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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由精神力构建出来的巨大空间里,很久都再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在死一般的静默中我似乎能听见对面那个失去最爱之人后就宛如身处地狱的男人急促的心跳,即使那颗心在名为因陀罗的男人离开时就早已死去。
时间这剂最好的良药在这个男人身上显然行不通。时隔这么多年后回忆起这件事依然让他痛不欲生,这份疼痛未消散于漫长的历史长河,只是更深地扎根于心底,侵蚀了整个心田,再也种不下其它。他没有让眼泪掉下,但这种无声无息的悲伤,比鸣人的寂寞,佐助的愤恨,比我见过的任何一种,更来的绝望,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心痛。
不知他有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些心里话,我想如果不是他快要消失了,他是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的,在忍宗众人面前,他永远是让人放心让人依靠让人信任的二代目,不会为了一个早已背叛忍宗信念的叛徒而日日夜夜心如油煎火烧,只是想起那个人的名字都心如刀绞,却没多少人记得,这个所谓的叛徒,是他的哥哥。
我真的不忍心再听下去了,这种让人想抱头痛哭,恨不能用指甲划破脸颊,仰天无声长吼的感觉,我不想体验更多了,可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某种东西逼我继续问下去:“你恨六道仙人吗?”
“恨吗?”阿修罗眼瞳如死水,脸部的轮廓深如刀刻,面无表情地说,“不恨,只是怨。我一直很尊敬关心父亲,但很多时候我难免怨他,说实话直到现在也是,父亲的偏心是我们兄弟决裂的另一个关键原因。我不明白,只是因为哥哥的眼睛让他想起了祖母,为什么他就认定了哥哥会走上歧路,甚至没想过与哥哥进行内心的交流,他只是一味地想把他的价值观强加在哥哥身上。我很早之前就觉得,我之所以能继承忍宗,是因为我继承了他的价值观而哥哥没有,只是这样而已。可谁有资格下判断说与自己不同的价值观就是错误的呢?即使是六道仙人?父亲拥有着神一般的力量,却终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何况从后世的发展来看,恐怕哥哥的观点才是正确的。”
“你认为,你和六道仙人本末倒置了?”想起斑爷曾对柱间说过的话,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本末倒置了。”阿修罗纠正我,“父亲的理念始终如一,不一定完全正确,但没过多偏离过轨道。是我本末倒置了,”他再次强调,“我最初的梦想只是能让哥哥为我骄傲,一次也好,我拼命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好,为了不让丢哥哥的脸,我的初衷,我的动力,都是他。我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也彻底失败了。我之前说过我开始不认为哥哥会给大家带来幸福,但父亲宣布之前,我真的是做梦也没想过我会是继承人,我以为父亲会传位给哥哥,让我在背后支持他,坚定地相信,有一天忍宗会是哥哥的,只是时间问题。我拥有了整个天下,可能照亮世界的太阳已经不见了,无论月光多么皎洁明朗,星星多么繁多璀璨,它们永远无法点亮天空。一个黑暗的世界,我要来有什么用呢?我只能缩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用回忆中太阳的光辉支撑自己走下去。”说到最后,阿修罗的声音充满了看尽世态炎凉的沧桑,脸上布满了疲惫之意。
“我变得太多了,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了。以前在我心中,没什么比哥哥更重要的,到我与世长辞那一刻这个事实没有任何变化,可我却把最爱的人置于其他人之后了。我太过于在乎同伴,忽视了哥哥眼中日渐增长的戾气,他的心情;我为了其他人,对哥哥刀剑相向。”阿修罗自嘲地扯开一边的嘴角,“极其讽刺地是,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是在哥哥的死讯传来后,我不敢相信,我发疯似地赶去哥哥所在的地方,确认消息后失魂落魄地回来,发现大家都在为这个消息拍手称快。因为该死的忍宗叛徒,魔鬼一样可怕的大筒木因陀罗终于死了,没有人能够再威胁到忍宗,他们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他会来毁灭忍宗,取他们性命了,没有人想过他以前为大家做过什么,没人想过他是我哥哥。就是在那一刻我对我认为的同伴朋友是否值得我跟我唯一的兄长,我一生的魂牵梦萦,我视如生命的男人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你要明白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嗫嚅了半天我只能想出这么一句空白无力的话。
“继承人这件事,也许不完全是,但在我们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推开了他,我必须负全责。”阿修罗摇摇头,“我对这段不合常理的爱没有那么多自信,我害怕有一天它会暴露在阳光下。所以我说我不够爱他,远远不够。哥哥为了能爱我可以抛弃所有包括自己的名誉,他从不畏惧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却恐惧着世俗的眼光,小心翼翼地藏着秘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每日提心吊胆,日常相处如履薄冰。”阿修罗笑了,笑的很难过,“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仍然是那个一出事就下意识想往哥哥身后躲的没用男孩,其实旁人的眼光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我觉得我承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于是我把艰难的选择留给了哥哥。
