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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之家(33)
“哥!哥,哥!”谭尧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满手都是粘腻腥臭的液体,因为城堡晃动而站不稳地焦急问道:“现在怎么办啊!”
蓝清玄扶着厚重的木桌,支撑着不让自己晃动跌倒,他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气若游丝,他坚定地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往地下室跑。”
副本的空间仿佛被扭曲了那般产生了一种即将溃散的错觉,又似乎是变成了地震逃生的现场,求生之路是彼岸的地下室。
失去头颅的小狗丧失了哀嚎的权力,它奄奄一息地倒在地面上,露出颈骨的脖子断裂口朝向着一个方向,脆弱的身体被震动震得滚进了角落里。
一身丧服的曼斯卡迪亚夫人从小狗朝向方向快速走来,比起第一次见到她,她的身形更为的高大骇人,黑色丧服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紧绷得快要破裂。
她凸显而出的灰色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干裂的嘴唇裂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完美的契合了传说中女巫的形象,尖叫地张牙舞爪冲向了谭尧:“还给我!还给我!”
空间被扭曲,规则似乎在这瞬间打破了,她不再需要利用规则来杀人,她的眼里只剩下夺回自己丈夫的头颅,阻止这些人跑出这个地方——
在女主人带着腥风扑过来的那刻,谭尧突然被拎住了后颈衣服,一股强大的巨力将他拉扯,甩出了距离女主人很远的距离。
谭尧疼痛地爬了起来,听到蓝清玄虚弱地咳了咳,苍白着脸大声叱喝道:“愣着做什么?你是想找死吗?”
谭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紧紧地抱着男主人的头颅,忙不迭地往地下室的方向跑,愁眉苦脸地说道:“哥……我刚才腿软我……”
蓝清玄催促道:“快跑!”
摇晃的城堡跑动起来非常地艰难,不过谁也不愿意放弃求生的本能,人越在绝境中越能激发自己的潜能,谭尧很快就如履平地般跑动起来,他还在抽空地乐观想,如果能回去,他是不是可以去参加闯关节目赢台新冰箱回来。
女主人见状撕心裂肺地尖啸一声,裹着黑雾飞向谭尧,她的目的很明确,两只干枯苍白的双手瞄准着谭尧怀里的头颅伸出去。
就在她要追上谭尧的那瞬间,谭尧大喊道:“哥!接住!”
在最前面跑的蓝清玄:“?”
没等他做出反应,一个男人的头颅就像抛绣球地落到了他的面前,而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接。
蓝清玄:“……”
手里的人头翻着白眼,吐出半截舌头,到处爬满了蛆,面目狰狞地看着他,还沾满了粘稠腥臭的液体。
他之所以叫上谭尧,就是不想自己亲手碰到这个恶心的玩意,他没有洁癖,但也不至于猎奇到想摸这种东西。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亲手掐死谭尧。
长廊里摆着的画像们看见空间崩溃了,彻底地放飞了自我,纷纷讥讽咒骂道:“去死吧!去死吧!出不去!出不去!”
它们大笑着,吐露出世间最恶毒的话语,想要致这些人于死地。
曼斯卡迪亚看见自己丈夫的头颅落到蓝清玄的手里,快速地更换了目标,怒吼一声猛拐了一个弯,腾空冲向蓝清玄。
还差一米的距离,她就能夺回自己丈夫的头颅了,那时候她一定要把这些人类碎尸万断——
她丈夫的头颅就要唾手可得,蓝清玄将手里的头颅抛了出去,头颅被谭尧伸手一接,又落到了谭尧的手里。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般的女主人再次更改目标,冲向了谭尧,可是又是在她快到那刻,她丈夫的头颅被谭尧抛给了蓝清玄。
“……”蓝清玄一边沉默地跑着,一边看着又落到了自己手里的男人头颅。
通往地下室的长廊好像被扭曲地更长了,它宽大的扩展着,墙上的画像被扭曲得更小,逐渐变得肉眼不可看见,女主人气愤地围绕着两个人打转,她被黑色丧服包裹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巨型的蝙蝠,伸长着脖子双目充血地盯着自己丈夫擦过自己身侧的头颅,颤抖得快要发疯。
“哥!你接住!”
“……”
“我丢了啊!哥!”
“……”
在这场最终的追逐战中,男主人的头颅已经被谭尧和蓝清玄抛来抛去几个回合了,恶臭的头颅翻着白眼,腥臭的液体伴随着半截伸长甩来甩去的舌头撒得到处都是,而女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盘在蓝清玄脖子上,只有竹叶青那么大的红烛无力地吐槽道:你俩是什么小学生在玩快乐的抛球游戏吗?
