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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章
“罗叶，快回来！”
紫鸢的咆哮被那伽的蛇息掩盖，一往无前的罗叶带着毫不畏惧的面容挡在她的面前，眼眸下的坚定令她战胜恐惧。
场面一度混乱，子弹轰天，乱尘弥漫，虽没有伤及到那伽，可她们接二连三的攻击却惹恼了她。那伽浑身充斥着冰冷的气息，蛇信子因着浑身颤抖变得赤卷猩红犹如魑魅的拂衣。
他们也在期盼那伽可以重拾心智，或许多年的陪伴真的可以唤醒她呢？
现实与幻想总是背道而驰，被激怒的那伽抖动着赫大的身躯，化身为恶魔的撒旦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奔罗叶而去。
无形的风在那伽的裹腹下化为锋利的风刃，同时卷着巨大的风流，黑色如岩的鳞片变成一张张黑渊盆口，将他们的恐惧通通吸入转为自己的武器。
一时间，天崩地裂，火光四溅，数道碎石轰然倒下扬起一众烟尘迷了眼。
“罗叶！”紫鸢急吼吼的冲向她，满目诧异与惊愕席卷眼帘，胸口的沉闷成为一道千斤重的担鼎压得她喘不上气来，气血溃勇，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朦胧的灰黑布满双眼。
霎时间，紫鸢脚步虚浮，不慎半跪在地。
场面本以为会是触目惊心，尚且看到因为那伽蛮横冷血的冲击将地面深深砸出半径一米的凹陷。众人屏住呼吸，不难想象迎接他们的是血肉模糊。
陈皮早早猜想会是这般结果，即便她们生活了好些年，有了感情基础，可蛇是冷血的动物，她的认知便是我们会抢夺青铜，而她作为青铜的守护使者，自然会将所有人视作敌人，所以罗叶也不例外。
自此陈皮便快一步在那伽出手时将人捞了过来，可想而知若不是他多留一步那人可能就没了...陈皮闻声罗叶的坠泣，有些无措，最后也只是冷言:“现在的那伽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伽了，她是青铜的守护者，而我们需要青铜，你应该明白这两者不能并存。”
站在事情的对立面，本不会有两全的法子，他这么说也是想让她早些看开。若真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地步，总得有人做出选择。
陈皮狠了心将话说绝，将事做绝，在大义面前，个人的情感只能暂且滞后。
滚烫的眼泪趟过冰冷的面颊，明明刺痛的是脸，可她的心却疼得无比厉害，眼角的泪水混着尘土难受的睁不开，越揉越是酸涩疼痒，直到哭声淹没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我瞥了眼陈皮不动声色的面庞，冷冷的皱眉，有些不近人情。我当然明白他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可难以估量那伽与罗叶的感情有多深厚。
大是大非面前，总有一点意外出现。
罗叶抬头看向紫鸢，同时紫鸢也往这头看了过来，两道目光透着不同的情绪交织混杂，是悲恸，也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罗叶瞧着她狼狈的面容如同已近风烛残年，惨白的令人心疼不已，心腔微微发着颤在敲打她的自己，几近令她感到窒息。
一旁的碎石快速划过，不慎擦过罗叶的脸颊，留下一道不小的口子。
那伽从不安分的游走变得愈发暴躁，而眼前的整座宫殿已不堪负重，不过一会儿便会坍塌陷入这漆黑的悬崖下。
茫茫无涯，缘分令她们再次相遇，久别重逢的她们都变了很多，也能说那些儿时的过往皆物是人非，草木会枯萎，她们间也有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罗叶吸了吸鼻子，蜡黄的脸颊紧绷着像一张牛皮纸，她咬着后槽牙，左侧颧骨高高凸起，将下方的凹陷凸显更加明显，看起来瘦弱极了。
“那伽的后腹在小时候受过伤，现在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罗叶带着哭腔无力垂坐在地方，那双不算清明的眼眸看向陈皮向他透露了她的弱点。
她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安全回到该在的地方，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有些累了，她想陪着那伽一起沉睡在此...她很开心还能见到紫鸢一面。
“谢谢。”陈皮敛下眼皮，带着厚重的心情与我对视，我冲他点了点头，心知成败在此一举。
裂纹声带着‘咔擦’声相伴，擎天柱的底部向上蔓延，一条形似龙纹的裂缝开始附着，石灰色的石块到了最顶部开始崩然四裂，巨大的落石声充斥在人们的耳旁引得耳膜发出嗡嗡的回响。
青铜也被陷在石块里，只露出半个青褐色的角。那伽离着青铜在对面，而我的目光捕捉到裘德考蓄势待发的脚步，那贪婪的目光满眼都是青铜，在火力的吸引下裘德考有了可趁之机，那快速闪过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嗖的一下闪了过去。
我拧紧眉头脚步生力向着青铜的方向跑去，心想他们跋山涉水，跨越艰难险阻来此，此物决计不能落在裘德考的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与裘德考一南一北的方向向着青铜跑来，而裘德考的距离显然近些，纵然我再快还是眼睁睁看着青铜落入他的手中，心不禁一点点变冷。
