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清秋余至晚

　　序言
　　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我只恨当日不过是翼泽里的一条人鱼。”
　　你可曾毫不在乎一个人？
　　“江城里降妖伏魔的人可多，若是招惹上了是非，我定不去救你。”
　　你可曾秉持心底的执念，只为和她最初相逢时的那份信任？
　　“鱼儿，鱼儿，我叫釉儿，家在江城。你若会说话，我们定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可曾隐忍地去等一个人，只为信他终有一日会迷途知返？
　　“我知道你在等她，那是你的事。而站在青丘山顶等你回家，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他一直以为她的眸子印在他的心里，如果有一天乱世轮回，他见到她，一定能第一眼认出她来。
　　她一直以为庇佑在师父的怀里可以永远只做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师父故去......怎么可能，师父定是那个可破去生死，逍遥长乐的人。
　　她一直以为陪伴是她的宿命，如果有一天他回到了青丘，她见到他，一定能第一眼就瞧见他来。
　　直到紫薇命盘乱了，天下乱了……他乱了......她乱了......她也乱了......
　　所寻一切不过是场空，
　　所谋一切不过是场局，
　　戏中戏，计中计，
　　明知如此，却早已是身在戏中，不愿抽身离去......
　　罢了，罢了。
　　尘寰往事一场空，鹊桥相会两地难。
　　俗世今生一双人，执手相看二月花。
　　一
　　“且说那南山经中有一青丘山，山内虽珍宝之盛，景致其佳，然多有虎豹犀象，獐狍麋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其山中有条河流，名唤英水，向南流去注入即翼泽中。水中有很多人鱼……”于江城街角边腌臜的小路旁聚满了乞丐，皆神色庄严，内有一位老者，装束打扮虽似魁星，而著浅蓝单布，却是一位乾道士。
　　“四哥，这糊涂老道又在卖弄玄虚，说些糊涂事糊人了。”人群外一打扮葳蕤，身形猥琐的小乞丐谄媚地朝着一男子道。
　　只见那被唤作‘四哥’的男子嘴里叼着草根，头直仰天，脖子长长，脸儿黑黑，两腮上的胡须盘虬在一起，衣裳虽不是上等，却也不至褴褛，然许是天气闷热之故，外头的褂子半敞，上半身古铜色的健壮胸肌尽裸，卷起的袖头使得肩上刺着的金色盘龙在阳光下若影若现，倒叫人没得心生怖惧。
　　小乞丐见这‘四哥’半响也不答话，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喜也不像是怒，便接着没得叨叨开了：“这老道在这混弄了半个年头，屁也不曾留给咋们弟兄，每日都晃晃悠悠地和咋们抢食，偏偏那些没眼界的倒是对他大方，就连醉乡阁的佛桑姑娘也对他是笑脸相迎，想想扶桑姑娘的那个小模样呀，一笑起来连那水也有了酒的滋味，偏偏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雏儿……”
　　“哦？扶桑么？”不知何时，‘四哥’吐去嘴里的草根，嘴角的笑意朝着脸的一边蔓延开，小乞丐识得这笑——记得上次‘四哥’笑时，刘员外家的小儿子夜下在员外府的内榻上被几个‘不识来路’的黑衣人硬塞了一壶马尿，那娇弱的小公子从此见马就腿软抽筋；上上次‘四哥’笑时，甄老爷家中花了一箱子金条换来新进纳的小妾在洞房花烛夜时没得失了贞操，偏偏那晚甄老爷被府内众宾客灌醉了酒；上上上次……‘四哥’在江城称霸一方，被官府恨得牙痒痒，可偏偏却抓不住人家的把柄，饶是每次用麻绳将‘四哥’捆着进了衙门，又好言好语地送着‘四哥’走出来。
　　小乞丐还在那自己想着，只听‘四哥’已开口向老者问道“老道儿，如今世道太平，你说的这些玄玄虚虚、真真假假的俺们粗人听不懂。俺知道你们个‘贫道’最会占卜算卦。你若是真有本事，倒不如今儿就给俺预个吉凶，你可行么？”
　　四面静肃无声，若是他人如此，早已经被众乞丐举着拐杖打出去了，众人平日里过着乞讨告饶的日子，周而复始，每日生活低贱如尘埃，他们自己也已对所处的环境淡漠之至，好容易有了高人带着世外的生活来到了他们身边，乞丐们自然是甘之如饴，对老者也已经是超乎心里的崇拜，然而现今忤逆他们‘神’一般存在的人却是‘四哥’——那个同样被他们奉为“地江龙、草里蛇”的男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草莽英雄刚出山，江城日月又重光。龙归泥土蛇归水，终是难过红粉关。”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老者定睛望着‘四哥’，如夜色般的眸子突然放光，口内振振有词道：“公子与我有缘，何不褪去这一身繁琐，从我修炼？我保公子二十年后斩妖除魔，习得一身本领。”
　　乞丐们不懂老者念得一溜串的诗文藻句，只听着后头的意思知道这是仙人要渡‘四哥’呢！于是乎一个个眼红发热，殷切切地望着老者，希冀这老者瞬时也顺带点化自己，带着自己修炼成仙才好。
　　“呸！老子祖上三代烧杀抢掠，日子逍遥自在，还不屑与你那狗屁修炼扯上瓜葛！”‘四哥’牛眼圆瞪，三步跨作两步穿过人群，一把拽住老者的衣领子，恶狠狠地道：“你今儿若不把前几个月的‘孝敬费’给俺交齐了，俺现在就送你去斩妖除魔！”
　　老者被‘四哥’轻松拽起，却仍不为所动，嘴里叹道：“不听劝呵，不听劝。”语毕，竟于‘四哥’手里气绝。
　　“四哥，这老头儿像是死……死了……”最之前谄媚怂恿的小乞丐有些难以置信，脚步不住地往后退。
　　‘四哥’显然也有些震惊，拽着老者的手刹那间松开，老者像是枯败的树叶，飘落在地，不复之前仙风道骨的生气。
　　“我……他……我没动手……没动手”‘四哥’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连后退了几步，靠在墙边。
　　“‘四哥’快……快走，官府的人来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