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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9
【陆建勋的地牢】
“于小姐,我知道你想给张启山顶罪。可人家好像不领你的情啊!现在人家和尹小姐神仙眷侣似的逍遥,你还在阴牢里受罪。值当吗?”霍三娘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于曼丽,摇摇头道。
“霍当家,你想出头,人之常情。可九门的事,你让外人来插手,最后得利还是外人。我就一句话,内斗,可以。别拉上外人。”
“你懂什么,别忘了你也是外人。”霍三娘被惹怒。
“呵。”于曼丽讥笑,“九门虽分上三门、平三门、下三门,但实则无高低之分。你在称张启山为九门之首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现在你在我的手上,张启山还是得妥协。”霍三娘冷眼,走近于曼丽,摸了摸捆住于曼丽手腕的绳。
“你也说了神仙眷侣,尹新月是何等人物,他张启山犯得着为了我,舍弃人家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吗?”于曼丽惨然而笑。
“到时候就知道了。”霍三娘每说一个字,就将绳子拉紧一分。粗糙的绳线,割进细嫩的皮肤。平日里娇养呵护的皮肤,禁不住粗粝的绳索。鲜血渗出,染红黄褐的绳子。切肤之痛,于曼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声不吭。
【陆建勋办公室】
“长官,这是怎么了。”副官看见刚刚还好好的出去的陆建勋,浑身是血的回来。
“那个二月红的徒弟陈皮,我要是抓到他,一定把他千刀万剐。”陆建勋愤怒的一捶桌子,牵动伤口,吃痛的叫起来。陈皮的九爪钩,比起他师父二月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下起手来也是阴险。伤虽不重,可都是打在人体脆弱之处,痕痕道道,痛不欲生。
“我正要跟您汇报。我们的通讯网络全部断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陆建勋大吼。
“还有我们的大部分人马都被巡视战地的名义给带走了,他们有上面下达的文书。我拦不住。”副官唯唯诺诺的补充。
“张启山!”
还没等陆建勋处理好伤口,张启山就带着全副武装的兵甲把陆建勋的办公室包围得水泄不通。
“启山兄。这是?”陆建勋看着张启山,不由得心慌。莫非真的如传言所说,张启山要迎娶尹新月,真要对他下手完全不顾及于曼丽。
“没什么,觉得最近陆长官最近为长沙百姓劳心劳力、肃反抓敌的,得罪了不少当地的名门望族,有小人找麻烦。为了陆长官的安全着想,派一些人来保护陆长官啊。”张启山安然的坐着喝茶。
“名门望族……”陆建勋念着,心里怒气横生,但因为惧怕张启山会不顾场面的下杀手,只能求饶道:“启山兄啊!”
张启山摆手截断陆建勋的话,”陆长官公务繁多,就不打扰了。”话毕,转身便走。
陆建勋追上前,却被张家的亲兵挡住。
【城北长兴茶楼】
“你们听说了吗?二月红被放出来了。”
“那可不是,我在红府看见他了。听说是又抓了个女的,然后说张大佛爷和二月红是清白的。我看是找人顶的罪。”
“你别瞎说了。我牢里面可是有兄弟的。他说了,根本就没人勾结日本人,是那个陆建勋想拉张大佛爷下马。”
“是吗?”
“可不是嘛!那个什么陆建勋一到长沙,就拜会九门的那几位爷,可愣是没人搭理他。现在就只能构陷人家,来上位了。”
“我就说嘛!张大佛爷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勾结日本人。”
“对了,抓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不知道。没一个人看到过。”
长沙城就要入冬了,寒风起,万物凉。蜀地潮湿,外来的终究还是水土不服。豁出命来扎根,还是蹦跶不了几天。陆建勋失去了上峰的支持。上峰迟迟没收到有关事情的进展,又从汪曼春哪里得知,陆建勋把他们安插在张启山身边的于曼丽抓了起来。一下斩断了对张启山的监视,恼怒不已,又得不到陆建勋的解释,决定放弃陆建勋。
长沙城究竟是谁的地界,各位可要看清楚了。
【听雨轩】
“果然,张大佛爷不是白叫的。切断陆建勋的外援,又让我在上峰那旁敲侧击的暗示陆建勋无能。在城里散播无罪的消息,重拾民心。又直接带兵围了陆建勋,还说是有逮捕文书的。陆建勋被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同囚于牢中,没半点反抗的余地。”汪曼春一边点茶一边对解九爷说。
“那现在他哪去了。”解九爷问道。
“英雄救美去了。”汪曼春莞尔道。
【陆建勋的地牢】
门倏地推开。霎时,如天堂的门微开,星光乍泄。阴暗的地牢里,被囚禁的黑暗的幽灵,在光明的大门前,睁开眼。一个人身姿挺拔。逆光让他成了天使,带着满身的光芒,前来救赎迷茫的灵魂。天使在她眼前低下头,似乎是要亲吻罪人的额头。
张启山俯身在于曼丽的耳侧,“曼丽,我来了。不算迟吧?”