蓝清玄:“……”
红烛补充道:还有,这怪物明明可以直接伸手拦的,她偏要这样看着,她真的,我哭死。
蓝清玄:“……你能不能不要说风凉话了。”
在最后一次将手里的头颅抛给谭尧时,女主人终于找到了契机,她咧嘴狰狞一笑,阻挡住谭尧抛出男主人头颅的角度,俯冲向谭尧。
一个娇小的金发少女阻挡住了她的进攻,看似脆弱的身躯坚定地阻挡在谭尧的身前。
曼斯卡迪亚夫人猛然停住步伐,瞪大眼睛,嘶吼的嗓音气急败坏地质问到:“拉妮雅!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蓝清玄回过头,绿色的眸光一闪而过,在他转回前方后,深邃的绿色被隐藏进黑色的瞳孔。
金发的少女僵硬地扭过头来,露出脑后金发之下丑陋干枯的脸,她布满红丝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女主人,鹰爪似的双手死死扣住女主人的肩膀,坚决不让女主人离开半步。
曼斯卡迪亚夫人的手愤怒地抓挠在拉妮雅小姐的脸上,紧接着,她震惊地看见对方坚硬的脸像是纸那般,被轻轻地划破了——
红色细丝一样的东西鸠占鹊巢地挤满了拉妮雅皮囊,在触及到空气后,大片的菌丝在女主人戳破出的伤口生长出红色的子实体,大片的真菌挤满了拉妮雅小姐的脸,并且往空中喷射出用来繁衍的孢子。
在曼斯卡迪亚夫人的灰色瞳孔中,拉妮雅小姐突然诡异一笑,她的身体膨胀变大,并且在膨胀中微微张开了嘴,大群羽化的灰色鬼脸图案翅膀飞蛾带着红色粉末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它们舒展起柔软的翅膀,密密麻麻的扑向了女主人……
谭尧看见拉妮雅小姐,猛地吓了一跳,第一反应还以为这两个怪物要联手,谁知道起了内讧,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两个怪物会打起来,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离开,于是趁着两个怪物扭打,更飞快地抱着男主人的头颅往地下室跑,生怕那俩怪物突然想起来自己。
明明近在咫尺,地下室的距离却像被恶意拉长了一样,消失的画像讥笑声仍在耳畔,谭尧能明确到感觉到长廊如同有生命地在悄悄向前延伸,眼前的空间都呈现出眩晕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紧紧地跟在蓝清玄的身后,终于抵达了地下室。
遇火即爆的孢子粉末受到之前的影响,在地下室边缘的角落里生长出荧光绿的蘑菇,蘑菇像是小夜灯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勉强照亮这个漆黑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面散发着浓烈的恶臭,那是尸体腐烂的气味,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鼻腔,野兽呼吸的呼噜声响彻了整个地下室,让抱着头颅的谭尧毛骨悚然。
他不仅想,这个方向是否是正确的——很明显,地下室里还有另一只怪物。
蓝清玄淡漠地吹了一声口哨引起了地下室怪物的注意,沙哑地声音高声喊道:“你的头在这里。”
几秒片刻的沉默过后,地下室里传来剧烈的犬吠声,一个狰狞血腥的巨大狗头探出地下室,它谨慎地扒在地下室的门口,身上全是腐烂长满脓包的血肉,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看见谭尧手里的头颅,它面目凶狠的低吼着,昏黄的眼睛死死盯着谭尧手里的头颅,畏惧着想冲出门,夺回属于它的头颅。
“愣着做什么?”蓝清玄疲倦地伸出脚踹了一下谭尧的小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把它的头还给它,你抱着当传家宝呢?女主人要来了。”
谭尧深呼吸,后知后觉地把捂住怀里很久的头颅扔给了那个犬头人身的怪物,那个怪物迫切地抓住了那个头颅,仔细地捧在手心端详。
紧接着,它发出一声悲痛地鸣叫,呜咽地哭泣起来,硬生生地扯掉了自己脖子上方那个丑陋的犬类头颅,犬类的头颅和身体早在日以继夜中生长在了一起,在狗头被撕裂那刻鲜血溅得满墙都是,它悲伤地扔掉狗的头颅,把属于自己的头颅放在身体上方,粘稠的液体总是致使连接口的头颅不断往下滑。
“钥匙”并没有出现。
不对劲。
难道这是错误的?
