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把匕首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从床上摸索到手机一看，已经七点了，怪不得天黑了，我睡了快五个小时了。

　　有些晕晕乎乎的走出卧室，家里空无一人，整个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半黑不黑朦朦胧胧的灰色里，我也没开灯，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

　　走到餐厅想喝杯水，却发现杯子里没水水壶里也没水，看见桌子上母亲放的在卡和字条，我咣的一声把杯子扔回桌子上，杯子在桌子上打了两个圈险些滚下去，打碎就打碎呗，反正也没人管我。

　　我半个月没见母亲了，好不容易在回家待了两天就又走了，我瞪了眼桌上的卡和字条，去客厅放影碟。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看动画片，轻松简单不用想太多。盘腿坐在茶几上，把声音开大，这样会显得热闹一些，经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即使不想看电视我也会开着电视，让电视里不知所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着。

　　打电话叫了外卖，泄愤似的买了蛋糕、鸭脖、烧烤、麻辣虾，还有一大桶纯净水，省的我再烧水。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最后没给高杨打过去，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打电话和他抱怨，甚至更小的时候我还会哭一鼻子，但现在我突然怕他会觉得烦。

　　随便放的一集，电视里鸣人正和好色仙人出门修炼，再回头看好色仙人还是满怀念他的，他死的时候我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电视里鸣人还是内样毛毛躁躁乐天配又永不放弃，心情又好了一点，我这个人一向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好的时候觉得孤独寂寞冷自己好可怜，好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会变好，从小就被母亲一个人扔在家里，没这样的自愈能力估计我早都哭死了，从这点上说，我和鸣人还挺像的。

　　晚上吃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也没关。

　　第二天一早被表铃叫醒后，肚子里像有一把火一样，烧的难受，我咬牙冲进卫生间，一直从六点十分蹲到了六点半肚子还是难受，现在去也来不及。

　　我蹲在马桶上给我妈打电话，没人接，叹了口气挂掉电话，只好自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班主任一听是我声音立马亲切了好多，还关切的叮嘱难受就去医院看看。

　　自我上高中以来，班主任一直对我特别关照，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母亲的“打点”。

　　挂了电话电话以后，我恹恹回到沙发上，因为某个部位火辣辣的疼，只好趴在沙发上，看着剩了小半袋的麻辣虾，我愤怒的把它扔了。

　　趴了一会，电话响了，是高杨的短信，“迟到？”，心里有些小开心。

　　趴着给他回复，“请假，肚子吃坏了”。

　　刚发过去一会他就回了，“人才”。

　　我撇撇嘴，回，“什么课你这么闲”。

　　“历史，从英国议会扯到了王宝强离婚”，高杨回。

　　我抱着手机乐了，历史老师就是我刚刚请假的班主任，特别能扯，经常课上有的没的扯一堆，下课没讲完课又急了再拖堂讲课。

　　高杨又发，“下午来我家吃饭”，看样子我妈已经和高妈妈打过照顾了，我妈和高妈妈是朋友，我妈每次一出差就把我打发给高妈妈，随着出差越来越频繁，我几乎成了高杨家的长期饭票，想到要见高妈妈，我有些头大。

　　一直到中午母亲才给我回电话，语速很快，“早上打电话怎么了，妈妈忙了一早上忘了给你回电话了”。

　　我揪着沙发靠垫上的穗穗，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工作永远比我重要，“没事，就是发烧了想你帮我给老师请假” 。

　　我故意说得严重了些，果然，母亲的的口气有些焦急，“那请上假了吗？吃药了吗？现在呢？不行去医院看看”。

　　“吃了，现在退烧了”。

　　“那就好，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呢，是不是又开窗睡觉了？以后睡觉一定得先把窗户关好再睡……这几天按时吃完，按时吃饭，发烧了身体会虚一定得好好吃饭……”母亲的声音总是很温柔，我认真听着，心里有些开心，很奇怪吧，我这个年纪的人大多都会烦父母唠叨，而我却喜欢听母亲唠叨，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因为少所以显得珍贵，有被关心被爱的感觉。

