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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大人万万岁（7）
过完新年，离三月十五日的全国大统考只剩两个月了。
书院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原本就勤奋的学子们如今更加刻苦，朗朗书声从早到晚不断，就连上课的夫子也不断延长教学时间。
与书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京城的氛围。
随着考试日程的接近，越来越多的农家学子抵达京城，吟诗作对，路摊卖画，整个京城变得生机勃□□来。
虽说是全国的经济中心，但京城从来都不是一个热闹的地方，独特的政治功能让它过于严肃，像个饱读诗书却矜持古板的老学者，如今，随着大量读书人的前来，这位老学者逐渐开放起来，以热烈的姿态拥抱每一个外乡人。
主考官及相关考试人员早已闭门谢客，宣称在榜单公布之前，不会接见任何外人。但总有人又千方百计的门路，叶家经营的酒楼里，特意点起烟雾迷蒙的香，喝红了脸，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们都快分不清谁是谁。
叶绮罗冷笑一声，将写满秘闻的红纸放在蜡烛上，看着它燃烧消失殆尽。
然后低声对着旁边的管家说了什么。
几天后，一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宛如瘟疫一般，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只要十两银子，你便能从路边游走的小贩身上买来今年考试的题目。
十两银子不算多，不少有钱的富家公子哈哈大笑着买了下来，而寒门子弟嗤之以鼻，但很快还是从同窗那里同样听得了题目，没人当回事。
谁都没有想过它的真实性。
直到考试的那一天。
考试前三天，全体学子需要离开书院，回家休息三天，进行最后的准备。
叶忧唯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
就是整理了历年全国大统考的题目，从而进行分析，自己猜的出题大致方向之类的东西。
叶忧唯找了一圈，玲珑发誓说自己绝对没看见过除了她们的第三个人进过屋子，但是东西是确实不见了。
叶忧唯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些内容都是在自己脑子里的，唯一担心的是被别人看了去，让别人白捡个便宜。
那十两银子的考试题目，叶忧唯当然也买了一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之前高考时，也是各种密卷疯狂风靡各大高中，造价昂贵又偏在可承担范围内，只是最后究竟猜对了多少，也无人探究。
她漫不经心翻来看看，其实猜测的还挺像模像样的，跟之前的全国大统考有相似之处，就连问题语气也几乎一模一样，但基本上都不超出她预测的出题范围。
在考试前夕，叶忧唯试着做了一遍，感觉还不错，便愉快地睡觉了。
朝廷一向是重视科举的，特意打开皇宫一角，用一大宫殿作为考试地点。这样一来，考生的身份验证越发严格起来。
穿过层层验证，一个房间三十名考生，年龄长幼不齐，虽说大多数人不是第一次参加，但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寒窗十载，只在一刻。
当拿到试卷内容的那一瞬间，不少考生都是震惊的。
叶忧唯也吓了一跳。
那十两银子的密卷，居然是真的！
经过层层密封而获得的珍贵试题，却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泄密。
而且传得大街小巷都是。
叶忧唯叹了口气，将蘸足了墨水的毛笔放下。
今年的科举，必不能善终了。不知是哪位大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呢？恐怕朝廷又要一番动荡风雨。只是麻烦了自己，这次科举若是不作数，又要等上三年。
叶忧唯懒散的想着。
然后便看见有考生起身，神情凝重，拿着试题直直走向了监考员。
很快，试题泄露的消息由下自上传达。
皇上震怒，直接下令终止了正在进行的科举。
失去了今年考试资格的众多学子纷纷涌上皇宫大门，却被持矛侍卫威慑挡住。
“这不公平！”
“并不是所有人都花了十两银子，我们其他人应该正常考试！”
“是谁泄露了题目？！”
“我们要一个公道！”
……
叶忧唯低调地坐上马车，回到了叶家。
暂时一大目标延后了，攻略对象不在初五不肯现身，叶忧唯只好无所事事起来。
整个京城一片混乱，叶忧唯却隔山观火，对于她来说，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将目前朝廷的几大势力派的纷争搞清楚，就是个好消息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直直烧到叶家来。