于曼丽的嗓子嘶哑,半天说不出话来。泪水盈盈,红了眼眶。她看着眼前的张启山,这个人影如梦似幻。于曼丽在那一瞬,觉得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许多。仿佛就是所谓的前生旧世,汉时明月下,蜀锦广袖,唐时秋风里,窄袖衫襦。当然还有一眼深情的你。生生世世,朝朝代代。彼此纠缠、厮守。
丫头说过,有些人在遇见的第一眼,就会觉得认识了千年百年,仿佛在前尘里纠缠了千回百回。
于曼丽摇了一下头,又觉得不够,使劲一直摇。张启山都看不下去了,用手护着于曼丽的头,生怕摇晕了、磕着碰着了。
“好了,别摇了。摇傻了,怎么办?”
张启山脱下披风裹在于曼丽身上,把于曼丽抱在怀里。
“不过家里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张启山羽眉轻展,如往日一般,孩子的笑容开着玩笑。
于曼丽看着张启山的笑容,自己也不禁嘴角上扬。”是啊!有一个在家里就够了。“
于曼丽细语游丝般微弱,气韵缓送,眉目也清丽起来。张启山听见于曼丽的话,心中不胜欣喜。这算是答应了吗?
【张府】
张启山扶着于曼丽。本来是想多抱一会,直接抱进门来的。可于曼丽却满脸不爽的样子,从医院开始就一直这样。只好放弃继续抱着的想法。
“于小姐回来啦!”管家高高兴兴的迎上来。
“药单和医嘱,待会张副官会拿来。要盯紧了,必须严格遵守。还有饮食上也得改,要忌口,她爱吃的那几道菜都不能上。”张启山像个老太太一样,跟管家唠唠叨叨的。
“嘿!我还在呢?这种事能别让我听见吗?”于曼丽伸手在张启山眼睛前晃啊晃的。张启山一把将于曼丽的手拢在手心里的,依旧和管家说着说那,对于曼丽满脸的不高兴不管不顾的。
好容易把一堆事情都嘱咐完了,张启山才肯放过管家。管家表示,活了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有这么啰嗦的人,一件事非得讲三遍才行。
“张启山,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我又不是残废了,你用得着这样吗?每件事都管着。你还要管我吃什么!我这辈子,最恨人家管我吃的了。”
张启山像是没听见一样,扶于曼丽往前走。
“张启山,你听没听见啊!刚才在医院也是这样,在医生面前也不把我放下。你才半身不遂呢!我用那样抱啊!”于曼丽还是吵吵嚷嚷的。
“我是不是半身不遂,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张启山坏笑道。
于曼丽不吃这套,一拳砸过去。张启山学着戏台上的唱腔,装作身负重伤的样子,“哇啊啊啊啊!好痛的。”
管家在身后看着两人欢闹的背影,心里也是替张启山高兴。一路从东北到长沙,死了多少人。当年一个小娃娃,现在的张大佛爷。在长沙,守住张家一族,入九门,守住一襟袍泽,任军衔,守住寸土不割。在外人眼里,冷心冷情,不过是肩上的担子太多。孤独和辛苦要让人怎么说出口。
【张府于曼丽房间】
“曼丽。”尹新月见张启山出去处理残局,才出现。
“新月。”于曼丽有些慌张,难道自己的美梦又要醒了吗?
“我来看看你,明天我就回北平了。我来长沙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玩够了,是时候该走了。我很识趣的,我知道感情这事强求不来。你替佛爷入狱那一刻,我就想走了。但又担心你们孤立无援,也没感动。就看着你和佛爷明明身处两地,却又内外默契,配合着解决了整件棘手的事。你在牢里的那几天,他就在客厅里站着,一夜一夜的站。如同在跟一起共苦一般。“尹新月苦笑。
“你和我说的话,有多少是气话、违心话,我也都知道。斩情丝这种事,哪里是几句话就能完成的。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比我好的地方,不知有多少。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你应该很坚定的相信他张启山对你的情意。就像你在牢里,就相信他会明白你的部署,然后配合一样。“
“新月,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是我打扰了。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得告诉我。我一定礼到人不到。”尹新月就像于曼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笑得落落大方。
于曼丽感激的微笑。感激不是因为,尹新月退出。只是因为,在自己心头的那块陈年的疤,被好好的抚慰。以后不会再隐隐的作痛。世上不会有相同的人,相同的事。明台……是啊!明台怎么能和张启山相提并论。张启山,是很好的张启山。是于曼丽的张启山。
尹新月走后,于曼丽看着天上皎皎明月。用湖南小调唱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唱什么呢?”张启山悄然站在门旁。
“葬歌。”于曼丽微含泪光的双眸灼热似火,“给我的过去。”
张启山笑着靠近,坐在于曼丽身旁。用手细细的拂去于曼丽的眼泪,“还好,我没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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