　　说了一会母亲要去工作了，我不舍的挂断电话，在沙发里打滚。

　　下午老实去上课，放学和高杨去他家吃饭，高叔叔有饭局不在，高妈妈热情依旧丝毫不烦我这个不掏饭钱的蹭吃饭票。

　　吃了一会，高妈妈笑眯眯的开口，“玥玥啊，再有一年就十八了吧”。

　　我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干干的应了一声，“恩”，我太了解高妈妈的套路了。

　　果然，接着让我头大的就来了，“这都快十八了还没谈过恋爱不觉得遗憾啊，最好的年纪，你和杨杨从小一起长大不试试”。

　　排骨肉哽在喉咙上，我艰难的把它咽下去，抬头冲高妈妈笑，笑得特别尴尬。

　　我和高杨的这个孽缘要从四岁的时候说起，四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去见她好久没见的一个朋友――高妈妈，而高妈妈第一眼看见我就相中了我，认准我做儿媳妇，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戏码，几乎见一面就要来一次。

　　让我尴尬的是我有这个贼心却没这个贼胆认，有很多次我都特别想不管不顾的回说我要试我喜欢高杨，但我也真的怕高杨对我没这个心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朋友都做不了。

　　高杨突然开口，淡定的说，“妈，你找柳玥做儿媳也不怕影响家里下一代的智商”。

　　靠！不等我瞪他，高妈妈就眼疾手快的拍了高杨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张臭嘴，玥玥能看上你吗”，就是，我在心里附和道。

　　高妈妈转头立马换了表情，笑得如浴春风，“杨扬就是嘴臭些，长的还是说得过去的，玥玥不考虑考虑？”。

　　我回笑的还是很尴尬，突然灵机一动对高妈妈说，“阿姨，我考虑高杨也不考虑呀”，把问题踢给了高杨。

　　高杨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动作一滞抬头看我，我瞪他，哼你聪明你来。

　　而高妈妈一喜，头一次我松了口，马上转过头去解决次要问题，对高杨说“听见没，玥玥都这么说，你给我好好表现啊”。

　　看着高杨一脸僵硬高妈妈皱皱眉头，'用胳膊捅捅高杨，“听见没？”。

　　高杨僵硬的应了一声，高妈妈甚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过慈爱的看我。

　　高杨僵硬的表情让我有些难受，真的对我没感觉是吗？后来的饭我吃得无味。

　　吃完饭，我帮着高妈妈收拾桌子，“哎呦，不用不用，去和杨扬一起学习去吧，玥玥就是懂事”，高妈妈边拦住我边乐呵呵的夸我。

　　我笑笑，心里有点闹脾气，心说才不要和他待在一起呢，“那，阿姨我就先回了，要不太晚了我一个人回有点吓人”。

　　“没事，晚了让杨扬送你，要不晚上在阿姨家住呗”。

　　“不了不了”，我赶紧拒绝，“我还是回家吧，我东西都在家里呢，明天还得上课呢”。

　　“奥，也是”，高妈妈有些遗憾的说，突然，高妈妈眼睛一亮，“要不让杨扬去你家住吧”。

　　“啊？”，我一惊，这什么跟什么啊。

　　“就是，你一个女生自己住多不让人放心，让杨扬陪你，你们小时候不也一起住过嘛……杨扬……杨扬”，说着就开始叫高杨。

　　之后高妈妈就以狂风扫落叶之速给高杨收拾好了洗漱用品和书包，我拦都拦不住，而高杨完全没有发言权。

　　收拾好以后高妈妈欢天喜地的把我俩提溜出门。

　　我和高杨在门口默然对视一眼，高杨提提手上的包，无可奈何的和我说，“走吧”。

　　高杨家和我家离得不远，没一会就到了，虽然高妈妈时不时会这样脱线的特别不现实，让我和高杨特别无语，但其实我从心里还是挺喜欢高杨家的，一个有些唠叨但热情善良的母亲，一个有些严肃但被妻子吃的死死的父亲，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是我家没有的。

　　进家开灯后，我看见客厅里的一片狼藉，脸上一红，揪着高杨得袖子，吞吐的说，“你……你先去餐厅那儿坐会”。

　　高杨在我头顶悠悠的说，“比这个乱的我都见过，现在才知道害羞”。

　　“谁害羞了！就和你客气一下”，我瞪他，然后开始收拾客厅，高杨不置可否的笑笑，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收拾。

　　看着高杨神定气闲的样儿我就不爽，收拾了一半我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高杨看我，我扬着下巴看回去。

　　高杨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会，突然起身挽起校服袖子，开始收拾我没收拾完的，把垃圾都扔了，把水杯放到厨房水槽里，最后还细心的擦了茶几，弯着腰，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露出形状好看的额头，逆光让他的脸变得英挺又柔和，我像是做贼一样偷看他。

