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

　　将今天的收获卖给商贩后，卞斛又买了些菜回家，打算今天回家吃顿好的，算是正式欢迎小呆的到来了。
　　荤荤素素的菜摆了一桌，像到了重大的节日似的，小呆趴在椅子上，耳朵颤动着，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卞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总感觉小呆在笑。又拿出了一坛家里自酿的粮食酒，拍碎泥封，酒香溢满房屋。
　　小呆撑起身体，鼻尖动了动，味道应该很不错吧。卞斛看见直想笑：“小呆还是个酒鬼呀。”
　　先给姨娘浅浅乘上一碗，再给小呆倒上一盘底，自己斟上一满碗，敬到姨娘面前，说着：“姨娘，这些年辛苦你了，现在我长大了，将来会过上好日子，你就不用这么操劳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姨娘没想到卞斛突然这么说，内心一阵感动，连忙拿袖子揩眼角道：“你这孩子，突然说这话干什么，我只望你在金水镇安安稳稳一辈子，快吃饭，看小呆，吃得多欢，这可一点都不呆了。”
　　果然小呆并没有被他们的情绪所影响，只一个劲地把碗里面的食物往肚子里塞，还不忘品尝盘里的美酒。姨娘看着说：“小呆等会该不要喝醉了。”
　　饭毕，小呆倒是步子很稳地走进了房间，只是到了床边，跳了好几下，硬是没跳上去，卞斛看着小呆，捂着肚子笑得不行，小呆似是有点气急，干脆趴在床边，不再尝试了。卞斛轻轻抱起小呆，将其放在床头，摸着小呆滑溜溜的鼻尖说：“真是只小谗猫，早知道就不叫你小呆了，叫小谗或者小懒好了。”听了卞斛的取笑之语，小呆转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毛乎乎的背，卞斛给小呆顺了顺毛，走了出去，轻声关好房门。
　　今晚夜色很美，一弯新月高悬空中，天高云淡，只觉一片蔚蓝，连星星都不太多了。
　　卞斛坐在院子里面，望着清淡月光的月光，又拿出了一坛酒。姨娘已经歇下，小呆也睡觉了。
　　无花无人，对月自饮自酌，其实卞斛心中又何尝没有烦心事呢？喝到一半，醉眼朦胧间，不知何时，小呆跳上了他的膝盖，仰着头看着眉头舒展不开的卞斛。卞斛摸摸小呆的头，笑了，将小呆抱得紧了些，默默说：“我今天在集市看到招兵的公告了，南夷正在打仗，国家缺少兵力。”，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可姨娘一定不会让我去的。我家以前是朝廷的大官，后被人诬陷入狱，据说是造反，当今圣上判纸立下，诛九族，只有姨娘和刚出生的我在爹爹好友的照顾下逃过一劫，所以姨娘带着我隐姓埋名住到了这个边境的小镇。如果我去报名参加军队被人发现是犯官后代，估计会身首异处吧，所以姨娘从小就告诉我，让我好好住在金水镇，这里离国都太远，政治争纷很难波及到此。我何尝不知道姨娘的顾虑，只是......”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何不有自己的抱负呢？金科提名，沙场提颅，卞斛更想要的是出人头地，帮爹爹洗刷冤屈。可姨娘从下养育他长大，为了担心别人找来，特地住在偏僻的山脚下，为了保护他，终身未嫁，卞斛又如何忍心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让姨娘整日为他担惊受怕呢？
　　卞斛拎起泥坛，将剩下的酒和着没说完的话一饮而尽。
　　小呆似乎能够明白卞斛的忧思苦闷，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拿头蹭着卞斛的手，借此来舒缓卞斛不解的眉头。
　　一腔愁绪一坛酒，一番倾诉一片情。酒尽人归，卞斛站起身来，双腿却软弱无力，差点连小呆都没抱住，终究是喝多了，只好再次坐下，想要等酒劲过去。小呆跳到卞斛脚边，卞斛眼见着小呆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很多个，又由很多个合成一个，嗳！合成的怎么是个人啊！人影渐渐模糊看着又像小呆了，实在是看不清，卞斛没法思考，闭上双眼想看清些，却不料就此睡了过去。
　　蝉鸣阵阵，灯昏神黯，卞斛一夜无梦睡到天明。看着身旁的小呆，迷迷瞪瞪，只翘了下尾巴梢。宿醉醒来有些头痛，卞斛拿凉水洗了把脸，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到床上去了的，最后的印象只到小呆毛茸茸的大脑袋。
　　做好早饭后小呆也没有异样，仍然如往常一样，在椅子上面等开饭，咕噜咕噜吃完饭，继续趴着闭目养神。卞斛捏了捏小呆的耳朵尖说：“照你这么吃下去，迟早要变成只大胖猫，到时候就不叫你小呆，要叫大呆了。”
　　小呆听了这话，摆了摆头，将耳朵从卞斛手中挣脱，低下头，困在前爪上。小呆的脚爪甚是可爱，卞斛抓起小呆的一只前爪握住，左右晃动，小呆也不理它。卞斛堆笑着说：“不开心啦，生气啦，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你就算吃再多也不会变成大呆的。”小呆听到“好吃的”三个字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表示赞同。
　　可等晚上卞斛回家时，小呆并没有在待在饭桌前的椅子上，堂屋里只有姨娘正给卞斛缝补着衣服，卞斛说：“姨娘，我回来啦，小呆不在吗？我今天买了烧鸡。”姨娘给他倒了杯水说：“没见小呆出去啊，估计在房里睡觉呢。”
　　“是吗？我去看看，闻着烧鸡味还不出来。”
　　可卞斛放下捕鱼用具和买的烧鸡，到房里看了之后，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小呆的影子，姨娘房里也没有，厨房里也没有，卞斛甚至不死心地打开衣柜看了看，仍然没有找到小呆。
　　正当卞斛准备到外面看看时，小呆从外面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看着焦急的卞斛，仿佛在说：“我只是出去散了散步，你还担心我走丢了不成。”看见小呆回家，卞斛总算放下心来说：“小呆啊，我今天买了烧鸡吃。”小呆加快了步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等着开饭了。
　　其实卞斛还真有些担心小呆走丢，因为卞斛以前没有在周围看见过小呆，晚上天黑，山路又复杂，不熟悉路线很容易就迷路了。小呆就像吉祥物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躺在床上，卞斛看着脑袋旁边的小呆，丝丝毛发分明，几乎要透出光来，淡淡的光辉中更好似透出一个人影，卞斛只当自己眼花，一把将小呆搂进被子里，慢慢睡着，全然不顾小呆挣扎着要从被子里面出来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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