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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
青黛等了许久也不见迟凡凡上车,只呆呆站在那里,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不过是几个香客而已,并未有什么异常,疑惑道:“小姐,可是看到了什么相熟之人?”
迟凡凡这才回了神,狼狈地回过头:“没有,走吧。”说完提起衣裙,由青黛搀扶着上了车。
马车行出去好远,迟凡凡衣袖下的手仍在不停颤抖。
虽那人比起她前世见时,青涩了许多,可她还是能认出来,这人是她前世的二姐夫,迟真真的夫君,徐少林。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与其母上进香完才出来,算着时间,除非摸黑赶路,否则他们昨晚定是也留宿在这里。也就是说在迟真真被带走之时,他在寺里的某个角落,正酣然沉睡。
迟凡凡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的全身发凉。
虽然两人现在不过是陌生人,可日后分明有夫妻的缘分。既然如此,那为何迟真真会被送到庵堂里落发?自己明明记得清楚,距今一年以后两人就会成婚,可依着如今的形势,迟真真与他应是再无可能。
这一切的源头说起来还是因为族学那一日。
自己与迟乐乐起了冲突,迟真真才能在那日被家人安排见了太子。
难不成自己的重生,当真改变了他人的命运?
若是如此,自己为何又在迟真真走上另一条路以后,随即就见到了徐少林?这又是何用意?
莫非,这是佛祖对自己逆天改命的警告?
迟凡凡想到这里,只觉宿命如同一张大网将自己紧紧缚住,攫住她所有的呼吸。她不由趴向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青黛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摆摆手:“你给我倒杯茶来。”
马车里设了茶几,更有热水茶具,青黛急忙给她倒了杯茶端过去。
迟凡凡接过茶时,手尤在颤抖,哆哆嗦嗦地喝了茶,才定下神来。将空茶杯递给一脸担忧的青黛,她勉强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大约是在寺门口着了凉风,喝些热茶睡会便好了。”
青黛听了,忙把暗格里备着的毯子和靠枕取出,给迟凡凡安置躺下,柔声道:“那小姐就睡会,到了侯府我再叫你。”
“嗯。”迟凡凡点点头,随即合上眼,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其实是安慰自己,她心中再如何惊惧也是无济于事,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活过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何活过来,多想也是无异。可自己毕竟活过来了,如今有人在这里为了自己生病忧心,也有人在家中殷殷盼望自己回去,这些都不是假的。
至于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或许日后有天雷劈顶不得好死之状,那自己更要把握当下,活得恣意一些。
这般想着,不一时竟真的在颠簸总睡着了。
到了府门口,青黛将她叫醒,她还正睡眼惺忪,还想整整衣襟发髻再下去,马车门帘就被一人猛然掀开,一个嫩绿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抱着她大哭起来:“五妹妹,你可回来了!!”
不用说,这人便是迟乐乐。
她这一通可谓是嚎啕痛哭,迟凡凡不得已,陪她在马车上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肩膀的衣衫都湿透了,回了畅春园换了衣服出来,迟乐乐的眼圈还依然有些红。
待迟乐乐抽抽搭搭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说完,迟凡凡才知道为何她会有那般大的反应。
当日迟乐乐跟梁氏和何氏回府,她自知闯了大祸,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没想到回了府,所有人都像遗忘此事一般,绝口不提不说,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惩罚。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忐忑,只如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何时便要掉下来。而且她心中挂念着迟真真与迟乐乐,可无论怎么问,所有人都对此三缄其口,怎么都打听不到她们的近况。
越是如此,她越是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害了她们,心中惭愧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没想到昨日何氏派人知会她,说今日迟凡凡要回府,她更是彻夜难眠,一大早的就在门口等着,足足等了一天才见马车过来,惭愧、后悔、害怕、忐忑、焦急种种情绪堆积,当下再忍不住跳上马车抱住迟凡凡就是一阵痛哭流涕。
迟凡凡听了,也不免感叹梁氏与何氏的用心良苦,迟乐乐是从小闯祸闯惯了的,若当真惩罚一番,她转头或许就忘了。偏偏这样钝刀子莫肉,才能让她长些记性。
迟乐乐到底是幸运的,多少人宠着,只要不涉及迟家的利益,梁氏与何氏对她也算是无可挑剔了。
其实她们对迟真真也未必不是如此,否则怎么能养出她那般目下无尘看似倨傲实则蠢笨的性子。
被捧在手心的人才有闯祸天真莽撞蠢笨的资格,像自己这般同是孙女,梁氏却直言只肯当闲人养着待她出阁,当真是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
迟乐乐接过青黛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泪,眼睛就开始东瞟西瞟,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半晌才小声地道:“二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迟凡凡不愿瞒她,就将昨晚之事连同自己的猜测一一跟她说了。
迟乐乐一听,顿时眼泪又涌了上来:“都是我害了二姐姐!”