他大概觉得我挺恶心的吧,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我爱他,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却是对我而言他还不如一个路人。但他不会如我一样痛恨我自己,我恨自己的懦弱无知让我失去了他,”他对我惨然一笑,“他该恨我。在确定关系时哥哥就告诉过我,只要我不放开他的手,地狱我们兄弟一起闯;可如果我先放手,我就不用想着他会原谅我,再次接受我了,如果他得不到我,他宁愿毁了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更不会让我忘了他。也许在战斗中我赢了他,然而心理战上我毫无还手之力,他一直对我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真正的输家一直是我。
你知道他去世前留给了我什么话吗?‘阿修罗,我知道我不应该爱你但我义无反顾,你做得到吗?你别想着我死了就能摆脱我,我会成为你的梦魇,永远不让你安宁。我们的子孙会世世代代地斗下去,直到分出真正的胜负。’我从没想过摆脱他,我怎么会忘了哥哥呢?即使他是我一生的痛苦之源,我甘之如饴。他是我的命,我唯一的爱人,我最初的光明,我的梦想!”阿修罗眼中名为因陀罗的执念的火焰越燃越旺,在达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熄灭了,再次变回了死一样的寂静,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仿佛受到了致命攻击,“可我失去了他。”类似的话我今天不知听了多少次。
“是我先推离了他,挥霍了他的信任,辜负了他的真心,我一直执着于阻止哥哥一错再错,没发觉我把执着用错了地方,错的也不是哥哥。我在漫长的路途中迷失了本心,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如今这生灵涂炭,硝烟四起的世界证明了这点。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实在不能怪他,一切只能怪我自己。”
男人的肩膀塌了下来,有什么东西随着刚刚的话语钻出了他的身体,这番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所有支撑着他到现在的支柱,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英俊了,更像一个被无尽的苦难打磨光了棱角,受尽折磨,失去了与命运斗争的勇气的失败者。
因为已经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走完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要哭着爬着,只能一往直前,不能也不敢回头。然而当一切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坚持的信念是错误的,这样的打击下的心情,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过黑绝。他凭什么,只是因为他要复活他的母亲,就毁了这么多人的一生!别人没有母亲吗,别人没有重要之人吗?谁给他的权利创造历史,操纵他人的人生!看看我眼前的这个原本应该意气风发,幸福快乐的男人,被他害成了什么样!
这又不能只怪黑绝,也许他是在幕后推动了这一切,但最终的选择还是因陀罗阿修罗自己做出的。他们都错了,才让外人趁虚而入。明明是世间最亲密的存在,却因为种种原因,一再错过。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在我看来自厌自憎,“懦弱”的阿修罗很勇敢,因陀罗不会认为他懦弱的,证据就是因陀罗没有因为这而离开阿修罗。他当时的想法合乎情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宇智波式的爱,这段关系也确实不为世俗所容。若说因陀罗的爱如地狱业火,永不止熄,燃尽一切,阿修罗的爱就如大海般包容万物,生机不灭。
我毫不怀疑阿修罗对因陀罗的爱之深,情之切。他做错过事吗?有。可他这么多年的画地为牢,自我折磨还不够赎罪吗?对于一个为了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没有选择逃避,没有推卸,在世间苟且地以幽灵的姿态徘徊了这么多年的人,没有人可以责怪他。
我受不了这气氛了,我的眼眶早已开始发酸发热了,眼泪不能再聚集更多了,我怕再听多一句话我的女流氓形象就要崩塌殆尽了,我只感到渗入骨子里的难过,好像有人把我的心也拿出来踩在地上了一样,我现在只希望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件事。
“……告诉我,我要怎么阻止他。”一开口我就被自己沙哑快要哭出来的嗓音给吓到了。
阿修罗抬眸,他的眼中也满是莹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如死灰般的面色,日夜不停的思念,撕心裂肺的疼痛,心如枯槁的疲累,此刻全被揉碎了铺满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这不会很容易。”
“我知道。人生从来就不容易,回家也是。”
“伸出手来。”他看上去累得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我伸出我的右手,他伸出了他的,我们两人的手碰到一起时,一个繁杂的金色法阵出现在了接触的平面上,样式颇似二次元中经常出现的契约符印,同时一股暖流从心脏喷射而出,如岩浆般缓慢而势不可挡地流遍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拥有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脑子里多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知识。
“这是……?”
