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易先生犯病了吗

作者:洛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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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药毒药一起咽下


      十一月初,莫赴晚和易千森即将返程。
      将近一个月的旅游,最后一站在江碧市,易千森笑说这是让她体验下北方城市的秋冬。
      离开了宁绘的热带气候庇佑。莫赴晚直接被街头的风吹得不知方向,她揉了揉耳朵,将手缩到了袖中,看着前方的易千森。
      他穿着黑色风衣和同色长裤,不笑的时候有点凛冽。
      很快,他走到了莫赴晚面前,很自然牵起了点嘴角,“行李放上去了,中午想去哪里吃饭?”
      “有点想吃辣。”莫赴晚诚实地回答,不再以“随便”“你选”之类的话搪塞。
      大约是在庆成市被火锅、冒菜、串串连着轰炸了一周,她竟然开始怀念那种鼻尖冒汗唇齿燎原一片的感觉了。实在是很适合此刻的深秋。
      心里有了打算,易千森带她去了江碧大学南门,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冷锅鱼还屹立不倒,因为不是饭点,轻易找到了空位。店里重新修整了一番,清洁度看上去还能接受。
      莫赴晚挨着他坐下,审视着这个留着易千森记忆的地方。
      菜单拿了上来,他握着笔,勾着菜,很纯熟的刷刷几下,就推到了莫赴晚面前。她用下巴点了下易千森的肩,就这么磕在他的脑袋旁,懒洋洋地示意他代劳,“我手冷。”
      他侧目,神情温软,“要吃什么?”
      “山药和玉米……”
      又在她点的选项后打了勾,易千森将菜单递给全程在一旁看两人秀恩爱的老板娘。
      热茶上来的时候,莫赴晚终于舍得伸出金贵的双手,捏住了白色杯子,舒了口气。
      睨了她一眼,易千森的声音被热气熏得有些模糊,“不过二十多天,莫医生这是脱胎换骨了?”
      那个称谓被他咬得略重,和带笑的鼻音糅杂在一起,听起来就跟责备没沾什么边了。
      莫赴晚转着茶杯,指尖热烫,飞快回想着这趟旅行开始前,自己的模样。
      好像是很恼人,硬邦邦的,一口一口易先生堵他的口。要不是行李在托运的时候出了差错,大概全程会坚持自己解决完所有的问题。
      成功惹怒了易千森后,莫赴晚就安静了。跟在他身后,看他打电话寻人解决了问题。
      固执被撕开了一口子,里面被压得死死的依赖就全部决堤而出。
      为了认识全部的,真正的她。
      易千森是这么说的。他准备了拍立得和日记本,每天晚上规规矩矩记录下白日的所见所闻,并且给第二天出现的不知道是第几个的人格写小纸条,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莫赴晚。
      这种癌症病人弥留之前一般的状态让莫赴晚愣了。
      她不再强迫自己高高端着外壳,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举起这些伤人伤己的东西。
      一念之间的改变,成就了这趟堪称和谐的旅行。
      易千森带着她,天南海北走了一遭,烟花和雪景全部经历过。也就不自觉地,心软成春水。
      最后两天,他说去江碧吧,那里有年少的易千森。
      莫赴晚点了头,拖长了声音说好呀。
      愿意带她去认识旧时自己,对男人来说,比重温更适合解释这一举动,大概是认可。认可这个人在心中的地位。

