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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作为一个连门外的杂草都几乎不去理会的视外物为粪土的高人，沈初沉这里自然是不可能存在为上门拜访的客人准备的房间，也就是说，张小舟的面前，并不存在去另一个房间呆一晚上的选项。
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得到了共处一室度过漫漫长夜的机会的师徒二人，进行了一番交心之语，最后亲密地抵足而眠。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真实情况是，沈初沉在查探了一番张小舟修行的进展，又指出了几个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错漏之处后，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床上，默默地修炼了一晚上。
还真是十分符合他们人设的事情，呵呵。
觉得自己压根一点儿都没有休息到的张小舟，在昭告着早晨到来的第一丝阳光从天边泄露出来的时候，就立马找了个借口，捧着自己变得更累的心告辞了。
事实证明，和自己的长辈——尤其还是不苟言笑的那种——呆在一起，对病人的休养起不到多少正面的作用。
只觉得自己从那种莫名紧绷尴尬的气氛当中摆脱了出来，张小舟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虽然自家师父一直都是这副冰山模样，但明明以前张小舟和对方相处的时候，并不会生出这样的感受，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和沈初沉独处的时候，他总是感到有些没来由的不自在。
所以……果然还是自己师父最近都不怎么正常的缘故吧？
——鬼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他在调息的时候，会有种对面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幻觉。
将某些试图再次冲破禁锢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给拍了回去，张小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缓步朝灵植园走去。
或许是昨天他在意外之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一滴不剩地都给用尽了的缘故，他似乎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运转得比以往更加迅速了一些，原先能够感受到的些微阻滞感，也彻底地消失无踪。就连原本糊里糊涂地升到筑基的那份虚浮感，都仿佛减轻了许多。
想来正如沈初沉所说的那样，这种近乎将自己榨干的举动，在修行上还是有那么点好处的。
当然前提是知道适可而止，而不是急功近利地伤到自己的根本。
这其中的界限，可实在没有那么容易掌握。
对自己的自制力和计算能力没有什么信心的张小舟表示，这种事情，只要有这么一次就够了。
在心里计算着下一次炼制丹药时需要用到的材料和分量——为了下个月的落云之境，这些备用的东西还是多准备一些的好，张小舟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腾出点时间来，炼制点新的东西。
再怎么着他现在也筑基了，以前没法折腾的东西，总算可以去试一试了不是？
比起自己用一套基础刀法去赢得别人的惊叹这种事，张小舟还是对这些跟实验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事情更感兴趣。
——至于去尝试那基础刀法上面的初级刀法这种，就算别人不知道但自己还是觉得非常羞耻的事情，张小舟觉得自己还是稍微往后面推一推比较好。
看着草丛里钻出来的肥兔子，张小舟停下步子，俯下-身将这个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自己昨天一晚上没回去，这个家伙肯定也是担心了，才会特意跑到灵植园这边来等自己。
“只是修行上出了点小问题，并无大碍。”轻轻地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张小舟解释了他昨夜未归的原因。
像这样会给自己一只没有什么战斗力，甚至连话都不会开口说的灵宠说明这种事情的人，这个家伙大概是天底下独一份了——真要说的话，换了其他人，根本就不会收这种如同废物一样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灵宠。
蹭了蹭张小舟的掌心，兔子乖乖地爬上他的肩，缩成一团趴在那儿不动了。
太阳比之先前爬得高了些，落在身上的阳光也带上了些许灼人的热度。
张小舟看着端端正正地蹲在菜园子……咳，灵植园边上，等着主人到来的小家伙，不由地感到有点好笑。
他确实说过今后让对方替他一起看顾灵植园，但不管怎么说，也用不着来得这么早吧？看这时间，对方估计是天还没亮就直接过来了。
就算对于修真者来说，睡眠并不是必要的，但在修为尚低的时候，这毫无疑问是休息的最好方式。
也就今天他来得早，要不然这个家伙真不知道要在这里等上多久。
“小师弟。”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张小舟上前喊道。
“大师兄！”见到张小舟，李河泽的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那个……我本来是想先过来做点事的，结果……”
等他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之前没接触过相关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到后面，李河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已经跟蚊子叫差不了多少了。
这种什么事都没能帮上，还得傻兮兮地蹲在一边等张小舟过来的情况，显然让他觉得很丢脸，甚至都有点不敢看站在面前的人了。
“当初我刚接手灵植园的时候，”没有去对李河泽的举动做过多的评价，张小舟开口说道，“也是由师父手把手教导的。”
……才怪。
从一开始就是拜在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人门下，需要什么材料都是四处搜寻的沈初沉，要是能知道怎么看顾灵植的话，当初他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
沈初沉做过的和灵植园有关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四处收集各种灵植丢过来。
这些东西能够在张小舟这个，曾经只管过家里后院那不到一百平方米的菜园子的人手下，好好地活到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
“真的？”蓦地有种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脑袋上，两只耷拉着的耳朵“嗖”的一下竖了起来的感觉，张小舟只觉得心脏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有点承受不住地点了点头。
“那……”面上流露出些许踟躇的神情来，李河泽好像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来。”不过，就算他不说，张小舟也能猜到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家伙在想些什么。
看了一眼摇着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跟上来的人，张小舟开始替对方解释起这灵植园中的一些灵植的习性来。
终归是初次接触这些东西的新手，即便张小舟有着能够在这方面起到辅助作用的木灵根，也还是没能让沈初沉带回来的所有灵植都成功存活下来。
好在云枫山小门小户的，门内的弟子当前的修为又都不高，幸存下来的这些，也够他们使用了。
一边说着照顾身边这株藤蔓植物需要注意的事项，张小舟一边伸出手，从上面摘下了一朵刚刚长出来的花苞，转头正要给李河泽说明什么，却没想到先前一直安静地待在他肩上的兔子猛地蹦了起来——紧接着响起的，就是一声受到了惊吓的惊呼。
……这个家伙又发的什么疯？
看着死死地咬着李河泽的手不肯松口的某个小东西，张小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好气还是该感到好笑。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专门针对兔子的“狂犬病”？要不然他家原来那个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的蠢兔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见到人就要上去咬一口的德性？
“兔子，”张小舟拧起眉，冷声开口，“松口。”
还挂在李河泽手上的小家伙闻声抖了抖，一双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河泽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然后落在了李河泽伸出的手上。
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轻柔的抚摸，兔子的身体顿时一僵，好半晌都没敢动弹一下。
幸好张小舟很快就将他接了过去，那种浑身都汗毛直立的感觉才稍微退去了一点。
“让我看看。”还是没忍心把某个看起来吓得不轻的小家伙给扔到地上，张小舟把那团巴掌大的东西放回自己的肩上，伸手握住了李河泽被咬伤的那只手。
练气三层的修为实在太低，李河泽的身体和普通人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被同一只兔子咬伤的后果，自然也比张小舟要更重一些。
指尖小心地抚过李河泽手背上那不停往外渗血的牙印，张小舟眉间的褶皱更深。
——只要舔一舔就好了。
有些艰难地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李河泽弯起双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只是……”他略显迟疑地看了张小舟肩上的兔子一眼，“……兔子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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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兔子：瑟瑟发抖.jpg
谢谢22878838的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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