我开始觉得愧对佛爷，愧对那些对自己赋予厚望的百姓们...耳旁擦过利箭紧绷在弦一鼓作气发射的气势，一只黑色小巧的弩箭生生穿过裘德考的右手。顿时间，鲜血直流，手的疼痛令他浑身一颤，将青铜再次落地。
我瞅紧时机，一个横扫腿将他带到地上，并顺利接住青铜入囊，回头看了眼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正是紫鸢。
纵观局势，霍三娘的人手在吸引那伽的注意，然而火力渐小，眼瞅应是囊中弹药在消耗下已经不满足继续战斗的前提。
我眼瞅着田中还在与佛爷对抗，拳风招招狠厉对准要门劈去，手掌与手掌间的碰擦都是一场力量与敏捷的权衡。
回眸间看见八爷偷偷摸摸躲在墙角向着其他地方走去，那小心翼翼抱头的模样落入我的眼中，顺着方向看去正是罗叶所待的地方。心下寻思着八爷这招走得有点费命。
“咳咳。”尘土飞进鼻腔与眼睛里，激起好一阵辣眼睛，连带着鼻腔的黏膜不抵保护作用通通将它们吸入，涌动的胸腔带来剧烈的咳嗽。
裘德考见明抢不成，干脆耍起阴招来，我怒骂了句:“卑鄙小人！”一瞬的看不见唯有耳朵来判断周遭的情况，但目前的混乱且声音嘈杂的情况下，并不好判断，以至于我生生挨了一脚。
那疼得我都快眼冒金星感觉头顶数群羊在转，也觉得胸腔的多处肋骨再多一分力道就要错位。
全然没有防备下挨了一脚，整个身体四肢百骸将疼游离在每节骨节中，密密麻麻又浑然充斥放大到极致。
他出手间也不知是哪边的路子，总觉得招式古怪，我皱了皱鼻头碎了口唾沫在地上，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整个人变得凶狠起来。
甭管那些虚不拉几的东西，今儿这一脚按照陈皮的性子得是十倍讨回，到了我这儿自然也是如此，怎能让老外小瞧了他们的看家本领呢？
撇去张家人的身份，自个跟随佛爷在东北那旮瘩战火连天、枪林弹雨的地都活过来了，这皮糙肉厚抗打的技能也算修得圆满。
我狠了狠神色，多亏这一脚自己重回了厮杀的拥碌感，起伏不定的胸腔在怒火渐盛下却归于平静。
裘德考敛起盛怒的表情，反而带着一抹猖獗的笑意，更显人阴森森，猜不出他等等又要崩出个什么屁来。
在这乱世中，甭管自己有多几斤几两，对着那杆枪总得示示弱，裘德考更是明知自己手头毫无可用武器，便生了夺的念头。
刚刚那一瞬他算是拼尽了全力，却不知他的主意是打在了配枪上，当我回神腰侧的配枪已经空空，而裘德考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并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一脸得意。
“裘先生，莫不要为了一己私欲断送了大好前程。”我冷着脸说道。
裘德考扯了扯嘴角，放声大笑，那眼里的贪婪与杀意并存，扳动扣机的手在火光下散发着夺命的征兆。
我紧了紧眉头，手掌慢慢蜷缩成拳，力道压迫着骨节咯咯作响，声音形同生命流逝前倒数的拍子，一下接着一下，颇有节奏感。
“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不到最后一刻怎知谁胜谁亡，总得殊死一战才能见真章。”
老美与国人的见地大相径庭，国人总是教导为了想到的事物需要搏一搏，或许老天眷顾就成真了呢？
而老美就不一样了，大部分过着得过且过的悠闲日子，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过得偏执。裘德考便是其中偏执的一员，更是相信人定胜天，只要发掘历史的前沿就能获得巨大的价值体系，从而开扩人类更加的先进。
而青铜的秘密更是他花费毕生心血研究得来，如今只差一点他便能开拓人类的文明，这一步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跨越！所以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呢？
当贪婪蒙蔽了人的双眼只剩下一片无穷无尽的贫瘠时，人的心灵早已变得扭曲，那些珍贵的人命在历史的前沿不过是细小的皮毛罢了...子弹的金光混着火红穿透风，带着滚烫的致命飞向张启山！
我提前判断子弹的位置，抚身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避开，当子弹擦着我的眼前错开时，心想好在这一赌赢了。
现下我咬紧牙关，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脚尖斜走在地面，半个身体倾斜将全身力气贯通在双腿之上，一招鱼龙潜水将他拿枪的手踢翻，趁着他吃痛不防一掌成拳落在他的心下肌，紧接着两指顺着他的右肩丛下至上，断开他的骨节，每一声清脆包含着他的惨痛声，不堪尔尔。
“下次说大话前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可惜你没有下次了。”我扬了扬冷意丛生的脸庞，绷紧的肌肉挤在一起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比鬼还要丑陋。
看来，他死前也不会安生...“再见了。”冷淡的声音掺着枪声出膛的火药味，冷酷十足，对准他的心脏射出最有利的一击，几近带着国仇家怨的愤怒与怨恨向他索要一条他曾视若草木的命。
