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笑

作者:夜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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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遇桃花源里客,随着去,莫归休。


      远古时期,战乱四起,各民族一场争领地与主权的战争正在开始,大量的屠杀,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人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实在活不下去就吃树叶,啃树皮,走到哪里,便在哪里栖息,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为躲避战乱,人们大量南下,途中,病死饿死伤亡无数,最后到达目的者仅剩数十人。
      这里群山阻隔,很多人便依着高耸的山势,从山顶吊着绳子,在陡峭的半山腰人工凿出洞穴居住,为了躲避灾难,他们夜幕出来觅食,天亮躲回洞穴,由于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外界的人也无法发现他们。。
      天然的喀斯特地貌,山势高而险峻,地势险要,一九六八年,上勾村发现了古人类居住的遗址,村民在山上开坑荒地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崖壁上的洞口,年长者进入,发现了陶罐、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可惜的是,经过了上千年的岁月更替,早已没有了人类的踪迹。。
      村民并没有上报政府,大多都觉得这只是当地百姓曾经为了躲避土匪,而凿出的避难所,因为地势险要,为了不引起波折,年长者提议不让当地人随意进入,只是谎称洞穴内深不可测,里边还有暗河密布,稍不注意就会搭上性命,危险重重,传说入洞者若伤害生灵便会中邪,死于洞中,至此,便不再有人敢进入,时间久了,当地的人也就习以为常,慢慢的淡忘。。
      那时候的中国已成立近二十年,岁月变迁,远古的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的演变,早已退却了那一层神秘的面纱。
      距上一次发现远古人类痕迹又过了四十年,在这一年,来过一群学者,他们对上勾村的地质及各种洞穴进行过一次勘察性的考古,但结果并不怎么理想,一人伤亡,一人失踪,大量的勘测资料遗失,只带回了一小部分资料,最后不得不返回。

      后来政府让百姓退耕还林,山林中植被覆盖率直线上升,人们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改善,便不再砍树木用来建造房屋、生活煮饭,群山依旧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不同的是,远离了人类,那些隐藏在山里的秘密,越来越神秘莫测和让人望而却步。
      2009年,当地学校在一次组织春游活动中,几名同学误进洞穴,因洞内地质结构复杂,暗河密布,沟壑纵横,她们迷失了方向,警方搜寻无果,三个月后,一人被找到,他靠着同伴的血肉为食,挨了下来,但因受伤过重,精神混乱,过度虚弱,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
      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
      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

      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
      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

      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

      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
      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
      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
      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桃源行】王维

      我睁开双眼,一张素青纱布的帐子在屋子里被风吹得飘来荡去,发出轻柔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儿趴在我的床头,约莫七岁左右的样子,小小的脑袋离我很近,两眼咕噜咕噜的转着,直直的望着我,是一双清澈的眼睛,通透清明,仿如能够化去世间的一切污浊,我也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她一动,身上挂着的铃铛就来回摆动,响起一串串好听的铃声,很清脆,明朗。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喉咙干涩,发不出声来。

      头昏昏沉沉,眼皮也沉重的难以睁开,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许多事情我竟然都想不起来,越是努力的去想,头就像炸裂开来一般的疼痛。

      “娘亲,娘亲,醒了醒了。”

      我歪过头,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向我走了过来,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一根浅紫色的腰带系在腰间,挽了一个很特别的结,裙幅摆动,步态轻盈,长长的青丝垂在腰际,一张白皙的脸,轻薄的红唇,眉毛细长,仿如一片细细的柳叶。

      她伸出细长白皙的手,碰了碰我的额头,一阵清凉,然后轻启薄唇,露出白皙的牙,神色温柔的说:“退烧了,平安,你去煮一锅热汤来。”

      “好……只听得一阵儿铃声飘过,她便蹦出了房间。”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寂静,窗外吹来飒飒的风声,她像是会仙术一般,让人看着很舒服,我的头也不那么疼了,铃铛在风里摇荡。

      她将我从床上扶起,侧身坐在我身旁,一只手臂环过我的肩,我呆呆的看着她脸,轮廓分明,薄薄的光透过她的皮肤,异常的好看。我心中终有千般疑惑,也始终没有打破这样的安稳。

      她将一碗汤药放到床边,用木匙勺起,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再喂到我的嘴里,入口清苦,我安静的咽了下去,她再一口接着一口的吹凉……

      “娘亲,热汤煮好了。”

      她便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我看看我自己,着装与她们明显很不一样,床边还放着一双灰色的运动鞋,我似乎都知道一般,也大概记得。

      小女孩儿费力的搬了个大大的木桶进屋,再少许少许的提了黑乎乎的药汤将木桶一点点的灌满,屋子里立马就被一层雾气缠绕,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冲刺着我的鼻尖,我整个身体浸泡在药汤中,她用布沾了药,一点一点的擦拭我的发丝,枯黄的发丝像一捆泛黄的稻草,蓬松松的长在脑袋上,我依旧睁着双眼,时不时眨巴着眼睛,窗户外透进来明朗的光,在我的视线里一明一暗。

      她从暗红色的衣柜里取出一件折叠好的衣裳,对我说“这是我的衣裙,可能有些不大合身,你且穿着试试。”

      我顿了几秒钟,将它接过,扯来扯去,竟找不到穿在身上的法子,尴尬怯场,她又不慌不忙的帮我穿好。

      衣裙稍显些宽松,裙子太长,再配上一双深色的布鞋,走路都有稍许困难。望着镜子里模糊的轮廓,黑乎乎的身体都洗净了,只觉得一头黄草不知是什么东西,话说一头青丝,我这儿明明就是黄丝,一时之间,竟觉得那不是自己。

      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坐在一张陈旧的木桌上,桌案很特别,这屋子和院子也很特别,我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小女孩儿面对着我而坐,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叫平安,你呢?”