蓝清玄心里一咯噔。
等等,画像——
就在此刻,女主人身上全是血痕,狼狈狰狞地出现在了地下室,她身体扭曲成人体蜘蛛的拉妮雅小姐丧失了半边身体,身残志坚地在她身后追赶着。
看见自己的丈夫得到了头颅,结局已定,女主人也不再拘泥与抢回自己丈夫的头颅了,她更明确地选择要将眼前的两个人类留下,哪怕是宁为玉碎也不要瓦全!
曼斯卡迪亚夫人躲开自己的丈夫,嘶吼着伸长脖子冲向蓝清玄,一座肥胖结实的肉山挡在她的前面,男人掐住她的脖子张开腐烂的嘴,憎恨往这个将自己当成狗养的女人的脸狠狠咬去,就像狩猎的犬一样,报复地撕扯着那层血肉,吞咽进了肚子。
躲闪不成的曼斯卡迪亚夫人恼羞成怒用双手撕裂了丈夫油腻满是脓包的血肉,男人黏糊糊的内脏跌落在了地上,褐色的液体到处都是,满地泥泞。
拉妮雅小姐随后赶来,三只怪物扭打在一起,腥风四溅。
“快走。”
在谭尧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再次被蓝清玄抓住了后颈的衣服,只不过不是被甩出去了,这次是跟拖死猪一样被拖着跑。
谭尧还在蒙圈中,不单单是因为面前扭打起来的怪物,更是因为自己居然被蓝清玄拖着跑。
蓝清玄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谭尧小小的脑瓜子里挤满了问号。
城堡的晃动越来越剧烈,蓝清玄将谭尧拖到了他们最初出现在这个副本里的房间才松开抓住谭尧后领衣服的手。
谭尧在蓝清玄松开手的那瞬间伸手摸了一下底下被摩擦地面的裤子,甚至顾不上疼到发麻的屁股。
嗯,幸好没磨破裤子。谭尧心惊胆战地想。
蓝清玄呼出来一口气,按住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暂时放松下来,他迈出长腿跨进了房间,走到无头画像的前方。
不出所料,那副断了没有头颅的画像一点点从断口出渗透出了黑色的物质。
那些黑色物质跟之前蓝清玄见到的红色物质完全不一样,它们更呈现出粉末的状态,顺着相框和墙像细沙一样流了下来,在下方的枕头上面慢慢地凝聚出一块细扁的木炭条。
一条刻着不详怪物的木炭条。
蓝清玄捡起那块细扁的木炭条,它的质地很轻,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蓝清玄尝试用它在墙上画出一道痕迹,发现它劣质得很难着色,起码要在像水泥地面的承载物上用力地摩擦才能够画出黑色的痕迹——墙上都不能画出色彩,更不要提房间地面上光滑的木地板了。
而水泥结构能使用这条木炭条的地方,除了最顶层以外,就只有走廊和大厅了。
要用木炭条在水泥地板划出一扇门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很明显,这期间还不能被女主人找到。要不然除了被打断以外,还要陷入无穷无尽地追猎中,到那时候能不能画出门逃脱还不一定了。
城堡里传来砰砰作响的上楼声,应该是女主人暂时甩开了她的丈夫,往“钥匙”的方向追过来了。
闹到这种地步,换位思考,蓝清玄觉得他要是女主人,首要的任务肯定是毁掉“钥匙”,先将所有人永远地留在这里,然后慢慢地报复回来。
可没有人说过,不能在他们得到“钥匙”后毁掉“钥匙”。
女主人像是一条嗅到肉的鬣狗,跑动的响声在摇晃的城堡中越来越大声,暗示着她逐渐地靠近这个房间。
野兽的嘶吼咆哮响起,有个比她更笨重的东西拖住了她,女主人沙哑的嗓音悲惨地尖叫着,紧接着她被那个像拖行猎物的屠夫般的东西用沉重的铁链捆住,拖下了阶梯,她尖锐的指甲刮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蓝清玄盯着手里的木炭条。
既然是用木炭条画出门就可以离开,那么掰断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使用呢?
试想一下,用“钥匙”摩擦消耗粉末画出能离开的大门,又何尝不是一种损坏?
女主人能感应到“钥匙”的存在,如果同时存在两把“钥匙”,那么女主人是否会优先追赶“钥匙”分量更多的那个呢?
毕竟红烛都说了,对方不太聪明。
蓝清玄捏住木炭条的两侧,轻轻一掰,将木炭条掰成了不均衡的两半,他左手的那半少一些,右手的那半多一些,少的那半也足够画出一扇让成年男人通过的门。
盘在他脖子上虚弱得昏昏欲睡的红烛立刻被他的举动吓醒了:你在干嘛?
万一蓝清玄把这玩意弄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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