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订婚仪式
在这一年冬季，康马克国王在塔拉的湖畔行宫为自己满十岁的女儿格兰妮订下了与洛赫兰国王米达麦柯根的婚约。
洛赫兰岛位在埃林的北面，可以作为维京人南下侵袭埃林的前哨站，而北方的阿尔斯特首当其冲，因此洛赫兰岛的地位在国王康马克眼中尤为重要，如果两国关系处理得当，洛赫兰岛便做为了每年冬季防范维京人掠劫的重要据点。
除了洛赫兰本岛，如今的洛赫兰国王米达麦柯根在康马克眼中格外诱人的原因还包括了这位年轻国王在埃林所握有的几个重要领地──分别是香浓河口南岸的丰饶林地以及香浓河对岸的几个小岛。
这几处领地属于芬恩的馈赠，也是芬恩本人封邑的险要之境，一旦有心人以香浓河南岸做根据地对芬恩的其他领地发起进攻，芬恩不只难以察觉，整个封邑的形势也形同底部被敲开了一个缺口，敌人将如入无人之境。
康马克此举一方面可以解释是与米达麦柯根达成共同防御维京人的协议，却也无法掩饰自己对芬恩的防范以及算计这位友人的野心。
丽芙逐渐发现到自己国家与费奥纳骑士团关系不对味了，但表示认同，没什么外交关系是单纯友好的，费奥纳骑士团强大却又不隶属于任何国家，康马克会有所忌惮是理所当然。
但在今日的订婚仪式现场，所有人面上都是高兴的，气氛一派和乐──丽芙很快发现到奥斯卡并没有出席这场盛宴……不对，自从夏末他跟着莪相离开艾明马夏、埃林的人民来到塔拉共同参与森庆、直到今晚，奥斯卡就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
原因不言而喻了。
大厅最前方，格兰妮被打扮像是精致的娃娃，头饰、项链、手镯在烛火映照下闪闪发光的，脸上的妆化得更浓一些，口红也是不符合这个年龄该有的艳红色，而在墨妮夫人恶补的宫廷礼仪熏陶下，格兰妮脸上挂着的笑容也确实有那么几分温柔婉约，就是看着太沉闷生生老了十岁。
坐在格兰妮身边的米达麦柯根表达出了适宜的高兴，坐在自己未婚妻身旁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寻话题逗格兰妮开心，态度甚是殷勤，对着丽芙这个不起眼的「小姨子」，米达麦柯根也相当贴心的补送上自己迟来的礼物──又是一只布娃娃。
这娃娃的头上戴的王冠竟然还镶着大拇指指甲大的蓝宝石。
「谢谢你，陛下。」她真的看起来这么幼稚吗？看来以后得改变下形象了。
怀抱着既无奈又高兴的心情，丽芙紧紧抱住了娃娃──头上的王冠。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每陷入思索的表情在外人看来都像是在发呆，配上那一张未脱婴儿肥的脸蛋，实在难让人当作是个思想成熟的个体。
撇开米达麦柯根时常露出的奸诈目光、下巴的胡渣不说，配上格兰妮倒也勉强撑得上郎才女貌。
这一次的宴会对着丽芙来说也是格外特殊的，她收下了未来姊夫送的礼物后便乖乖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或许是因为婚约对象是自己的亲姊姊，因此她竟被安排坐到了大人这一桌，左边是费奥纳骑士团团长的参谋弗格斯芬贝尔、右边是米达麦柯根的外甥马库斯──是个与科普雷年龄相近的少年，鼻梁高挺、眉目更为深邃，端看五官就可以看出并不是埃林本地人。
丽芙谨记墨妮夫人在宴会开始前的要求：礼貌地与邻座的男士聊天。
她选择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弗格斯芬贝尔。
她刻意让自己语带天真，「弗格斯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坐到你们大人这一桌，发现所有人都比我高了，还真是有趣。」
弗格斯芬贝尔神秘一笑，「我倒是想坐在孩子们的小木凳加入你们，这有助于增进我的胃口。」
「……」丽芙赶忙扬起嘴角，「话说回来，今年的塔拉气候还真是明朗。」说谎，今年湖面可是提早结冰了，「我最是怕冷了，往常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打起瞌睡，多亏这一次天气好，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她猜想实际上这得归功于安格斯每年送来的礼物。
「这是一定的，暴风雨前的天气格外宜人。」
「……先生是说天气要变糟了吗？」
「是啊。」弗格斯芬贝尔半真半假的感叹，「国王的心就像天气一样阴晴难测，不是吗？」
「……」丽芙后悔接着对方的话继续这奇怪的话题了。
「哈……」然后是梗在喉咙中的窃笑，总算打断了她的窘境。
