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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云州!云州!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浮生如此,不如莫遇。
谢刈与昕明长帝姬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相比于宁王,长帝姬原本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远离皇室,更别提她对谢洵的心意更是心知肚明。
即便谢家门阀也同样复杂,谢洵这个也算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更称她的心意,加之谢洵之母是她的好友,嫁过去后不存在什么婆媳问题。
千算万算,算不到那一次皇宫的初遇。宁王上迎,而他在等,终究还是一场擦肩。相思经年,却只赠了一场岁月无常。
她不来,他便让,没想到最后他等到的,不是退让后的成全,而是一场血色的祭奠。
“她可是埋在居月山的容家墓地?”谢洵也不去擦拭脸上的泪水,低沉的声音像来自地狱。
昕明长帝姬点点头,谢刈之前得到通知他来此的谢良提醒,赶忙想要阻止,只是晚了一步。
谢洵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已经平静了下来,可室内的两人却被他的话惊得懵了一下。
“既然正廉卫那里得不到消息,我只能去亲自验尸,你们别跟着,一切我来承担。”
谢刈急得想上前:“二弟,你不可……”
“大哥,你拦得住我一时,能拦得住我一世吗?就算她的尸体在刀山火海,我去就是了。这次,我不会再等她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刚刚才端着食物过来的雨芙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洵远去的背影,她这么瞧着那个消失的谢家世子,什么冷静自若,天纵英才,芝兰玉树,明珠灿华,此刻通通与他无关。
她居然觉得这么一个明京的传奇人物,第一名探,看上去那么落寞,那么悲哀。
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一个身上罩着一件看不出具体颜色只能称之为浅灰色袍子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入了内堂:“刈少。”
“谢俭?你这……又是哪儿淘来的衣服?我们谢府是不给你月俸吗?”谢刈看了一眼后扶额,连为弟弟担心的心情都暂时被抛掉了。谢家君子堂的五个人每个都是奇葩,尤其是这一位。
男子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更没有回答这个问话,只是机械性地报告:“宁王与韩堂刚刚进宫,还有大理寺卿程大仁也同时乘车去了皇宫方向,似是为了洵世子的事情。”
“什么?”谢刈“蹭”的站了起来,“告诉我爹了吗?”
“是。”
昕明长帝姬担忧地放下才喝了两小口的粥:“谢刈,快去找他吧。恐怕他们是想对付洵儿,这次他出使回穹,竟然一个人提前回来本就不该,更不要说为了倾儿的事了。”
谢刈小心翼翼地问道:“听您的意思,是默许了我二弟的做法?可这毕竟是对郡主不敬……”
“不,那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如何能忍受她不明不白的死去。容琛对这个女儿不上心,我又怎么可能也放任不管?”昕明长帝姬说起丈夫突然一改平常的退让温和,眼神凌厉起来。
“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本事,可洵儿有,我信他对倾儿的心恐怕不比我这个当娘的少。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去吧。只是我们还是要瞒着,只是说他去为倾儿上坟就好。”
容倾的死事关太子,而太子又事关朝廷动荡。此案不仅诡谲蹊跷,而且牵扯许多皇家机密。现在皇宫里虽然没有谢家的妃子,但开国元后在宫中的势力依然存在。兴许将此案交给名探谢洵,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谢刈点点头,转头道:“把我的盗骊牵到门口,我马上就去居月山。”
面瘫谢俭:“谢刈少爷,您的马被世子骑走了。”
“???”谢刈一下子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面瘫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微小的幸灾乐祸:“属下的马被谢良骑回了郡王府。”言下之意就是抢他的马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谢刈一副想发怒也发不出来的模样,“他居然骑走了本少心爱的盗骊,那估计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居月山了吧。存心让我追不上,真是岂有此理!”
还是昕明长帝姬开口了:“我们容府借你一匹马吧,虽不如你们的盗骊、白义日行千里,但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那多谢殿下了。”谢刈直接运上轻功冲了出去,面瘫布衣的谢俭也跟上了自家少爷。
雾霭渐起,山色空濛。当二人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感到居月山倾城郡主墓前,就只见到谢洵闭眼靠在墓碑上喃喃自语,好像一切正常的模样。
“二弟你……有没有?”谢刈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开棺验过尸体,毕竟郡主墓本来就是新的,看痕迹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谢洵睁开眼答非所问:“你们来了?可是澹台睿那边出手了?”
