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不可灭

作者:聂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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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却回不到过去


      飞机在天空中飞着。
      回来了。
      三年了,去了温哥华呆了三年,终于回来了。飞机客舱里很是安静,林雨青偏过头,透过玻璃窗看着机舱外的天空,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嗯,很空,这几年,心里一直很空。
      当飞机降落在A市,林雨青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收到几条短信,皆是魏子遥发来的。
      “我已经到了,在机场等你。” ---魏子遥。
      “到了给我打电话。” ---魏子遥。
      林雨青笑了笑,将电话拨了过去,“喂,子遥,我到了,刚拿到行李,走出来了已经,我……”
      “雨青!”电话被挂断,林雨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魏子遥在向她挥手。他还是那样,笑容依旧亲切,身材瘦削,温文尔雅一如当初。收了电话,林雨青加快了步伐。
      “哇!我们雨青真是越来越好看啊!” 魏子遥接过林雨青手中的行李,笑着说。
      林雨青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话。
      “雨青,这几年,还好吧?”魏子遥突然一脸的认真,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沉默严肃的,只有面对林雨青的时候,才会露不多的笑容。
      林雨青看着他,低下头,说:“我啊,还行。挺好的!”说完,她突然抬起头,冲着魏子遥粲然一笑。
      魏子遥愣愣,随即也笑了:雨青,我等着你这一笑,等了三年。

      车子飞驰在路上。
      “A市一点都没变啊,路上依然这么堵。七月的天气还是这么热。”林雨青说。
      “嗯?谁说没变?我觉得,今天的A市变得特别美好,这三年来从没这么好过。”魏子遥笑笑。
      林雨青不接话,其实,她知道魏子遥的心思,只是,她欠了他太多,还不完。魏子遥于她而言,是哥哥,是朋友,是债主,是老师,是救命稻草…….他可以是一切,却唯独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只是如果魏子遥要她偿还,她会嫁给他。但这个男人从不会强求她做任何事。林雨青永远也记得他说的那句话,“我一切的原则,都是以你开心为基础,你不开心为底线。只要是你开心,什么我都愿意”。林雨青看着身边开着的这个男人,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看着林雨青不说话,魏子遥转开了话题:“这次你回来,先休息两天吧。工作都给你安排好了,以你的能力和你在国外的工作经验,这个主编的位置,非你莫属。过两天给你电话,你去报道就行。”
      “嗯,好!”林雨青笑笑。
      “雨青,你这次回来,直接来了A市,不打算回家吗?你母亲知道吗?”魏子遥瞥了一眼后视镜,往左打了方向盘,车子随即转了个弯。
      “回家?子遥,你大概是忘了,我没有家了,三年前就没有了。”林雨青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是良久的沉默。
      魏子遥也不说话了,他原以为,几年过去,她也该释然了,可是……
      他是害怕她这样的,这样沉默的林雨青,让他害怕。曾经,他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护她周全,可是,某个人的出现,还是让她遍体鳞伤。
      想到这里,魏遥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听说,他要订婚了,和王佳茹。”
      “哦?是么?恭喜他啊,他今年,31了吧,是该结婚了,他们俩,很合适。”真是奇怪啊,明明想哭的,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嗯,很合适。”魏子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声附和。
      “子遥!我们去吃火锅吧!”林雨青岔开话题。
      “好!”
      魏子遥知道林雨青心里不好受,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他总是能一眼看出林雨青的心思,她努力想要隐藏的那些情绪总是轻易被他察觉,她的喜怒哀乐决定了他的喜怒哀乐,自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吃完饭,魏子遥将林雨青送了回去。
      一路上车子里气氛很是沉默。
      车子停在了市里某高级公寓门口,魏子遥带着林雨青走了进去。