      “我?”

      “对呀!你生下来,你娘亲就会给你取名字的呀!”

      “我……我好想记不得了。”我伸手抱着昏昏的头,拼命的想,一用脑子,就疼得厉害,双手还不时的颤抖,我的记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的残缺不全?

      “没关系!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吧!”她看我这么痛苦,确是真的不记得了,便停止了追问。

      小女孩儿的娘亲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我的面前,小小的米粒煮的活蹦乱跳,和着一些不知名的青菜。

      “来,尝尝,看看吃得习惯不。”

      “一碗粟米,两碗清水,熬制半个时辰,放入洗净的空心菜,煮开即可。”

      “我可喜欢吃了”小女孩儿插着话。

      “空心菜?”我轻吐出这三个字,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入口有些干涩,菜叶却清甜,我又好像记得以前母亲似乎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还记得。

      时间过去了几日多,我对着一面特别好看的青铜古镜,手里拿着一把木梳,这些日子,总还是觉得自己容易犯困,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总是傻傻的发呆,总感觉一些画面渐渐的浮现在脑海,只是太模糊不清。
      “姐姐,我来给你编辫子吧!”
      我转过身,看到平安摇着铃铛,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拽过木梳,就要帮我梳头,我只能应着她。
      看着铜镜里的她,认真极了,小手轻轻的从上而下,生怕弄疼了我。
      “平安……”
      “嗯……”
      “你为什么总吊着一串儿铃铛呀!是你娘亲给你做的么?”
      “不是呀!是我爹爹,可是我都没见过我爹爹”
      “那你爹爹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娘亲说爹爹住天上,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看我们一次呢?可是我都长这么这么大了,爹爹都没回来看过我。”平安说着说着就嘟着小嘴,好似很不满意。
      “是不是天上离这儿太远了?所以爹爹才一直都不来看平安和娘亲的对么?”
      “嗯……天上离这儿很远很远,像星星月亮那么远呢?”我说到。

      “那你和你的娘亲一直住在这儿么?”
      “对呀!我们一直住这儿的。”

      “那这里除了你和娘亲还有别人么?“
      “有呀!有很多人,有阿叔阿婶,有和我一起长大的雪儿,雪儿的爹爹娘亲,还有族长,还有很多很多呢?”

      “那他们住哪儿?”
      “离这儿不远,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玩儿。”

      今天阳光特别的温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清晰真实,我和平安一直坐在院子里,微风细细的吹拂着,沙沙作响,旁边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翠竹林,不时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院子地板上平整的铺满了圆润的小石子儿,竹竿上晾晒着昨日刚换下的棉絮,屋顶上铺着软软的禾草,阳光撒在屋檐下,透过来柔软的光。
      不一会儿,我的头上就多出了两条小辫子,用两根淡绿色的头绳儿绑在胸前,平安转过头来,激动的对我说,“好看么?”我左瞧瞧,右瞧瞧,转着眼珠,这一头的荒草,要编得像模像样,怕是不能的,我也只能极其认真的说“嗯……好看”。我甚至都怀疑是被火给烧的,因为确实像极了。
      我们出了门,打算去河边走走,我也想熟悉熟悉环境。
      一路上,沿着河边的田埂,平安都没闲着,又是摘花又是捉蝴蝶的,黄色的小裙子在风里荡来荡去,所到之处就都会响起一串儿悦耳的铃声。

      在田间小路上,平安还采了好多的花儿,采完一把小手捏不了了,就将它塞在我怀里,又继续去采更漂亮的花,我蹲在田埂上,感受着清凉的微风,将怀里的花一支一支的绑好,再用树藤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篮,还编了两个一大一小的花环。
      “小平安……”
      “啊……”
      “咯……给你的。”我将花环小心翼翼的套在她的小脑瓜上,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用手撑着下巴,满意的欣赏着我的作品。
      “好看么?”平安瞪着眼珠,一脸的期待。
      “好看,像小公主。”
      “喔……我是小公主,哈哈……我戴回去给娘亲看,我也给你戴上吧!”说着就将剩下那个大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
      “哇……哇……好美呀!像新娘子,平安也扮过新娘子。”
      我被她惹笑了,说道:“这么小,跟谁学的呢?小心我告诉你娘亲哟!”
      “不……平安错了,你别告诉我娘亲了咯!”嘟着小嘴,拽着我的袖子摇来摇去,一脸撒娇的模样。
      我假装不理她,任她摇了会儿“好吧!看你这么乖巧,我不说出去了吧!”
      “我再去采些漂亮的花儿,你再编一个,我们送给娘亲好不好?”
      “好……”说完便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一路上,我们经过一片小树林,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我伸手小心翼翼的刨开铺满枯木叶的泥土,欣喜之极,这是我们最大的收获,我们找到了许多许多的蘑菇,采了满满的一箩筐,等回家的时候,我们的手里又是野菜蘑菇又是花篮的,塞都塞不下了。平安特别的高兴,一路上还不停的哼着歌儿。

      我忽而指着远处的一座气势磅礴的山说:“平安,那是什么?”

      平安朝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雪山,很高很高,终年积雪,很冷很冷的,听长老说,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平安摆动着小身板,两手不停的比划,彷如怎么比划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绮丽。

      我看着发了许久的呆,似乎风将那里的雪花吹送到我这里一般。

      裙子随着步子在脚间荡来荡去,风绕过鼻尖,我闻到了淡淡的药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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