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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草原真真的叫大,走了挺远的距离依旧未望到边,十三和娟儿去“遛马”,看着他俩“阴险”的样儿,我不禁明白,怪不得先前他们乐颠颠地把我拉来,感情是当掩护来了,说起来是五人同行,暗地里公然幽会。我郁闷地把目光投向四阿哥:先撤还是呆着?结果是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享受草原风光,没有回去的打算。太岁头上不敢动土,我还是和小十六玩吧。
“十六阿哥,你知道怎样说自己有钱吗?”我想到许久前看过的一篇“浮世绘”,起了话头。
他眨着可爱的眼睛摇摇头,我“嘿嘿”阴笑:“我太穷了,穷得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了。”
他有些迷茫,瞅着我欲说还休,终于还是开口了:“墨凝姐姐,除了钱什么也没有,那他吃什么呀,连东西都没得吃,哪算有钱呐?!”
我语塞,这孩子的思维,好……怪啊:“那个,我没想过,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他点点头,过了一会,四处张望一番,道:“怎么十三哥和娟姐姐还不回来,不会迷路了吧,墨凝姐姐,我们去找找吧,天都晚了。”
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回答,十六应该还不懂吧,有些才尽:“呃,我们还是等在这儿吧,你十三哥他们也一定再找我们,我们要乱跑了,那就会错过了,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怎么说的跟打仗一样?!我自个儿都有点觉得怪异了。
未想小十六倒一本正经:“英雄所见略同。”靠,小子武侠书看多了?
天色果然暗了下来,确切地说是夕阳西下,草原上看到的落日格外的圆、大,“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确不假,这样慢慢的走着,我竟有种走入太阳之中的感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小十六的童声念起这句诗,让我有些不自然,侧眼打量他,脸上全无伤色,大约他以为这只是用来吟咏落日的吧,古代的教育,光叫小孩子背书却不释义,也不担心孩子乱用。
我心里默叹,接着他吟了一句:“只要夕阳无限好,哪管只是近黄昏。”
小十六好奇问:“墨凝姐姐,你这句诗是谁做的?”
“墨子。”我玩性大发。
“墨子?”他认真地回忆着:“我怎么没看到过?……四哥——”他偏头问四阿哥:“您知道吗?”
四阿哥微吟一会,幡然醒悟,看着我对小十六道:“此墨子非彼墨子也。”
小十六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到底是什么?墨……”此时他亦醒悟,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嘿嘿,这个,在这儿应该没人跟我争版权吧,且用一下下好了。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总算回来了!我等的那个叫心急啊!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八爷党”的一干成员,失望~~~~~~
来人显然对我们三个的组合很是诧异,“四哥好兴致,正欣赏草原落日么?弟弟这下莫不是扰了四哥了。”八阿哥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却拿眼瞟我,一阵寒意。
“哟,这不是墨凝姑娘么?”九阿哥一脸的嘲笑。呃,不会是怀疑……我暗想。
“你这丫头失踪了一个下午,莫非……”十阿哥驾马走近我问。
别,千万别误会,我忙解释:“回十阿哥,我可是被拐来当掩护的。嗯,四阿哥也是,十六阿哥也是。”
“打掩护?”十阿哥左右瞧了瞧,恍然大悟:“难怪怎么不见老十三呢!”
小十六抢先道:“十三哥和娟姐姐去遛马了,可是好久还没回来。”
此言一出,周围一干人等各自暗笑,皆是“明白了”的表情,十六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童言无忌逗你笑,欢乐蹦蹦跳哈哈!
“我们与王子约好痛饮,先走一步了。”八阿哥作揖而别,四人先后而去,唯十四特在我边上停顿,附耳道:“晚上我有事找你,在自己帐子里呆着。”不等我回答,策马离去。我的第一反应是“溜”,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说还有娟儿和我一处呢。
十三他们真是乐不思蜀了,到了晚膳时辰,有人来寻我们,四阿哥让小十六回去——毕竟还是孩子,我们继续等。我已将十三从头到尾骂了个遍,都快望眼欲穿了。
“你喜欢填词,可会唱么?”四阿哥大约不忍心让我再枯等下去,居然主动和我闲聊,着实让我“受宠若惊”:“我不会唱,因为记不得曲调,况且唱的也不动听。”
“词向来与曲相依,‘凡井水饮处,便能歌柳词’,我虽不喜词的婉约柔意,但也听过几曲,还算悠扬。”悠扬?怎么个悠扬法?我好奇了。
“你对宋词可有深究?”
那当然,想当年一本《人间词话》,我是日日翻看。“嗯,因为喜欢,所以研究过。”我暗自回忆《词话》中的点评,道:“人说诗言志,词抒情,其实不然,词亦有境界,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曾有一位王先生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或许在常人眼中,晏殊的《蝶恋花》,柳永的《凤栖梧》,辛弃疾的《青玉案》都是沉浸于情感的艳词,但只有真正有大志向的人一眼能看出人生意境。所以重要的还是人的心,是肤浅还是有内涵。”
他一言不发,良久:“那位王先生是何人?”