“我的力量不剩多少了,即使是我全盛时期,只有阳之力的我也使不出地爆天星,父亲临终前告诉过我开启无限月读的条件,我预感到祖母十之八九会在那之后借助哥哥的□□复活,你帮我证明了这一点。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无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初见面时的坚毅回到了他的脸上,我现在明白了,那是只为大筒木因陀罗而存在的,“刚刚的那个法阵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想出来的,我把它和它的原理交给你,它现在是你的了,会随你的意念发动。它没有地爆天星那样强大的封印能力,但它能将被封印者身上的力量传送回术者身上,但要当心,那可是整个忍界的查克拉,一个控制不好很容易爆体而亡。我把我所有的阳之力托付给你,让你免疫无限月读的光照绰绰有余,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比我更优秀的阳之力使用者。”
“我只希望我对得起你这份信任。”我不是个好的托付对象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相信我呢。
阿修罗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露出了自提起因陀罗后第一个真心的微笑,“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相信我,后来我想,他们大概就是愿意相信吧。”
我直视着他的棕眸,他有着一双让人见过就很难忘记的眼睛,不像写轮眼的美丽而冰冷,倒更像鸣人,海洋般的广阔深邃。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他马上就要见到他一生的珍宝了,如果黄泉下真的能有知,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个男人早已原谅了他。
“我们不会见面了对吗?”
“看来是的。”他此时的笑是愧疚的,为他把如此的重担交给了一个对此没有什么责任的陌生女孩,也是释然的,他终于要跟他爱的人团聚了,这回他们不会分开。
“你希望我怎么对他?因陀罗的转世?你知道我不会杀人。”
“我希望……他能找回在现实中活下去的意义,能够重新拥有幸福。”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看来我要考虑修炼一下我的口遁技能了。
我久久地凝视着他,想要记住忍宗二代目最后的影像,他没有他的父亲那般强大出名,没有他的哥哥那般美丽聪颖,但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家伙。
在他快要消失的那一刻,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张嘴问了一个我早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曾后悔过吗?”
他这回真的被我逗笑了:“我很累,我很痛,我很苦,就是没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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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会不会写的太混乱,有没有写出我对修因这对的感觉。我觉得修因这对跟柱斑鸣佐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俩是血脉相连的真兄弟,他们要相爱肯定不只是要考虑什么立场理念性别,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种可以说是乱/伦的关系被发现会随之而来的舆论和道德谴责,这点在韩国电影《老男孩》中得到了很充分的体现,我写这章时多多少少是借鉴这部电影里的价值观的。爱得深不深跟敢不敢公开关系没有太大的关系。宇智波的爱是为了心中的目标不顾一切的那种,因陀罗恐怕不是那么在乎所谓的身外之物,眼里只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况他本来只有阿修罗,哪会在乎其他人怎么想。阿修罗则没法做到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他还有那么多朋友同伴,他不可能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人言可畏也不是说着玩的,就像柱间没法为了斑放弃村子,鸣人没法为了佐助放弃同伴老师。乱/伦所带来的社会压力和心理压力绝非我们普通人可想,坚定如阿修罗也不能忽视,而且他们后来敌对的关系更是不能将此事说出来,直到历史早已将他们都遗忘,快消失时他才坦白了心迹,可想而知这份压力有多大。因陀罗明白这些,他是真爱着弟弟,所以他能接受这种永远不能摆上台面的地下恋情,不管他心里有多怨,他不能接受的是弟弟心里装着其他人(因陀罗一看就是那种独占欲超强的人),视其他人比他更重要(这就真是误会了),直到弟弟不理解并背叛了他,这才下定决心愿与君绝。对于阿修罗来说很悲剧的是,虽然他在这段关系中没哥哥那么勇敢,但他是先爱上爱的更深也就是输的那一方。如同琳对带土一般,因陀罗曾是儿时的阿修罗唯一的光,长大后多少的朋友同伴都改变不了这件事。阿修罗迷失了自己,对哥哥的陪伴太过想当然,在感情上他又没有因陀罗的冷酷,说不接受就不接受,即使他爱极了弟弟,但他还要脸面尊严。得不到的毁了也不给别人,我觉得因陀罗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明知道弟弟很后悔很痛苦也不肯放下身段,不接受弟弟的歉意,即使弟弟一生都仿佛身处地狱,因陀罗也要阿修罗永远不会看见第二个人,永远只能看见他,这样从生到死阿修罗都是他的所有物了。这就是他那个遗言的意思。事实上根本不用,阿修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哥哥的性格,但他止不住他的爱意,哥哥的死只是更加重了他的痛苦和愧疚。综上所述在一开始阿修罗就注定是输家了,这让他在这段感情中显得自卑,当历史证明了他是错误的那个,更加深了他身上的悲剧色彩,但阿修罗决定要赎罪,他们兄弟的错引起了后世的数千年的纷争,这个锅全部都要由他来背,算是他为兄长尽的最后一点力,最后一次的阻止,可能也是唯一正确的一次,链子说他是最帅的就是夸他这种不逃避不推卸有担当的做法,直面自我剖析自我的勇气,他伤痕累累却至死不悔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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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修因戏份了!妈呀我从来没在哪一章上花这么多心思过!白头发好像都出来了……看在我这么殚精竭虑的份上,我求个地雷或对文章长一点的点评不会太过分吧?(扭来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