      “都到了江碧,你不回家看看吗?”莫赴晚戳着红糖糍粑,不急于放到口中。
      看不下去,干脆解救了在红糖里翻来覆去了几遍的白色糕体,易千森用筷子从她手下抢了一块,迎着莫赴晚的视线,送到她唇边。
      乖乖咬住,莫赴晚觉得烫,蹙眉看着易千森,他又慢条斯理夹了一块到自己口中,眉头舒展。
      嗯,红糖还是那么浓郁,糍粑也很糯。味道和记忆中分毫不差地重叠。
      咽下去后,易千森才给了她五个字,“暂时不需要。”
      家里面那个无聊到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就提刀杀过来的老娘,实在太让人头疼。
      “你们的鱼来了。”
      还想说点什么,莫赴晚的视线很诚实飘走了,她盯着红艳艳的一锅,不由咽了口水。
      就卖相来说,这些偏辣的食物绝对十分锦上添花。给人一种明知吃了会很惨但仍然忍不住动筷的勇气。
      “这里是我们大学寝室聚餐的根据地。”
      夹住鱼,莫赴晚酝酿了下,才吃了下去。
      一片提神,她立刻被那种鲜辣椒麻的味道击中,皱了皱鼻子,心里面却很开心。
      她也许能理解无辣不欢的庆成市人民了。
      也能理解刚才易千森的一句话了,她也愿意跟自己的好友来这种人情味浓厚的饭店,啤酒几杯,美食一锅,吃一口麻辣再用苦涩的泡沫浇熄翻涌的痛觉。
      跟青春多般配。
      和和美美吃完了一锅鱼,莫赴晚被撑到不想说话,被易千森拉着去逛校园。
      江大占地广阔,他们没坐校园巴士,就沿着小路慢慢走。照顾吐槽自己“肚子已经五个月大”的莫赴晚。这速度基本是跟原地踏步差不多。
      她很有趣味,闹着让易千森做导游。
      两人将学校走得差不多时,已临近傍晚,在广场上的长凳下休息,来来往往的全是下课去觅食的学生。
      “从第一任校长的雕塑走到正大门那里,一共十分钟。”
      易千森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话,对莫赴晚伸出手,“走吧。他们是去吃饭,我们就回归本来身份吧。”
      沿着他身后看过去,莫赴晚突然生出几分不舍。
      这一天完毕,就真的要回宁绘了。易千森会接受手术,只留下易先生的人格,和那本日记本。
      这徒生的悲戚还真有点和癌症病人道别的意味。
      莫赴晚闭眼,自嘲地笑了笑。
      才握住了易千森的手,起身,并排朝外走。
      头顶的梧桐萧瑟,仍然留有枝叶,遮住了她几分难以言说的心思。
      易千森的步伐比她坚定多了。速度全然不似来时的闲适,十分钟的距离被他生生缩到了四分钟。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莫赴晚突然心慌,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屏着呼吸叫住了易千森。
      他回头,用目光询问。
      “等下。”
      莫赴晚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表情。她也知道,这个举动很好笑。易千森说想看真实的她,她就照做了,卸下了盔甲,将所有的缺点或者其他尽数示人。
      这段旅游的日子,应该是开心的。
      所以离开的时候,才会如此不舍。
      吸了口气,莫赴晚抬头,带了个笑,“走吧。”
      易千森侧身看她,眼神深远。
      “晚晚。”
      再走两步,就是门。
      莫赴晚眼眶潮湿,如同落了大雨,她掐着掌心,想走在易千森前面。
      却被他一手拉住,然后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她的身体和心脏俱是一颤。
      “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耳边的话很轻,落在她那里,无疑是一场雷电。
      易千森伸手,却没接住那滴从她眼中掉落的泪水。只能将她从背后抱住,继续开口,“我不愿意做手术,是因为你。现在我想治好这个病,也是因为你。这大概就是同时吃下良药和毒药的感觉。我想恢复正常的日子,用我的眼记录下你的一切,而不是靠日记和照片。晚晚,能不能答应我?”
      这个时候了,再违背自己的心情,莫赴晚都觉得矫情。
      她转身,什么都没说,将头埋进了易千森的怀中,在他的衬衣上擦干了一腔眼泪。
      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抱了半晌,莫赴晚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包括暴露了她心思的那滴眼泪也是。
      但并不后悔在爱的人面前示弱。
      什么也没说,两人相视笑开,牵着手回了酒店。简单在八楼餐厅吃了两碗面,就回房了。
      莫赴晚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脚根本无处安放,易千森这个骗子,早就订好了大床房。
      所以告白也是早就策划好的。
      她的心情却热乎乎的,跟刚出炉的烧饼一样,夹杂着流动的糖汁。
      也就拉不下脸去责怪她新上任的男朋友。
      装模作样看了会电视,易千森先去洗澡了。
      莫赴晚有些紧张,她干脆起身,翻了下床头的柜子,看见了她此刻并不想看见的东西。
      五个避孕套。
      吞了口水。她啪地一声将柜子推回去,坐到了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如观音。
      易千森擦着头发,一眼看到在窗边的石像。
      “……”
      莫赴晚跳了起来,抓起一旁的睡衣,“我去洗澡了。”
      有点避他如猛兽的意思。
      浴室的门砰地被大力关上,易千森在原地,满心疑问。他吹干了头发,莫赴晚仍旧没有出来。干脆满屋子寻找着让她突然很慌张的原因。
      易千森瞥到了床头柜的一条小缝。
      突然明白,低头笑开,这个女人啊还真是可爱。
      半个小时后,莫赴晚终于舍得出来。整个人被热气熏得通红,脑袋死死藏在白色毛巾后,背对着易千森。
      他没忍住,直勾勾笑了出来。
      莫赴晚擦头发的手一顿,恶狠狠地瓮声瓮气问,“笑什么……”
      没什么底气,跟小猫叫一样,奶声奶气的。
      “去把头发吹干了,我们才能办正事啊。”
      手一抖,莫赴晚假装镇定,拿起了吹风。
      身后有脚步声,很快,手中的东西被人拿走,莫赴晚浑身僵硬,察觉到易千森的手插\入了她的发间,将她松松一搂,就带入了怀中,右手再拽了下,两人就齐刷刷倒在了椅子上。
      她是坐在了易千森的腿上。
      “坐好。”他的口吻很淡定,在一片轰鸣声里为她安静吹着头发。
      莫赴晚心里那些七上八下的心思就稳了下来。她垂着脑袋,安静地任由他动作着。
      易千森做着服侍人的事,也很细致。确认再无湿意了,才关掉了吹风。
      急着起身,莫赴晚挣扎了下。
      却被他搂得更紧,两人间紧密贴合的部位开始有了显著的变化。
      “易千森……”
      她叫他的名字,终于不是易先生了,细声细气。
      他嗯了一声,声音醇厚得像酒。
      耳朵不争气地红了,莫赴晚为自己打气,又不是去炸碉堡,为什么要这么视死如归。
      思想建设还做没完,脑袋就被轻轻掰了过去,对上他深邃的眼,和星点笑意。
      他并不犹豫,很坦荡地吻了下去。
      揪住了他睡衣的领口,莫赴晚呜咽了声,心脏出奇意外地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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