      “嗯,虽然是个小户型,但是采光特别好,你肯定喜欢,17楼,你生日是17号!而且离公司近,交通也很方便,简单装修了一下,你要是觉得不喜欢就跟我说,我们再换。”魏子遥打开门,对林雨青说。林雨青走进门,四下看了一眼,这叫简单装修了一下?屋子里是乳白色和粉色为主的色调,软软的布沙发……林雨青突然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主卧在哪里?”
      魏子遥指了指,林雨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推开门……果然!!!竟然是公主床!粉色墙壁,粉色梳妆台……地上有一块白色的地毯……“啊!”林雨青叫了一声。
      魏子遥听到叫声之后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苍天呐!我已经27了!不是孩子了!”林雨青单手扶额叹息到。
      好久了,魏子遥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林雨青了,他知道,她说话的时候有许多小动作,特别是开心的时候。魏子遥无比确定,现在的林雨青,很开心。
      “怎么?不喜欢啊?我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希望自己以后的家是粉色,还有公主床……”
      “我什么时候说过?!才没有!”林雨青打断魏子遥的话。
      “哦,不喜欢啊?那明天我让装修公司过来看看,给你改改?”
      “不用不用!虽然吧,我27了,是一名成熟女性!但是!但是我真的好喜欢这间屋子啊!”林雨青边说边用手捂住嘴笑,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魏子遥愣住,这样的林雨青,好像一点都没变,好像,她还是19岁,好像,这几年,只是一场梦……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可以当长不大的林雨青”,魏子遥笑笑,又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还有文件没看呢。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带你去A市转转。这是屋子的钥匙,你收好,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林雨青接过钥匙,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她欠魏子遥的太多了,她还不完的。如果三年前不是魏子遥,恐怕这世界上,早已经没有了林雨青。她也想过报答他的,只是这个男人,拒绝她一切的偿还。所以对于魏子遥给予她的,她只能默默接受,然后在心里,说一声“谢谢。”
      魏子遥走了之后,林雨青打开行李箱,将衣服拿出来叠好放进衣柜。带回来衣服不是很多,所以行李箱很轻,就像四年前她离开时一样轻。
      整理完衣服,林雨青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这五光十色的夜景。城市的霓虹,发出炫目的亮光,林雨青数着林立着的高楼里那一家一户的的灯,一盏,两盏……灯连起来,竟然像极了某个人的侧面,“宋翌川,这些年,你还好吗?”林雨青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到。

      宋翌川,我还是好想你,这些年,你还好吗?没有你,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呢,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点都不想再遇到你。因为,你是我的劫,我宁愿萧条一生,也不愿重蹈覆辙。我回来了,可是,我们却回不到过去了。

      与此同时,B市郊区某野战部队里。
      “嗯,妈,这几天不是跟你说了么,有领导下来检查。我才升了团长不久,这时候走不开。”说话的男人,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撑着额头,似乎是有些疲倦。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也轻轻闭上了。
      “走不开走不开!这可是你订婚啊!有什么走不开的!工作不可以先放放吗?你说你订婚都不回来,让王家怎么想?!”电话那头是男人的母亲,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我走了,谁来保卫国家啊?”男人打趣道。说完他揉揉太阳穴,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右脸在灯光照射下陷入阴影里,侧脸煞是好看。”
      “兔崽子,别跟我贫嘴!我跟你说,订婚这事儿,你必须回来,不然,我让你爸给你们领导说一下,我就不信还不放人了!”
      “我不想订婚,更不想和王佳茹订婚 。”男人语气淡漠,却很肯定。
      “宋翌川!哎,你这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都要订婚了还说这个!佳茹怎么了?我就觉得佳茹挺好的!身世,背景,学历,样貌,哪点配不上你?!你还想干嘛?!”电话那头,母亲有点生气。
      “是,她很好,只不过,我不喜欢。”
      “兔崽子!喜欢喜欢!你都31了!你还不着急!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你以前不是喜欢那个林雨青吗?结果还不是跟别人跑了!!”
      “您没有资格和我提这个问题。当初如果不是……我想她已经和我结婚了。”男人的声音变得冷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语气变软:“行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说了,这几年过去,说不定她都结婚了。你就听妈一句,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嗯,过两天,我会回来的。”
      电话被男人挂断。

