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次心

　　第四十一章

　　“不怕了，也不再躲了。”他在翟彧耳边说道，感觉翟彧搂紧自己，轻吻着自己的耳后，低声地说。
　　“雷一，我喜欢你。”
　　雷一眨眨眼睛，期待了十年的话此时听见，他有些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从翟彧怀里出来看着他，见他的眼底满是自己。
　　“我也喜欢你。”他回应道，原本觉得难以说出口的话，一说出来就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是的，我喜欢你，十年前就喜欢了，只是后来才发现。”
　　说完他看向翟彧，红红脸，眼睛晶晶亮，嘴角带笑，完全不像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脸上带着少年班的娇羞，翟彧觉得喉咙发干，倾身吻住雷一带笑的嘴角，吮`吸他的唇瓣，两人在初夏明媚的阳光里加深这个吻，雷一闭上眼睛，搂着翟彧脖子的手臂慢慢收紧。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这音乐是雷一特别给自己老妈设定的专属来电，没办法他只好从翟彧怀里出来，红着脸在翟彧温柔带笑的目光下，走去阳台接电话。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正常音调，有些心虚的接通电话：
　　“喂，老妈，找我啥事？”
　　“儿子啊，你现在在哪呢？”
　　“在雷笑笑大学呢，”他斟酌了一下，打算半真半假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不是你让我来办事嘛，碰上了以前的大学朋友，回国了留校任教，好久不见便约了时间聚一下。”
　　“哦，那挺好；我就是想问你端午节在哪过，你爸一朋友在四面山里开了个度假山庄，端午节开业，请了你爸过去，那地方空气比城里好，又凉爽，我们就想着带家里老人也过去，顺便过端午节玩个三天再回来；你妹妹不去说是自己跟室友过节，你呢？跟我们去山里么？”
　　“那我也就不去了吧，你们自己好好玩注意安全。”雷一心想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他这次本就不打算回去过节，要陪翟彧，还在想着怎么找借口，现在可好，借口都不用想了。
　　在电话里又跟妈妈多聊了几句，嘱咐了一下开车注意安全到了山里和要回来之前记得跟他联系，挂了电话，回头见翟彧还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眼神专注，和十年前看自己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心里瞬间就被填的满满的，十年里的失落全都消失不见，他笑着朝翟彧走过去。
　　没看路，提到了放在客厅中间的购物袋，袋子里东西滚出来洒了一地，他这才想起还没收拾东西呢，光顾着谈恋爱了，正事还没干呢。
　　就地一坐，他继续拼小凳子，对翟彧说，
　　“过来收拾东西啊，收拾完出去吃饭，我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呢。”说这话时带着点鼻音，语气软软的，很自然地撒娇。
　　翟彧听话地过来，一人拼一个小板凳，之后合力拼好沙发，抬去书房和卧室，雷一试着做了一下，沙发垫非常舒服，椅背也符合人体工学，靠着看书非常棒，翟彧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一下午他面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雷一坐起来他伸出手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雷一借力起来在他嘴上又亲了一口，又跑开，跑去卧室门外，看见翟彧愣了一下，很开心的笑了，重逢以来第一次调戏翟彧成功。
　　“出去吃饭吧，我饿了。”他扒着门框冲翟彧笑道。
　　翟彧走过去，轻轻捏住雷一的下巴，吻上去，舌头在雷一的牙齿上扫了一圈才松开，见雷一整张脸通红，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提着扎好的外包装纸壳垃圾，对雷一笑了笑，
　　“你去厕所洗把脸冷静一下，我先下楼扔垃圾，在楼下等你。”
　　说完打开门走出去，留下雷一气呼呼地去阳台洗冷水脸，心里想着翟彧这家伙果然变坏了，好想念以前那个稍微一逗就脸红的翟彧啊；洗练时想到先前那个吻，他用舌头舔舔牙齿，回忆着当下的触感，原本已降温的脸颊又有了升温的趋势，只得又浇了几捧凉水。
　　自己大概是有些欲求不满了……雷一心想。

