

　　“要喝点什么吗？”方庭云询问对面的人。

　　“不用了，我们开门见山吧。”

　　方庭云示意男人“请说”。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工作场所经常在野外吗？”

　　“是的。”

　　“那么我们结婚之后，我希望你能够换一份定点上下班、不会经常加班的而且地点在室内的工作。”

　　“为什么？”

　　“看得出来方小姐来赴约之前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男人打量了一下她的服装发型，继续说，“你看过我的资料，也在这里等我将近一个小时，证明你对我的条件应该是非常认可的，方小姐你的资料我也看了，基本算是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但是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一个以家庭为重的女人，所以如果结婚，我需要你换一份工作。”

　　方庭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平板电脑重新拿出来，左耳戴上耳机：“先生，你可以走了。”抬手把另一边耳朵也塞上了耳机。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辞职，你这个年龄，在市局级的单位也就是打打杂，那种工作，也没多少工资，升职也难，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的话，我也足以养得起你。”

　　“杨英杰先生？”她想了想，站起来，举起面前的咖啡杯，“按理说，听到您说这种话，我应该把这杯咖啡泼到您的脸上，但是我想想，还是算了，我现在对您笑，这是我的教养，并不代表我不生气。我既然答应来跟您相亲，那么我用心打扮、耐心等候，对我来说是一种基本的礼仪，并不表示像您说的那样，对您的条件有多认可。”她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干了已经凉掉的咖啡。

　　对面的男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咽了咽口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能言善辩。

　　“还有，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她打开钱包，拿出一张卡片和纸币一起放到男人面前，招手叫来服务生，说“麻烦结账。”然后，昂首挺胸地扬长而去。

　　服务生拿走纸币的同时，男人看到了底下压着的名片。

　　“国家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环保部主任研究员、J大学植物遗传变异实验室学科带头人、J大学植物学院硕士生导师——方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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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快来，说说，这次的怎么样？”谭晓莹拿着薯片一边吃一边从电视剧里分出来点注意力追问在玄关换鞋的方庭云。

　　方庭云把背包挂好，看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叹了口气：“你如果还想在我这再住下去，那么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要再制造垃圾，第二，不要再用不靠谱的男人浪费我的时间。”

　　“看来又失败了……”谭晓莹撇撇嘴，悠悠地说。

　　“我去洗澡，等会儿我出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这么乱的桌子。”

　　谭晓莹不情愿地暂停了电视剧，起身收拾桌上和地下的垃圾。

　　方庭云洗完了澡就躲到书房里看书，谭晓莹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剧觉得有些无聊，溜溜达达地就来到了书房的门口，方庭云已经看完了书，正在整理书桌，谭晓莹就倚在门边唉声叹气。

　　“都说了你学历太高，不要一上来就跟人家说，还有那些什么虫洞啊基因啊什么的，你聊天的话题就不能换点有意思的？再好的男人也会被你吓走的。”

　　方庭云闻声回头：“这次不仅没提学历、工作，连包里的书我都没翻开。”她刚刚晃了晃手里那本看完的书，放回书架上，“倒是对方一上来杀了我个措手不及，不，是啼笑皆非。”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优秀的’牙医跟我说，让我换工作或者在家做家庭主妇！”

　　谭晓莹哑然，心中暗骂婚介所的同学介绍的这都是什么货色。

　　“哎呦现在还有这么直男癌的人啊。”她一边略带讨好地附和，一边走到书桌边，“这次我托我表姨给你物色了一个特别好的，要不……周六去见见？”

　　“不去，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方庭云翻开记事本，将今日完成的事项一一划掉。

　　“这次不一样，不是我那个开婚介所的同学介绍的，是我表姨，这男的是她同事的儿子，特别知根知底。”

　　“我不想去了。”任她夸出一朵花，方庭云不感兴趣。

　　谭晓莹却不容她拒绝，把藏在身后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桌上：“周六，具体时间地点在照片下面的纸条上。”说罢不等方庭云再开口，就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方庭云拿起来不耐烦地翻看着。

　　照片，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纸条，写着时间地点。

　　最下面还有还有一张，明信片。

　　“小云，这边工作已完成，近日就将返回F市。”光看字迹就知道是谁，那个人，要回来了？

　　那就去看看吧，不就是相亲吗，大不了再遇到一次奇葩，方庭云想，反正这次照片上的人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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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庭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见面的地点。

　　“为什么是机场！”她曾经在出发前对地点的选择表示不满。

　　“他是个飞行员啊。”谭晓莹窝在沙发上吃着刚刚买回来的薯片。

　　方庭云想头发编成辫子，无论如何都有几撮不是很服帖：“那也不用在机场见面啊。”

　　谭晓莹舔舔手指，拿起遥控器换台：“这位帅哥要上班，时间紧迫，他跟你见面之后就要飞，你迁就一下。”

　　方庭云索性把辫子拆了，扎了个马尾，换了鞋出门了，只剩下一句话在屋子里回荡。

　　“今天回来要是再让我看见一屋子垃圾，我就把你赶出去。”

　　可是，说好的“表姨是世界上最靠谱的人”呢！

　　方庭云在机场大厅旁约定好的咖啡馆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连个飞行员的影子都没见到。

　　怒火上升中的她，正甩开步子走出咖啡馆，突然有人从背后带着询问的声音叫了一声：“是方小姐吗？”不错，声音很清澈。

　　那也不能随便迟到吧！

　　她回过头来，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变成满脸疑惑。

　　“您……”她斟酌着如何措辞，“好像不是照片上的人吧。”

　　对方竟然笑了起来。

　　她愣住了，眼前的男人明明只能算是挺拔标致，但是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怎么能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我是袁跃然的师弟，”他继续笑着，带着些许抱歉地解释道，“他刚刚被派遣执飞一班临时航班，时间紧迫来不及联系你，让我来跟你道个歉。”

　　“哦，”方庭云还是很气愤，自己迁就着跑到机场来相亲，竟然还让她扑了个空，但是伸手又不能打笑脸人，何况这位师弟笑起来的样子确实让人气不起来，“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师弟看看手表，“我替袁师兄请你吃顿晚饭吧。”

　　方庭云回头看他的同时心里高速盘算着拒绝的话，实验数据没分析、计划内的看书任务没完成，还是其他随便什么理由。大好的周末的时光跑到机场来相亲，还什么都没见到，她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只想快点回家。正当她想着怎么礼貌地回绝的时候，不远处却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高速运转的脑袋死机了。

　　“小云！”来人快走几步到她面前，站定了，打招呼，“来接机吗？你怎么知道我航班时间。”

　　方庭云一时有些慌乱，气恼，为自己跑到机场来相亲不成蚀把米的愚蠢，也为自己时隔多年还是不能释怀的执念。

　　手足无措的她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刚刚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现在正站在身旁等着她回复的男人。

　　“对啊，来接机。”心思一转，她款款而笑，来不及多做商量，她伸手挽住身旁男人的臂弯，“这么巧，学长你也这时候回来。”

　　来人见到这份光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心中闪现出扳回一局的胜利感。继续说：“这位是我男朋友……”突然顿住了，她并不知道身边这位“男朋友”姓甚名谁。

　　然而身边的人却并没有让她尴尬，不但没有推开她的手，还适时地接过了话茬，伸手与对面的人握手，好像经过排练一样。

　　“您好，我叫赵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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