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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喜欢的人是班长
我虽然笨,但是也懂得什么叫喜欢,这是作为人的本能,不论聪明人还是笨人,甚至连小狗也懂得。
该从哪里讲起呢?‘情’这个字好像挺深沉的,不知道孩子时代的算不算呢?
我太笨,不知道怎么区分,想到哪儿就从哪儿开始吧。
记忆中除了爸爸,喜欢上第一个异性是在学那首《咏鹅》的时候,也就是刚进入小学时。
在这之前,幼儿园时代,我以为我喜欢同班一个穿闪灯鞋的小男生,整天和别的小女生一起围着他打转,直到爸爸给我买了双同样的鞋以后我便不再喜欢粘着他。我再笨也知道我喜欢的是他的鞋而不是他的人,所以第一个不是他。
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他是我的班长,是班上学习最好、长得最好看、头脑最聪明的人。我这颗笨脑袋对别的东西记不住,但对人名却是记得很牢,他叫什么我记得,不过习惯了就叫他班长吧。
班长是全班女生的白马王子,既然是全班,我也是女孩,当然也包括我。所有的女生都以能与他说一句话为荣,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赢得这份荣耀,班里聪明伶俐的女孩有很多,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对着他我只能傻傻地看着,明明是爱慕的目光,却得到一句怒吼,“你朝我瞪眼珠子做什么!”。
我与他的交集是在我学生时代的第一次期中考试之后。考试成绩公布后,老师决定调整全班同学的座位,让成绩好的与成绩差的同坐一桌,起到帮助带动的作用。那一次考试他和我都得到了‘两双’和‘第一’,他是语文数学‘双百’,全班第一名,我是‘双十’,也是第一,不过是倒数的。因此,我和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同桌。
那时候我在班里的人缘很好,一下课女同学都爱围着我看我头上漂亮的发夹绸花或是书包上的徽章玩偶,男同学也很喜欢玩我的百变文具盒和自动卷笔刀等等玩意儿。
班长却不太喜欢我,不仅不看我的文具盒卷笔刀,也不同我讲一句话,甚至在课桌中央画上三八线不让我越过一丁点儿。越过了会怎样,他也会像别的男生那样动手打人吗?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不敢碰着那根线。他是班长,对我来说有着和老师一样的权威,他说什么我就应该遵从什么,我绝对不能越过三八线,那样是不对的。
更何况班长是很好的人,他是在课桌正中画线,很公平的‘五五开’,其它欺负女生的男生都把桌子四六甚至三七。所以,即便班长不喜欢我,我依然很喜欢他。
“你几岁了?”
这是班长开口同我说的第一句话,在学过《咏鹅》以后。
他居然和我讲话了,我如蒙天恩一样,刚要回话班长又说了。
“七岁?六岁?还是四岁不到?”
“我七……”
“你其实年纪很小是吧?像是我的一个表妹,长得特别高,今年三岁,比许菲菲还要高。”
许菲菲是班里最为矮小的一个,可是三岁的孩子长那么高已经很厉害了。我露出一脸惊叹和敬佩的表情,班长撇嘴哼了一声就不再和我说话。
别说是那会儿,就是二十年后的我也听不出他在骂我。那么小就懂得骂人不吐脏字儿,只有班长。
从小到大,我对老师们来说是‘鬼见愁’。学校的老师,请回来的家教,不论是多么厉害的,遇上我都得把胸前的‘名师’招牌羞愧地转到背后藏着。换作别人,无可奈何的老师大概只能放弃了,而对我,老师们一如既往地关爱着,可能是爸爸千叮咛万拜托的关系。像是我连续多次没能把《咏鹅》背出来,老师还是会再接再励地给我机会。
这不,上一堂课我浪费了大家十分钟的时间,这一堂课老师又叫到了我的名字。
“鹅……”嘴里才出一个字,我已紧张得手心冒汗脚底发痒,“鹅,鹅,鹅,曲项向……”
“第一句又错了。”老师说。
又错了?的确是三个‘鹅’啊?怎么又错了?对上老师略带责备的目光我又不确定了,是三个吗,好像是四个,不对,我后来只说了三个,先前那个不算呀。可是,难道应该算上?