　　下楼看翟彧站在车边，几个女学生围着他说话，仰视着他，面带红晕，眼睛闪闪亮，和自己看翟彧时的眼神一样，翟彧真的很受欢迎，雷一心想。不过很受欢迎的翟教授此时表情却很冷淡，眼光也没落在几个女生身上，看见雷一下来眼光就定在了雷一身上，雷一笑着走过去，正好听见翟彧语气冷淡的跟几个女生说道，
　　“我朋友来了，我们有事要出去；还有，关于下学期选修课的问题，我的课比较深奥，我个人也比较严厉，因此我建议，不是本系学生慎选。”说完再也不看几个学生，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反倒是雷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几个女学生，其中有两个真挺漂亮的，青春洋溢，此时一脸受伤，眼里都含着泪了；这人看来还是没变，对不感兴趣的人还是这么不假辞色，他还说他进步了……虽这么想，自己心里却很开心，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车里。

　　“想吃什么？”翟彧发动车子问道。
　　“唔，想吃火锅。”雷一摸摸肚子，对上翟彧不赞同的眼光，抗/议道：”我现在身体好多啦！”
　　“是谁第一次见面时正在犯肠胃炎的。”翟彧瞥了雷一一眼，雷一理亏，缩进座位里，嘟着嘴看窗外。
　　最终翟彧还是开车去了一家日式火锅馆，汤头清淡鲜甜，食材新鲜，蘸料能自己配置，雷一开心地打了个辣椒粉干油碟，翟彧还另外交了一个碳烤炉子给他烤肉。
　　翟彧烤肉，雷一就帮他涮菜，把肉片甜虾涮好放在小碗里晾着，翟彧烤好一盘肉就正好能吃，翟彧找服务员拿了两个碗盛出两碗汤放在一边冷着，见雷一沾着全是辣椒面的干油碟吃得嘴唇通红，皱着眉头去打了份香油蒜末的油碟放到雷一面前。
　　“干油碟这盘吃完不许再添了，太辣了，一会又得胃疼。”雷一倒也听话，满足了口腹之欲，便不再吃辣。
　　火锅吃到最后，服务员倒进半碗米，就着汤头熬煮成一锅粥，粥在熬煮时，两人吃着烤肉，喝着汤聊天，翟彧不是拿汤勺搅动锅底，避免糊锅。
　　“出国第一次生病，我非常想喝粥，”雷一看着咕咕冒泡的米粥说道，翟彧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他，“当时连续低烧了好久，国外医生不给开抗生素也不打针，只能硬扛着，就想念你的姜丝鸡绒粥；其实主要是想你，你不在身边才发现我已被你惯坏了，习惯了你的一切，你不在后日子真是难熬。”
　　他拿过另一柄勺子，搅动着米粥，自嘲地笑笑，
　　“后来就自己学着做饭，能做些简单的东西，不难吃，也不好吃，可粥依旧是做不好，总带着股糊味，估计是我没啥耐心不会一直盯着看吧。”
　　说完他尝了口锅里的粥，觉得已经可以入口了，把剩下半勺喂给翟彧，询问他的意见；翟彧还沉浸在刚才雷一所说的话里，他有些心疼，在彼此分开的日子里，双方都受过苦，不过看着眼前的雷一，又觉得，这或许就是成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吧。那些太年轻而在一起的恋人，因为不成熟而彼此分开，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只能苦涩的摇头说着这是成长的代价；比起来，他们情况要好很多，也更加幸运。
　　喝掉雷一喂过来的半勺粥，翟彧把提鲜的素菜加进锅里，又熬煮了一会，尝了一口，觉得不错，这才添了半碗给雷一，又去拿了个大碗添上大半碗晾着，去自助调料区选了两种好吃的泡菜端过来，这才给自己添了半碗粥。
　　一顿饭雷一吃得满足，现在他也不跟翟彧争着付钱了；走出餐馆雷一还不想回去，见翟彧没提他也就装傻，翟彧开着车却不是回学校的路，方向盘一打去了位于大学城区内的一家麦德龙。
　　麦德龙外面的露天停车场不收费，好些住在附近不愿意交停车费的车主都把车停在里面，加上开车过来购物的，此时停车场几乎挺慢，两人找了好一会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个位子。
　　“怎么大晚上的想起来麦德龙了？”雷一问他。
　　“以前我一人住，冰箱除了啤酒啥也没有，吃饭也都叫外卖；现在你来了，我想着还是做饭比较好。”
　　他说完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雷一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里甜蜜，拉住翟彧的手，倾身亲了他一下，见到翟彧后心里就一直有把火在烧，此时也只能用亲吻来解渴。
　　轻轻一吻，吻毕松开手想要开门下车，被翟彧反手抓了回来，压在副驾驶椅背上，反客为主吻了上来。
　　与先前几个吻不同，这次的吻来势汹汹，翟彧如同出闸的猛兽啃咬雷一的耳朵和脖颈，在雷一耳边呼出灼热的气息，雷一整个人也跟着烧了起来，最后翟彧回到雷一唇上，轻轻的啃咬拉扯，雷一张开嘴放翟彧的舌头进去，两人的舌尖刚一碰触便绞在一起，互相交换着唾液和呼吸，密闭的车厢里全是啧啧水声，来不及吞咽的唾沫随着嘴角滑落……

