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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是噩梦。她梦到了死亡。
醒来的时候,信非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后背。记得曾经看过一部耽美小说,里面有一种杀人方法,是弄断人的第十三块脊椎骨。
她梦见的死亡,正是脊椎断裂。梦里的疼痛一闪而逝,然后是梦尽。
睡衣被汗水弄湿了,头发也凌乱地粘在额头上脸颊上脖子上。也许该把头发剪短点。她这样想着。
梦里的都是假的。她这样告诉自己,所以,不要害怕,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很快的,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打工,回家上网聊天,看耽美小说,无聊的时候出去逛逛。
等到录取通知书寄来了,确认了是S大,她就辞了工,开始日夜颠倒的上网游戏。
信非她,害怕睡觉,害怕做梦。所以,她宁可不睡,或者等到疲劳不已的时候再睡,那样的话,就不会做梦了吧。
但很可惜,除非不睡,否则梦魇一直纠缠着她。而梦里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能够听到梦里人所说的话,真实到另人难以想象。
许韦开。这个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人么?他们真的相处过么?还是,那仅仅只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事件呢?
她曾在帝圣公司楼下徘徊,仰望着那座高楼。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根本就不可能认识他,不可能与他有过接触,一切都只是自己因为在电视见到他而产生的幻想吧。
那日,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信非眯着双眼,艰难地仰着头,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她还是注视着面前的这座高楼,名为帝圣的高楼。在这上面,有着那个常出现在她梦里的人,那个叫许韦开的人。
是不是她自己搞错了呢?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能够让她奋不顾身决不放弃的人。
还有,他曾经是有妻子的,并且他也说过,不会再娶。
既然他曾是有妻子的,那么,她更加不可能认识他了吧。况且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学校努力学习,听说那会儿成绩进步很大,并且比以前话少了。那样的生活才是自己的。
就算想不起那四个月的事情也不要紧了吧。也就是这样的生活,因为和过去的每一日都太过相似,因此才会让自己给遗忘了。既然不重要,那么,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了吧。
寂寞也好,孤单也好,觉得失掉了什么也罢。就此放开了吧。
她仰头许久,一直到脖子酸疼,才缓缓低下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低头成了她的习惯动作。她最后再看了一眼高楼,终于转身离去。
那些,都是梦而已。
不可实现,不切实际的梦。
仅此而已。
暑假很快过去了,迎来了美好的大学生活。
S大虽然听说不是很大,但是真的到了里面,才感觉到,啊,原来大学和高中果然是不好比的。不止人要多上数倍,连占地大小也要大出好多。
3个室友都是很好相处的主,很容易就成了朋友。
室友中有一个和信非一样,是超级耽美狼同人女。每天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信非和她基本都是在聊有关BL的事项,不亦乐乎。
她叫梁诗诗。
梁诗诗是个很资深的同人女,因此,她开始推荐信非去看GV。开始,信非是连GV是啥都不知道。后来,两个人凑一起就是聊看的GV里的小受。或者就是在校园里观察有没有适合做受的。
这样悠闲快乐的日子过了1个月,到了十一长假。梁诗诗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和信非窝在一个床上,小声地问,“呐,知道gay吧不?”
“废话!”望着诗诗一脸贼笑,信非是明白了,“难道……”
“对!”
“但是听说女的进去会被打出来的。”
“那就扮成男的咯!”
这样说了,就真的这么做了。
先是一天的准备,买帽子买男生的衣服。诗诗在信非家里一直到晚上10点,就是一起想怎么样把胸部给掩饰掉。
第二天,全部准备完备,两人晚9点在广场碰头,10点以后,来到了一家gay吧。
两人都是矮子,但是却装足了男人腔,还装成是gay,两个人手牵着手,状似亲密地大步走了进去。
唯一失策的事,在进入后30秒内发生了。
“据说进来要点酒的。”诗诗对着信非耳语。
“点什么酒啊?”
“鸡尾好了。”
“那不是太女人了,香槟香槟。”
诗诗嘟囔着,本来就是女人。然后拉着信非做到了吧台旁,顺势摸了摸口袋,脸色大变,“信非,你带钱了没?”