“重头再来。”
“哦。”
“弱智。”我的同桌在这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我立刻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啊?”
“背你的。”
我小声嘀咕着,“我……我忘了是几个……鹅。”
“笨。”
我正要重新开始背,突然大腿挨了三下狠掐,嘴里跟着流畅地吐出三个‘鹅’,迈过这个关一口气把整首诗背了出来。老师十分欣慰地抹着眼眶笑了,我也笑了,虽然大腿的痛处疼得我想哭。
班长果然是最最聪明的人,不然老师和爸爸都没想到这个办法,他怎么就想到了?
我以为班长这样帮助了我,这以后他应该会继续和我说话,可没想到这事儿完了他又不搭理我了。
其实班长是一个很温和很……呃……平易近人的人,他长得帅成绩好,却从不以此自傲,也不会端着班长的架子呼喝同学,对女生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一点也不像其它那些只会欺负女生的讨厌鬼男生。
但很明显,他讨厌笨人,班里最笨的人是谁不用说,所以他不同我说话。这我很能理解,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你与她说话,她需要呆呆地看你半天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人。
我以为这是他讨厌我的原因,可后来知道好像不是。有一次老师把本应颁给别的同学的劳动模范奖状给了我,他很生气,指着我说‘赵小娇,老师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爸爸是做大官的!’
为此我回到家对爸爸又哭又闹,死活要他不准再做大官,更不准他的司机来接他上班,在我看来做大官和不做大官的唯一区别就是有没有人开车来接送上下班。那段时间爸爸只得走上一段路,远远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才上车上班去。
跑题了,回到我和班长的感情上来。我和他的关系发生转变是在一件事以后。
那一天放学,妈妈有事不能来接我,爸爸便叫他的司机袁叔叔代劳。那是冬天的下午,加上是阴雨天,室外的气温足以把人冻成冰坨。
我站在学校门口的车棚躲雨等袁叔叔,直到车棚里最后一辆自行车骑走了也没见着他。车棚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班长,他也在等着爸爸来接他。听说他的爸爸和妈妈不住一块儿,每到星期五他的爸爸都会来接他到另一个城市去过周末。
车棚里没有灯,黑得看不清他的样子,我怕黑,不断地向他靠拢。他好像也怕黑,微微向我瑟缩而来。靠近后我才发觉原来他不是怕黑,而是怕冷。男生都爱装酷,这么冷的天气只穿薄薄的运动衫,戴不暖和的鸭舌帽。
我有一件有毛绒领子的衣服,只要把拉链拉高就能把脖子护得很暖和。于是我取下我的小兔围巾圈在他的脖子上。
他惊了一下,马上就要把围巾扯下来。我连忙按住他的手,急急地说,“老师说过要互相帮助。”别笑我的话傻,我本就不聪明,找不到好的说词。
“你呢?”
我忙拉起衣服毛领,“我有这个。”
他大概是太冷了,不再推辞,系紧围巾把冰凉的脖子包裹好。
而我又发现了他的手冻成了乌紫色,有两根手指上还长有冻疮。虽然把手露出来会很冷,但是我的手没有冻疮。
“给。”我递出我的兔宝宝手套。
他看着我,不肯接过手。我坚持要给他,要知道笨蛋的脑子是拐不过弯的,要比固执谁也比不过我。
最后他争不过我,只好将一只手套接过手,然后把两只手合着塞进去。棉手套宽大,刚好能装下小孩子的一双手。他昂了昂下巴,示意我也像他一样。
我学着他把双手伸进一只手套,冲他呵呵傻笑。为什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我就没想到手套可以这样一人一只戴着。
“弱……笨瓜。”
从这天起他不再叫我弱智,而是笨瓜。难道不都是在说我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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