　　直到几声喇叭声才把两人的神志拉回来，翟彧离开雷一的嘴唇，黑暗里眼睛发亮，看着雷一，笑了笑，伸手拭去雷一嘴角的水痕；雷一的脸烫的可以煎鸡蛋了，刚才他脑子一片空白，估计要真是被压着车震他也会毫无反抗。 车窗外车灯闪过，刚才的喇叭声来源于斜对面的车子，车主正在倒车。
　　两人在车里平复了一下心跳，开门下车。
　　翟彧推着车里，有目的地在卖场里穿梭，选了两种大米，又开始选调料盒配菜，雷一好歹也在国外锻炼过了，购物车里的东西他看出来是熬粥的材料，心头一热，自己就刚才吃饭时随意说了几句，翟彧就记住了，翟彧在自己身前的货架选酱油，他走过去，握住了翟彧的左手，翟彧原本正看着右手里拿着的酱油瓶子，此时转头看向雷一，见他也笑着看向自己，把手里的酱油放进推车，左手插/进雷一的右手指缝，两人十指交握，推着车往前走。
　　后来翟彧在选洗发水，雷一自己去另一个货架上拿了一包内裤放进推车，翟彧也没说什么，付账出来开车回了学校，听到宿舍楼下，也没说让雷一回去，两人各自提了两个口袋上楼。
　　翟彧把买来食材放进冰箱，调料放进新买的调料罐里，打开一袋米舀了两倍出来拿水泡着，打算明早熬粥。
　　雷一把洗漱用品放进浴室，出来洗了两个苹果，递给翟彧，两人座沙发上看电视啃苹果，谁也没提离开的事。

　　时针指到十一点，雷一困了，他今早起得太早，这一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情犹如坐过山车，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打了个呵欠。
　　翟彧看见了，起身去厕所看了眼电热水器的温度，调好水温，出来对雷一说，
　　“你先去洗吧，水温我调过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雷一满心都是被翟彧留下来的开心，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坐床上才回过神来，身上穿的都是翟彧的衣服，连内裤都是，新买的那一包内裤翟彧说要洗一次才能穿；他现在穿着翟彧的T恤短裤，全都比自己的衣服大了两号，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连内裤也大了，真的是过了十年了，原来穿自己衣服显得大的翟彧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比自己高大健壮的成年人，不由得又想起了今晚车上的那个亲吻，翟彧灼热的呼吸和有力的臂膀。
　　这时翟彧走了进来，坐到雷一身侧，雷一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期待地亲吻并没有落下，最后翟彧只亲了亲雷一的额头。
　　“雷一，我们慢慢来好么？”
　　“啊？”雷一有些懵。
　　“步调慢一点，好好谈一场恋爱，我们十年前的步调反过来了。”他捏捏雷一软软的耳垂，轻声说道。
　　“哦，好啊。”雷一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翟彧的意思，点点头，答应下来，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不过马上滚床单似乎的确不大合适，自己果然是欲求不满了。
　　翟彧见他答应下来，面上也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松了口气，站起来，在床上拿了个枕头，又从柜子里那么床薄被，抱着出了卧室。
　　“诶，你这是去哪里？”雷一追出来，见翟彧把枕头放在长沙发上，表情委屈。
　　“雷一，我对自己没信心。”
　　“啊？”
　　“我说过步调要慢一点，刚在一起就上/床太过轻率，但睡在你身边我控制不住的。”
　　他声音低沉，磁性的嗓音如同在耳边呢喃，雷一被他说得浑身发烫，转身跑回卧室，抱着被子在双上翻滚。
　　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啊，他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把空调温度调低，给自己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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