　　倒也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尴尬，两个人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况且当年我俩屁大的时候还同床共枕过，就算我心里对他有些小九九，也不至于尴尬，但是我心动啊！！感觉紊乱的心跳声大得都快被他听到了。

　　我为了掩饰不自然起身准备去开电视。

　　背后传来收拾完了的高杨凉凉的声音，“作业写完了吗”。

　　我有些赧然，手收回来，看着高杨讨好似的嘿嘿笑了两下，“作业借我？”。

　　“不行”，高杨义正言辞的拒绝我，“自己写去，不会的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自己奋斗去了。

　　等我写完作业再被高杨拉住讲完题后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打着哈欠给高杨找了被子放在客房后就去睡了。

　　也不知道高杨几点睡得，只依稀记得我睡得时候他还特别精神的看着他从家里带来的电脑。

　　高杨好像在做个什么软件之类的，之前和人一起做过一个软件，放到网上还挣到钱了，不得不说上帝造人是有侧重的。

　　早上我的表铃还没响就被高杨的敲门声给敲醒了，门外的高杨说，“起了，我们得出去吃早点”。

　　我翻身拿起手机看时间，愤怒的发现才六点整，还有整整十分钟表铃才响，吃个毛啊！早点能比睡觉重要，就算我喜欢你也不行，我陷进枕头里继续睡。

　　高杨见我不回答，不厌其烦的一直敲门，我火了，口气不太好的回道，“不吃”。

　　高杨停了停说，“你的胃还要不要了，连早点都不吃，你再不起我进去了”。

　　……

　　我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靠，我眼睛睁开条缝看见高杨不太清楚的身影一把用被子蒙住头，我睡觉不老实，我的头现在肯定和鸡窝一样乱，大骂一声，“流氓”。

　　高杨不甚在意，抱着手站在我的床前说，“你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

　　我蒙着被子坐起来一咕噜坐起来，嘴里嘟嚷着，“我起我起，你先出去”，遇到这样的土匪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真等他掀我被子啊。

　　和高杨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打哈欠，高杨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和我刚才耍赖要他背的我的书包。

　　天才蒙蒙亮，路面浮着不薄不厚的一层雾气，周围的景物在雾气中飘飘渺渺的，显得有些不真实，同样被包裹在雾里的，是我和高杨的十七岁。

　　我昏昏欲睡的支着脑袋，旁边的同桌许仙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我只好强打精神注意台上老师的动向。

　　政治老师挺着孕肚讲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一直不明白像政治啊历史啊地理啊，有什么好讲的，反正考试不过考的是背诵，还不如直接跳过讲课抓背诵呢，省得老师们老说课时不够。

　　我耷拉着眼睛，回头看高杨，只见学神正在写今天的作业呢，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感觉到我的视线，高杨抬头看我，我冲他撇撇嘴转了过去。

　　过了一会，感觉高杨在背后戳我，我没回头而是把左手向后伸，果然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纸条。

　　我精神一振，百无聊赖的我非常需要一些与课堂无关的是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我有些喜悦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听课!你还想下次政治考不及格”。

　　我磨牙，回道，“说得好像你在听课一样”，又给他传回去。

　　没一会高杨回，“我不听也会你不听会吗”，看着纸条我都能想到他似笑非笑的揶揄样儿。

　　我愤怒的把纸条揉成团转身砸向他，砸完转身，看见一道带着怨气的目光，倒不是讲台上勤勤恳恳的孕妇，而是……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塔娜，我不太记得住人名。

　　但我记得她，之前还和高杨告白过，被拒绝了，我特别威风的瞪回去。

　　我知道高杨帅，高挺的鼻梁，英朗的面部线条，一双眼睛总是波澜不惊显得比同龄人沉稳许多，一身光芒藏都藏不住，所以也格外招女生。

　　我瞪她倒不是因为我喜欢高杨，而是她的眼神，什么破眼神，就算我和高杨有一腿那也是应该的，你有我漂亮吗！有我漂亮吗！有我漂亮吗!看什么看。

　　我虽然人懒，也不聪明，又胸无大志，但好在母亲给我生了张漂亮的脸，从上学起就一路和高杨霸着校花校草的名号，所以对自己的外貌十分自信，我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本来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况且自身带的资本也是资本，凭什么我不能仪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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