年轻的皇帝将奏章摔在桌上。
“公道，现在全天下的可用之才聚集于京城，我们却连一个公道都给不了，究竟是谁，将试题泄露于大街小巷？！”
他实在太年轻了，不过十四岁的小少年，身量尚未成熟，穿着龙袍就像是过家家一样，带着稚气的声音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好笑。
但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敢报以轻松的心情对待。
在有考生指出试题早已传遍之后，这位小皇帝第一时间终止了这场荒诞的考试，然后紧急召集了所有大臣，于平日上朝的地方相汇。
整个朝廷都是沉默。
小皇帝一偏头，便看见站在最前方的两位，左边是当朝宰相，右边是大将军，而右边第一位本应是留给摄政王的位置，但摄政王直接无视了小皇帝的命令，当然寻了个好听的理由，并未前往，即便如此，大将军也无法前进一步补上右边的空缺，否则就是不敬。
“宰相，你以为如何？”小皇帝目光一闪，直接开了口。
已是知天命之年的老人白发苍苍，但一双眼睛从未有过任何老态，小皇帝甚至从没见过这双眼睛疲惫或慌张，它总是尽显锐气，不容小觑。
在主考官为宰相头号弟子的情况下，这位老人依旧从容，像是一切尽在手中。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与叶忧唯这人有着莫大关系。”老头子毫不犹豫道。
“叶家的人？”小皇帝眉一皱。
“没错。”老头子开始滔滔不绝：“陛下诏令之际，我亦有所得，根据调查，贩卖试题的小贩都与叶家联系过，虽说叶家通商遍及天下，但这种巧合也太过蹊跷，而最为重要的是——”
他一伸手，他的贴身仆从便从后方双手捧着一堆卷轴而来，老头子拿起卷轴，又呈给了小皇帝：“陛下请看，这是叶忧唯在书院所做，里面内容让人惊骇，无论我们主考官出什么样的题目，基本上都不会超出他所书写的范围，由此可见——”
老头子提了一口气，宣布结果：“叶家酒楼名遍天下，我们考官或许在此小歇，便被里面的人用什么龌龊伎俩套出话来，叶家便将这些整理下来给了叶忧唯，他素来不学无术，又怎会自己写出如此文章，同时，商人逐利本性，他又将试题卖出，此时也合情合理。”
短短几句，便将所有锅推到了叶家身上，大将军面色沉静，并不见其心思，小皇帝不语，内心却又是恼火。
试题泄露不是刚刚泄露，而是整整两个月前便已经被人所知！明明在京城学子间流传那么久，却没有一位考官意识到，自顾自继续沿用了题目！这些人都去干什么了？！
更令人愤怒的是，在东窗事发之后，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补救，而是推卸责任！这一点，他们的领头羊，宰相真是功不可没。
但他所说也未必不是真相。
朝廷又陷入了沉默。
小皇帝目光转向另一位：“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大将军行礼，沉声回答道：“在下粗人，不敢在此事大言，只是宰相的说法过于私情，并无确实证据，私以为，将叶忧唯招来询问即可。”
“大将军莫不是以为叶忧唯会说实话？”立刻有人反驳了。
“臣并不是直接询问事情真相，只是想对叶忧唯进行知识考验，若是她通过，便证明此人已有相当水平，那么写出这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若不能，恐怕这些卷轴便真是叶家以非常人手段所得，另作调查。”
大将军朗声回道，他的说法也是合理。
小皇帝思考片刻：“爱卿所言极是。”
就这样，一场极可能引来未来一片腥风血雨的政治事变，就这样开启了帷幕。
当叶忧唯被皇帝下诏时，她正悠哉悠哉吃着点心。
突然一声“皇帝诏曰”，接着是一大群人从外破门而入，叶忧唯手一抖，糕点咕噜噜滚了一地。
她来不及多想，先跪拜在地。
当听到皇帝请她入宫时，叶忧唯的第一反应是，皇帝想让他当太监？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召见。
叶忧唯起身，自然而然将一包银子塞进朗读诏书的太监怀里，低声道：“劳烦公公费心了，不知这次是为何事？”
太监摸了摸手里沉甸甸的分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叶二公子不必着急，皇帝诏曰本是天大好事才对。”
叶忧唯苦笑：“若是今年科举正常进行，陛下诏我才是真的天下好事。”
“所以说，这次就是一场机会嘛！”太监笑眯眯，“陛下想和叶二公子聊聊今年科举试题之事，不必太焦心，您去了，便知了。”
叶忧唯行了礼：“那么就劳烦公公了。”
“不敢不敢，请。”
她抬脚，向未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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