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泡沫之前

　　程霖回到家后，发现今天他的家居然不同于往日的杂乱，看上去异常干净整洁，明显是有人打扫过了。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

　　他可不认为阿茂那家伙会那么好心地帮他整理房间，不把他房间弄得更乱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好像除了阿茂之外，就没其他人手里有他家钥匙了啊……

　　真是奇怪。

　　程霖脱掉脚上的皮鞋放入鞋柜，换上一双拖鞋后走向客厅。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闻上去似乎是某种水果的清甜气味。

　　具体是什么水果，程霖却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了。他隐隐记得这味道他应该经常闻到的……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程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啤酒，打开，仰头猛地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入喉之后，一阵火辣便顺着喉咙一路烧上来，带着一种畅快。

　　不一会儿，啤酒瞬间只剩下一半，程霖懒懒地摇晃着所剩无几的啤酒，余光忽的瞥见桌子上的花瓶下压着一张纸条。

　　莫非……

　　他走过去拿起纸条，发现纸条上也有先前那股味道，而且似乎更加浓郁。

　　只是他仍然没能想出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纸条有几处大概是沾到了水，湿湿的。

　　“橙子，嗯……比起程霖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橙子。”清隽的字迹隐约透出一丝戏谑。

　　橙子？好像记忆中……有一个人就是这么叫他的。

　　可那个人是谁？

　　程霖眉头深锁，他选择继续看下去。

　　“我快死了哦，或许说成消失比较合适吧。”

　　“所幸，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就算我消失了，你应该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反应吧？”对方在句尾还加了个特别可爱的颜文字，一个在哈哈大笑着的表情。

　　只是应该是有几滴水不小心滴到上面了，笔画被晕开表情瞬间有点扭曲，又像笑又像哭的，难看得很。

　　“哦对了，橙子，你的书我都有编号排整齐了，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想要的书啦。”

　　“还有啊橙子，你那些衣服我都洗干净叠好放进衣柜里了，你找不到的那几只袜子其实被你扔到电脑主机后面了，已经洗好了哟～”

　　“橙子，冰箱里的过期牛奶我已经解决掉了。说到牛奶，空腹不能喝牛奶的知道了吗？空腹不能喝牛奶！空腹不能喝！还有三餐记得要准时吃，不要一直没吃早餐就去上班啦！”

　　“橙子，……”

　　最后，他说：

　　“说到底，其实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消失啊……我怎么甘心就这么不留一点痕迹地从你的生命中消失？我想我真是糟糕透顶，我太自私了……”

　　“橙子。”对方执笔时似乎想着什么入了神，又似乎是在迟疑些什么，句号处晕开了一团墨迹，“我从未想过我此生能遇见你，但我遇见你之后，却是忍不住在想：我余生，大概只会剩下你了。”

　　“与你度过的余生很快乐，即便最后我会一点一点地化作泡沫，也值得，”读到这里，程霖发现在逗号后面似乎是有着一个句子的，只是那部分好像被对方撕去了。

　　“谢谢你，我的程霖。”

　　“再见。”

　　程霖一字不漏地看完所有内容后，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他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情感，但很快他就将此直接忽略了。

　　化作泡沫？

　　呵……美人鱼的戏码。

　　程霖解开衬衫的扣子，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再去吃饭。他打开淋浴的花洒，无意间往地上的一瞥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降至冰点。

　　他僵硬着脖子抬起头，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

　　……泡沫？

　　这时，程霖猛地想起之前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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