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便自山林深处卷地而来，几乎将人吹倒。如同之前一样，前方又传来熟悉的响声。

　　“沈涧……我们走吧？”商持忍不住道。

　　沈涧轻微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指向声音来处。

　　枝叶被踩踏折断的声音始终不断，这一次要来的东西却比之前都来得慢，只有阵阵阴风在四周萦绕不去，让黑暗中的山林变得越发地恐怖阴深起来。

　　终于，一道黑影自树丛中蹿出，伴随着低长的吼叫，疯了似的向着商持和柳玉书所在的方向冲。

　　商持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只等它一靠近就出手，却没想到那后头又蹿出来一道黑影。

　　脸色灰青、面目狰狞的亡魂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同类，并迅速扑到了它的身上，咬住咽喉，眨眼连撕带咬地将之吞噬掉。

　　没有血肉飞溅，看起来却更让人心惊，在那亡魂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转过来时，商持想都没想便扬手丢出一记风刃。

　　风刃挟着风声直削向那亡魂，那亡魂本能地要躲，却还是慢了一步，肩膀被生生削去了一块，它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停滞了一下，便又继续冲上来。

　　这次沈涧没有再给它机会，伸手似抛出了什么，那亡魂惨叫一声，扭头就向着沈涧冲去。

　　商持愣了半晌才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便发现不远处又出现了新的亡魂。

　　“沈涧！”

　　“站那儿别动。”沈涧头也没回，依旧挡在那亡魂与商持之间，很快便捏碎了冲在前的几个亡魂。

　　但最初的那一个却还在。

　　如同后续不断追来的亡魂一样，那亡魂也一样在攻击着沈涧。但除了几次侧身似是要躲过它的攻击以外，沈涧像是根本没看到它似的，始终没有对它下手。

　　商持在一旁看得既茫然又着急，几次想要出手，却又惦记着沈涧的吩咐，不敢贸然动弹。

　　渐渐地，他发现这样的亡魂不只那一个。后续追来的亡魂，有的沈涧伸手就直接捏碎了，但也有那么三两个，在拦下来后，沈涧就再没有理会，任它们在周围攻击不断攻击。

　　这几个亡魂，看起来跟其他的似乎并没什么区别，但再细看，商持就发现，它们似乎比其他亡魂看起来要更像活人。

　　就像柳玉书一样，早就丧失了意识，但身上还残存着生魂的气息。

　　甚至，其中有一个，商持还觉得有些眼熟。

　　隐约地，商持猜到了沈涧手下留情的原因。这些魂魄，也许就是来参加论道大会，结果突然失去了意识的那些人。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魂魄没有意识，只是遵循本能地攻击着沈涧，而沈涧只能一边躲闪着他们的攻击，一边应付着其他来袭的亡魂。这次跟着追来的亡魂似乎没完没了，沈涧在将它们拦下来的同时，还得分心去辨别，如此下去，他未必能坚持得住。

　　这样不行。

　　商持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是死是活，在他看来，那些人本就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坚持不住，杀了便是，救下一个柳玉书就足够了。但沈涧显然不是这样想。就像那时在山巅之上，他似乎总在顾忌着什么。

　　嘴上总是在泼方满晴的冷水，对那些名门正派总态度强硬，但到头来，沈涧还是在努力地维持着汝山云海在正派之中仅有的那一点点位置。

　　聚在沈涧身边的亡魂越来越多，沈涧看起来还很平静，但躲闪之间已经有些吃力了。

　　“沈涧，这样不行！杀了他们！”商持急了。

　　沈涧没有回应，更没有按他说的去做。

　　商持回头看了柳玉书一眼，咬了咬牙，往前一步就要冲上去。

　　几乎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商持一惊，猛地收住脚步转过身去，戒备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几个人自黑暗中跑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很是狼狈，身上血迹斑斑，似都受了伤，却谁都没有停下，只拼了命地往前跑。

　　在他们身后，追着三四个亡魂，都是已成几分实体的模样，面容狰狞，如猛兽追着猎物似的，稍有追近，就张口要咬。

　　“有人！”当先一人见到商持，脱口就先叫了出来，激动得声音都带了点微颤。

　　“不对……那是侍灵！沈涧！”他的同伴反应也快，一下子就认出了商持，猛地拉住他，其余几人也纷纷停下，但身后的亡魂也已追至，他们被迫无奈，只能回身抵抗。

　　他们显然不是那亡魂的对手，不一会就有人倒下，其他几人更是慌乱，应对也越发地艰难。

　　有人忍不住了。

　　“沈涧！有本事就来杀了老子，光会使这阴险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商持本已经要上前帮忙，这时听到那人的话，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显然是先入为主，直接就将这支使亡魂的罪名扣到了沈涧头上。既然如此，救了他们也未必会感恩，还不如都死了的好。

　　就如他所想的，很快又有人倒下，剩下还在苦苦支撑的不过五人，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饶、饶命……救命！救、救救我！”终于，又有人开口了。

　　商持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袖手旁观，微一凝神，飞身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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