丽芙回过头，发现是那位马库斯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笑过一阵，马库斯慢吞吞的说：「吟游诗人说话总是尖酸刻薄、德鲁伊惯会语带玄机吓人，偏偏费奥纳的弗格斯芬贝尔两者皆具备，你无法与他对上话题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语速缓，单听着就知道这人绝不是丽芙这般好欺负的。
弗格斯芬贝尔依然笑脸迎人，「谬赞了，小军官。」弗格斯芬贝尔用了拉丁文，再加上马库斯这一名字，任谁也听出来这其中是对于马库斯身分的表示嘲讽。
对于丽芙来说，米达麦柯根和芬恩的人吵了起来，不意外。
她低头开始专心对付食物，谁也不能强求一个未满十岁的女孩多么熟知与人打交道，两边人又势同水火，她干脆装傻。
「你就是那个丽芙吧。」想不到邻座的人主动搭话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马库斯。」
丽芙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好。」
「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天我也有参加过森庆的祭典，我看到妳送给安格斯的画像──以前我还当是吟游诗人的夸大之词，想不到竟是真的，你有双谬思女神亲吻的巧手。」见丽芙瞪大眼，马库斯撇了撇嘴解释：「你没听说过吗？是希腊人的女神。」
「我知道。」正是在这种地方，希腊人的神话反倒显得亲近不少，「他们总共有九个人，常跟在阿波罗身边弹奏音乐、咏唱诗歌。」
「喔，看来你了解的不少。再说些其他你知道的，阿波罗的姊妹？」
……
女孩与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是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大半个宴会，而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也让丽芙了解对方的一些讯息，马库斯长年生活在亚平宁，至于弗格斯那一句「小军官」这带有嘲讽意味的绰号则是因为马库斯的生父是一位罗马的军官。
丽芙忍不住问：「如今的罗马皇帝是谁？」
马库斯挑眉，「虽然想要嘲笑你的孤陋寡闻，但难得有女孩子关心起这件事便算了──前不久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皇帝病逝，由他的儿子卡拉卡拉继位。」
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皇帝丽芙还没听过，不过卡拉卡拉这个大名，以及日后著名的卡拉卡拉大浴场，对建筑沾了一点兴趣的丽芙来说还不算完全陌生。
虽然不够她确认时间年分，但心底那点虚幻感又踏实了些。
……
康马克观察着小女儿与洛赫兰国王侄子的互动，甚为满意。
便问作在一旁的未来女婿：「你上次跟我说过父子共同参加喀里多尼亚战役的那个孩子就是这位马库斯？」罗马帝国的皇帝亲自率领大军侵伐阿尔巴人的领土，虽未触及他们埃林，但也足够接近了，很难不让人紧张，因此当时埃林诸王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给予这个不甚友好的邻居一点协助，好在中途那位皇帝病逝了。(1)
米达麦柯根笑了，「正是他，当时那位皇帝相当赏识他的父亲，赏了他们在奥斯诺恩大片的土地。」
「奥斯诺恩？」
「在东方，距离我们相当远……我猜有两倍于西西里的路程？不管如何，他们除了打战，往后怕是到死也不可能看上一眼皇帝赏赐的沃土，只要管事在那儿的收成有年年奉上就好了。」
「你说的倒是不错。」
「话说回来，我与马库斯亲如兄弟，他那糟糕的性格我最是清楚，总嫌弃女孩们无聊不愿与他们多聊聊，现在见他跟格兰妮的姊妹处得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他不爱说谎，看来真是喜欢丽芙公主。」
「两的孩子关系这样好我就不必操心了，毕竟往后见面的机会可不少。」
……
这两人一搭一唱，无非是刻意要说给芬恩听的。
芬恩自然是听见的，但期间只是喝酒、与身边的骑士团成员闲聊，丝毫不理会两位国王。
成人之间的纠纷实际上也没好过小孩多少，起码孩子们心里不舒快就直接吵起来了──相反的，大人、尤其是牵涉了重大利益的大人物之间，有了龃龉是隐忍不发。
眼前这场盛宴正是如此。
────────────
(1)
指的是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皇帝在执政末期对苏格兰喀里多尼亚发起的征服战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