裘德考吃痛间已避不开子弹的袭击，那近乎绝望的眼神布满整张面孔，马有失蹄，正如天不收他的命，田中的呐喊与奋力一搏出现间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我皱了皱眉头，这时候来这么一出主仆情深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正因为田中的抵挡裘德考接住飞来的田中，脚下失足与身后水池的边沿错开，两人双双坠入池水中。
我眼见不好，这一遭算是失利，拔腿跑向水池一看，早已没了两人的踪影，对着水下射出最后两枚子弹，湖青色的水开始被红色浸染，变得模糊不清。
瞧着这水池不知通往何处，又是何等深，在没有护具下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但难免有意外或许这人命不该绝......浓重的思虑藏在眉头间不去，“小山，帮我！”
一道急呼呼带着大喘气的声音砸在我的心上，我收回多余的心思循着声音而去，只见陈皮英勇，九爪钩的利刃生生直入那伽的后腹，接连一扯划开了欣长的血口子。
当最脆弱的地方被攻击自是疼痛无比，百爪挠心的噬痛令那伽发出婴儿的啼哭声，越是挣扎血口子的血流的越多，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出来......罗叶见此情景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八爷眼见罗叶就要冲上去，生怕她白白丧了命，使出浑身解数将她困住，奈何罗叶两下功夫就将八爷甩开。
丧失理智的罗叶不管不顾跑向那伽，眼眶的泪水再也抵不住那悲呛夺框而出，模糊了视线，好似那血化为她的泪变得红目一片。
跌跌撞撞的奔跑，后面还有八爷吃痛的喊话:“罗叶！”
罗叶见着视做亲人的那伽被伤如此，她却无可奈何，胸腔的悔恨将她一度毁掉，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上、脚上，擦着石子蹭破了皮肤，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放过她一命吧。”
当猩红的血弥漫，罗叶也红了眼，哭声断裂在喉咙间梗塞不出，颤颤巍巍的抬起那只枯瘦蜡黄只剩骨架与皮的右手伸向那伽的后腹，对着她轻轻描摹，做着包扎的动作。
罗叶带着一抹绚烂的笑意对她喃喃道:“那伽，我来陪你了。”
后腹是罗叶初遇那伽看着她受伤并亲手替她包扎的，尽管她的治疗很伪劣，或许并没有什么用，可那伽在她的帮助下卸下了防备，并且接受了她的帮助。
其实这些年罗叶也会想，那伽的后腹迟迟没有好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技术不到家，反倒将救人的心思变成害人，加重了她的病情才演变如此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但现在看来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她还是同那时候一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靠近她，明明是那么怕蛇的一个人，却因为看见她受伤撇去恐惧带着善意想要治疗她。
“我去负责将她引到别处，你趁着间隙将罗叶带走。”张启山冷着脸，危急时刻语速也快了几分。
“好。”紫鸢应声。
“自己小心。”云亦站在她的眼前留下一句关切，随后整个人飞向那伽，踩着她的身躯而上。
霍三娘余光扫过二爷与尹新月，看着心爱的男人此时正护着其他女人，心里酸涩不是滋味。眉眼也随着两人紧拉的手冷了两分，耳旁传来婉儿的焦虑声:“管首，快些撤退吧，我们的弹药不多了，恐难以支撑！”
婉儿顺着管首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但她决不能看着管首因为儿女私情将自己葬送在此。她的使命便是忠守，所以哪怕管首事后怪罪，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霍家没落。
她们的命是管首给的，活此至今，她时刻铭记此份恩情，就为有朝一日能为管首赴汤蹈火。
婉儿等不得管首的回答，将她拉起推向沐凊等人，并严令道:“沐凊，不要恋战！快将管首带离撤退！”
眼见碎石越来越多，将着管首推开的一霎那，头顶的巨石落下，尽管婉儿已尽力避开，奈何身体还是在方寸间擦到了肩膀，巨石的重量不容小觑，下坠的冲击力也是如此，将地面砸出不小的凹陷。
婉儿扑倒在地，一个回旋踢扫开周遭的碎石，双眼带着冷寒的杀意看向巨蛇，现下是诛杀她的最好时机，也是护送管首离开的时机。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要巨蛇在发生扭变，这里就会崩塌，显然后腹的疼痛使她再次作妖起来。
而张启山还在为了救人做殊死搏斗，打斗缠绕间那伽因为疼痛嘶吼变得麻木不仁。青铜在被触碰的一瞬间沾染了人的气息，那伽嗅到青铜有异样，立马循着人群，那对红外线一样的眼睛如同雷达似的一准对着张日山！
“二爷，带着他们快撤！”张启山眼见那伽欲要为了青铜做最后挣扎，他便觉得不能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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