讲了半天,他只记得王国维?我是没他有才华,可您也用不着直接忽略我吧。
“王先生是一位隐士,可惜已经仙逝了。”
“真可惜了。”他略带惋惜的口吻,我则沉浸于打击之中。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嗯?这不是纳兰性德词么?他也喜欢纳兰性德?“皇阿玛与纳兰性德是年轻时的挚友,小时候便常听皇阿玛吟诵他的词作,皇阿玛本来甚倚重他,怎料英年早逝。我想来仰慕他的才学,如今世上再无第二人了。”四阿哥幽幽然道。
“英年早逝对纳兰先生来说未必是坏事,起码他看不到他父亲对皇上的背叛了,不用踌躇于‘忠孝难两全’了。”我想说点什么开解他。
“若是你,忠与孝两者不可兼得时会选什么?”他背对着我,夜幕下看不到表情。
忠?孝?我苦笑,孤身一人在尘世中,除了忠,我焉有孝的对象哉?
“如果自私一点我会选‘孝’”我低头摆弄手中的缰绳:“自古大多君王会因为一个人的孝而称赞他的气节,若加上那个人的才学更会屈身求贤,这样的人会有好下场。相反地,若选择忠,或许君王一时会感动,但危难过后,等待他的是深深的猜忌,连身生父母都不在乎的人怎能求他忠于外人呢?!所以为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我选孝。”顿了顿,我轻笑道:“这种烦恼四阿哥是不会有了,您可是忠孝对一人,根本不用选。”
他默不作声,黑暗中一片沉寂,气氛压抑得很,原本刚才那句是为了缓和一下的,没想到是我妄想了。
总算马蹄声渐近,打破沉寂,也唤回我游散的精神。十三,娟儿!居然现在才回来,哼!
“四哥——”十三在四阿哥身边停下,耳语起来,两人密谋着什么,好像是挺严肃的事,尔后,十三冲我和娟儿喊道:“你们先回去罢!”便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出事了,而且这件事没准涉及“党争”,犹豫再三仍未耐下好奇心,便向娟儿打听,她摇头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事儿,胤祥让我呆在林子里不要出来,还说若到了戌时他还不回来就先回去告诉四阿哥一声,不过他倒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墨凝,会不会有麻烦?”
看着她焦虑的样子,也带起了我的不安,故作轻松道:“放心,不会的,若有麻烦,方才你就得来搬救兵了不是?况且皇上也在呢,出不了事。”娟儿依然皱眉,只脸色好转了些,两人各怀心思地归去。
食不知味,原来人有心事的时候真的如此,连我这个馋鬼也不例外。
吃罢晚饭,娟儿被德妃叫了过去,不知何事。本来也没什么,可十四说晚上找我有事,便开始忐忑不安,“挡箭牌”又都出去了,简直溜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半天,决定,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鸵鸟做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定定心,翻出从四阿哥书房拿来的《易经》,追随小明的脚步,研究“迷信”中的乾坤。
看着看着,无论如何还是静不了心,好久才看进去几个字,却不知何义,呆呆盯着书上的字,不知想些什么。
突然手中的书被抽去,我顿时将游离的神思聚合,尔后有些迟钝地回头,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十四了。此时他正皱眉看着从我手中抢去的《易经》,翻了几页合上,跨步坐到桌的对面:“你怎么看起《易经》了?”
懒得跟他申辩:“唉,想学学卜卦,看看自己的运势罢了,呵呵,看着玩的。”
讨厌,十四这家伙像在酒桶里泡过一样,“痛饮”就是成这样?!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起身倒了杯浓茶递给他,他大约也渴了,一饮而尽,之后又不说话。
气氛,气氛,怎么又是这种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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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常常想,一代一代的人就这么度过了一生,难道就没有重复的情节吗?就好像笔下的习题,或许正是某年某月某日所遇见的,只是忘却了。
遗忘充斥着我们的生命,有意无意,它似乎与懦弱不敢正视现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然而它恰恰是开始的积极心态。人生就像汽车的终点站,一个出发在一个到达之后,周而复始。既然排斥,索性选择遗忘,彻底地遗忘。
经历一次失败的数学考试,心情一落千丈,喜欢数学,由数字和符号组成的理智是生活得另一种形式。人不是神,压抑是不分大小的,任何的乐观解不开自始至终存在的压抑。
偶然经过文具店,一眼看见久违的宣纸,冲动购回一叠。夜晚时分,笔墨纸砚,灯下独书。回忆墨与砚的磨合,怀念笔锋行走,往事在一笔一划中牵连。曾以为的“惊天动地”不过一个模糊,毕竟,我的世界仍是狭小,一块小小萤石激起的涟漪也能当成惊涛骇浪。不甘心悲伤如此廉价,的确,不要为不能为你流泪的人或事哭泣,可也不必后悔眼泪,洗净的眼眸更能认识阳光的明媚!
(观止借地写写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