      门突然被推开,“哟,宋团长,还在忙呢?”许乐平笑嘻嘻地走进来。
      宋翌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许参谋,这么晚了,找我干嘛?”
      徐乐平‘嗖’地将手里一串葡萄扔过去,宋翌川稳稳接住,用力过大还给捏坏了几个。
      “刚洗过了,吃点吧。”许乐平笑笑,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干嘛?”宋翌川将葡萄放在桌上,有些警惕地看着许乐平。
      “我还能干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滚滚滚!!该睡觉睡觉去!”宋翌川开始赶人走了。
      “别啊!老宋,我刚其实在门口听见了……”
      “你听见啥了?”宋翌川眯起眼,问到。
      “听到你说订婚什么的?你要订婚了?!这可是好事啊!咱们团就要有大嫂了,多好的事儿啊!”
      “嗯,好事。”宋翌川笑笑,眼神里,却是猜不透的迷惘。
      “话说,老宋……我怎么瞅着,你不高兴啊?”许乐平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表情有些严肃地问到。
      “有吗?”宋翌川挑挑眉。其实他不是想这样问的,他是想问:很明显吗?
      “老宋,你不会是恐婚吧?”
      “滚!”
      “那我真滚了!”许乐平看出来宋翌川是有些怒了。
      “等等,我后天要回A市一趟,团里你帮我盯着。还有那个小演习,你一定要注意。”宋翌川叮嘱到。
      “得咧!老大回家看媳妇儿咯,团部就靠我们这些单身汉了。”
      “滚!”
      “是!”
      看着许乐平走出去,宋翌川无奈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目光却停在了桌上的那串葡萄上……
      【“你天天吃这个吃不腻?”
      “我天天看你还没看腻呢!”女孩撅起嘴反驳。
      “行,你吃,我买,你吃多少我都给你买,只有一点,别吃坏肚子就行!”
      “宋翌川你最好了!”】
      宋翌川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思绪。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回想起以前。

      第二天魏子遥带林雨青去了A市逛了逛,晚上林雨青才回到家。
      一回家便接到一个电话。
      “喂?您好?您是?”林雨青有礼貌地问到。
      对方像是故意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林雨青!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就这样把我抛弃自己一声不吭就出国了,结果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孟娇!!”林雨青差点哭出来。孟娇是她大学室友,两个人关系真的亲如姐妹。
      “哼,还记得我呀?”
      “废话!我本来还想过两天联系你来着!”
      “还要过两天?我可是好不容易从魏子遥那里要来了你的电话的!我都等不及要见你了!诶跟你说,我现在在B市一家杂志社当记者,写写美食专栏什么的。不过,我可比不上我们的林记者啊,诶听说你采访过很多名人?有联系方式不?介绍个帅哥给我啊!”
      “孟娇,你花痴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呢?”
      “说真的,林雨青,我要见你一面!想死你了!我这两天有个美食采访,等我弄完,我来找你!”孟娇似乎很是激动。
      “这两天我刚好有空,要不我来B市找你吧。”
      “行!就等你这句话呢!哈哈哈,等我采访完了之后咱俩好好玩玩!”
      “行啊!”
      挂了电话,林雨青开心地笑了。四年没跟孟娇见面了,想到要见面,心里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第二天一早,林雨青便去搭上了通往B市的大巴,上车前给魏子遥发了条短信。车上信号一直不好,也没收到魏子遥回复,不过,也不重要,魏子遥最多也就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三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算短,林雨青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有点困了,窗外,一辆黑色吉普朝着反方向疾驰而过,林雨青放下遮阳帘,开始睡觉。
      黑色吉普车里的男人,有一秒的迟疑,刚刚大巴里的那个人,好像……想到这里,男人扯起嘴角,不可能,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可是那个侧面,是那样的真切。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翌川,佳茹都到了。佳茹说,你特别忙,所以就简单在家吃顿饭就好了!你看人家佳茹多懂事!你也赶紧的,我们都等着你啊!”母亲在电话那头说着。
      “我都在路上了,又不是坐火箭。”
      挂了电话,宋翌川叹了一口气,使劲踩了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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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我回来了,却回不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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