其实这话迟凡凡并不以为然,虽然恼她处事莽撞,可迟真真与太子私会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七皇子的人早已得了信,一直就在大悲寺外面守着,纵然迟乐乐不去报信,太子落网也是早晚的事,那时再翻出他与迟真真的关系,迟家则会更加被动。
被迟乐乐这么误打误撞,反而彰显了迟真真此举不过是她小儿女情爱,与迟家并无关系,否则也不会一个女儿去通风报信,另一个女儿转头就泄露他的行踪。
想必也是因此,七皇子并未为难迟家,还将迟真真之事压了下来。
说起来,迟乐乐倒算是半个功臣。
迟凡凡当然不会这般跟迟乐乐说,否则她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不知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倒不如让她一直愧疚着,以后行事才会多过过脑子。
是以,听了迟乐乐的话,她低了头不吭声。
迟乐乐说这话,原以为迟凡凡会宽慰两声,见她如此,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害了迟真真,心中悔恨滔天,蹭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求母亲,她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姐受罪。”
“站住!”迟凡凡在后面喊住她。
迟乐乐不解地回头看她,迟凡凡道:“去接我的人里就有婶婶身边的婆子,想必二姐姐之事婶婶也知情,你去也是白去。”
迟乐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那庵堂是什么鬼地方,就这样让二姐姐在那里受苦不成?”
京城的大家小姐哪有不知道那些个地方的,迟乐乐小时候闯祸,何氏有时便用将她送到城外庵堂里威胁她。如今听到二姐姐因为自己被送到那里,叫她如何能不焦心。
迟凡凡上前将她拉回来:“你听我说,依我看二姐姐在那里倒是现今最稳妥的安置。太子已然越狱,若二姐姐在外面,难保不会再被他利用去串通其党羽。”
迟乐乐道:“那咱们将二姐姐接出来,再跟她说好,倘若有太子的人来联系,叫她立时禀报祖父祖母便是,何必一定要送到那种地方。”
可你说她未必听啊,想到迟真真那副为爱痴狂的模样,迟凡凡便满心的烦躁,她伸出依然未消肿的手来:“四姐姐,你看看我这只手。”
迟乐乐这才发现她的手受了伤,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迟凡凡使了个颜色,佩兰就上前把迟真真寻死撞上迟凡凡手的事说了一遍,见迟乐乐不信,她又芝麻西瓜的将迟真真这些日子的作为都倒了出来。
她言语爽利,叙述生动,将人的一言一行说出来,只如那人就在眼前。青黛在旁在补充几句,迟乐乐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听完沉默了半晌,不再言语。
迟凡凡道:“这下你知道了吧,二姐姐如果在外面,不用太子来找她,她就会巴巴地去寻太子。”
迟乐乐脸色黯然下去:“可是进了那庵堂的人,就没有出来的,祖母跟母亲这次是铁了心了,难道我们姐妹再没相见之日么?”
这话不假,前些年有些嫁入豪门的高门小姐,婚后犯了大错被夫家送进去,结果转眼就被娘家人给接了出来,那夫家人能将她送进来自然对其恨之入骨,眼看她到了娘家依然金尊玉贵,心中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为此,近十来年这些庵堂也改了规矩,送进来也可反悔,但必须是本人五日内可接出去,否则就要一直在里面呆着。
当然这规矩也是分人的,像荣国公府这般权势,想接个人出来,谁会不给他面子。可永安侯府的名号,可就没那么好使了。
“自然不是。”迟凡凡安慰道:“日后你若嫁了高门,自然可以将二姐姐接出来,谁还敢有二话不成。”
若没有变故,两年后迟乐乐就会嫁于六皇子,那时太子之事也尘埃落定,接迟真真出来当真算不得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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