“呃——父亲那边传信让你回去,估计圣上要传你入宫。”谢刈挠头,他担心二弟这次提前回来是否会受罚,更忧虑等他入了宫,会不会说出更离谱的话。
以前他和宁王澹台睿就一副斗鸡眼的模样,表面笑的灿烂,实际暗中捅刀。现在两人中间的平衡点倾城郡主没有了,那该会斗成多么可怕的样子啊!万一在陛下面前也上演灵堂一幕该如何是好。
“哼,让我入宫?爹也入宫了吗?”谢洵没有站起来,只是温柔摩拭着墓碑上崭新的“容倾”二字,眼中藏着的深情与哀伤不让任何人知晓。
“没有,只是后来传了刑部尚书安大人进宫,你当初的顶头上司也在。韩家恐怕是想支开你了。”
谢洵叹了口气,扶着墓碑慢慢站了起来:“那走吧。”
离开之际,谢洵又回头看了一眼心爱女子的墓地。夕阳渐沉,在那座小小的墓陵后喷薄着万丈霞光,显得无比神圣。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此刻心里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三人刚下山,就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人来。
“阎大总管亲自传旨?”谢刈知道自家弟弟心情不好,于是做了个标准的微笑首先上前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阎凡虽然对倾城郡主当时的死状心有余悸,乃至连居月山都有些忌惮,此刻在这山脚下也挤出了个笑脸来。
“谢将军也在此啊,咱家是给谢世子传圣上口谕的。圣上得知您回了永明,请您即刻入宫呢。您的父亲景昭郡王也在宫中。”
“真是热闹,为了我这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居然出动了这么多人。”谢洵冷笑,“宁王,中书令还有陛下他们是怕本世子查出什么,想把我弄走吧。”
“谢世子您还是快随咱家去吧。”阎大总管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催促着。
谢洵从善如流:“是,谢洵遵旨。大哥,你先回去吧,或者在宫外等我和爹的消息。”
永明皇宫还是如从前一般美丽堂皇。五步一楼,十步一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因太子大祭,全宫都是素白一片,仿若冰雪降天,盘盘囷囷,矗不知其多少楼阁,多少殿宇,冻住了多少冤魂。
更似从前阴冷的德明殿中此刻却是热火朝天。
“此案是云州的州政,那里的知州都没有据折上报请求帮助,我们刑部和程大人的大理寺都没有接到任何报告,你们韩家这算什么?越级上报吗?”
“安大人,云阳总督也只是觉得此案影响太坏,而盛知州又不能快速破案。为了让百姓尽早有个安稳的心理,不至于因为恐慌迁离云州,这才告知本令。此乃一片好意啊!”
“好意?哼,谢小郡王早已卸去了大理寺少卿一职,他今日刚刚回京,又逢京中大丧,你现在将出使归国的他派去云州,韩大人,你是何用心?”
“连景昭郡王都没开口,安大人倒是着急得很啊。谢世子素有明京第一名探之称,而盛知州在云州也享有神探美名。有他俩破获云州剥皮案岂不正是相得益彰?难不成任由那凶手继续做下这等灭绝人性的惨案?”
座上一人,场下五人。
尚书令韩堂——韩舞悦与韩舞怜的父亲,吏部尚书安何——容倾生前好友安以歌的父亲,两人争论不休,其他人包括争吵中心人物谢洵的父亲谢文承,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热闹模样。
皇帝陛下似乎在认真地听着二人的争论,又仿佛在想自己的事情。直到阎凡的声音从殿门口传了过来:“谢世子在外候旨——”
“进来。”皇帝终于坐直了身体,殿中的争吵也终于停歇了下来。
谢洵刚一进殿,谁的脸色都不给直接跪下认错:“微臣得知国内大丧,出使之事又基本完成,便将事物交于副使回奔。谢洵擅自做主,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笑了笑,朝着一直微笑不语的谢文承望了一眼:“你都这么说了,国内突发如此惨祸,你既没有耽误出使,朕又何来降罪?不过,你善作主张提前回京,却没有提前给朕报告,说起来还是不对。”
皇帝一顿,掂了掂手中的折子接着道:“正好云州出了一件剥皮案,受害之人众多,影响极坏,你可愿前去查清?之前你父亲还说有意与云州盛知州家的女儿结亲,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帮帮你未来岳家,如何?”
“结亲?!”谢洵拿眼去看自家父亲,心中不由火起,他明明知道自己心里有谁,更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居然还想着给自己说亲?!开什么国际玩笑!
皇帝似乎没有发现谢洵锅底一样的脸色,一旁的澹台睿与韩堂更是在心里幸灾乐祸。云阳府可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如何不知那盛家女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个谢洵恐怕有的好受了。
谢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说笑,如今太子大丧,明京三月不可有喜事。至于云州案……韩大人,可否告知详细情况?”
皇帝一边将韩堂递上来的折子拿给他看,一边劝慰:“你们谢家两个人年纪正好,却都未娶妻,你身为世子更该为谢家留后。现在成亲是不可,但可以先定亲啊。朕想母后在天之灵,自然希望谢家香火旺盛。朕此次痛失爱子,也不希望你们谢府没有儿女可以承欢膝下。”这母后说的自然是出自谢家的开国元后了。
对这种话谢洵当然充耳不闻,他仔细地看着折子上的内容,那上面尸体的验尸结果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胸腹处的皮被取走?”想起倾倾的尸体的样子,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云州?云州!
“微臣愿去云州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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