“诶?”摸口袋,信非也瞬间垮下了脸,“没有啦,你没带?”
“啊,死了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带钱!”诗诗往她手臂上掐了把。
“你又没和我说要带!”信非回捏。
“两位……”waiter在一旁询问,“有什么需要么?”
“那个,我是日本人。”信非用日文这样讲到,然后,她又被诗诗掐了一下,不过看到了waiter有点茫然的眼神,信非神气地对诗诗努嘴。
“是吗?我懂日文。”这个声音简直把信非与诗诗打击了,那人继续用中文对waiter说,“她们是日本人。”
“诶?是吗,那他们刚才说什么。”
“啊,糟了!”继续说了句日语,转身就抓住那人衣服,继续用日语说,“我们没带钱。”
低着头,以为会被打出去,结果听见那人说,“他们说,他们找我,我们是一起的。”
信非与诗诗对视一眼。
有这么好的事?信非用眼睛询问。
不可能,难道,这人爱我们这种伪正太……
最后两个人还是跟着那人走。诗诗再次掐信非,耳语道,“才学1个月日语,你就乱用啦,你真是的。”
“诶,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这样啦~!”因为‘啦’字的拖音,导致声音响了些,那人转过身扑嗤笑了起来。
刚才一直都没有看这人是谁,所以信非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就已经吐出了几个字,“啊!那个时候的小受君!”说完马上捂住嘴,低头。
“嗯?你会中文啊。”他微微思索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赶紧就拖着这两人走到他本来在的包厢。
那包厢似乎是很偏僻的,诗诗拽着信非的手不肯松,却听那人说,“你们怎么来这里呢。”
“啊,呃,想来就来了啦。”信非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结果摸到了帽子,马上垂下了手,不过马上醒悟,“诶!!你果然是小受君啊,那小攻君也在吗?”
那人似乎笑了声,随后声音微微有些惆怅,“你还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在一个门口停下,“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吧,等会和我们一起走,酒吧里的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里面的灯光并不是很明亮,但是因为有窗,窗外的灯光射进来,所以也可以看清里面有2个人。
“难道他们玩3P?”诗诗小声问。
“……”信非无语地看了一眼她,好吧,虽然她很无语,但其实她也在这么想。
“厕所怎么上那么久……”其中一人抬头,看到她们显然一愣,“白,你怎么领两个小子回来?他们是MB?”
MB……信非认出了是曾看到的那个小攻君,虽然她们现在的装扮很像男生,但是,怎么也扯不到是MB吧。
“坐下吧。”那人把她们带到后自己坐下,然后指了指另一边,几乎是坐在黑暗角落里的那个人的旁边。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为什么要帮我们呢?”信非挪着小步,选择坐在边边上,她还不想离那个黑暗男那么近。
“关你们……”旁边一人还没说完,那人就开口了,“冬目白,我叫冬目白。你说的小攻君,叫苏徊慕。”
“怎么还说我名字啊,没那个必要的吧。”苏徊慕抓着冬目的手,不爽地哼着。
“诶,小白?小白!这名字真不错。”信非没有察觉到除了诗诗与她外的另三人同时一僵,“我叫信非,她叫梁诗诗,谢谢你啦,我们等会儿就会走的。”
“谁说的!”诗诗反驳。
“我说的!”信非瞪了回去。
“你还是叫我冬目吧。”信非与诗诗吵了半天,才听到了冬目的声音。
“为什么?小白不是很好听嘛。而且还很顺口啦。”忽然看到了那边两人微变的脸色,信非心脏竟狂跳了起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强烈到让她几乎要尖叫。她用力按住了胸口,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难道又要那样了。她摒住呼吸,好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但是那种心悸还是没有消失。
“小非,怎么了?”在一旁的诗诗察觉到了友人的奇怪,侧头,看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诗诗…我们走…吧。”她颤着抓住诗诗的手。
她快要到极限了,她就快要忍不住了,想要喊叫的冲动,想要流泪的冲动,不知名的情绪刺激着她的心性。
“又要那个了?”诗诗附在她耳边问。她是见过一次的,所谓的发病,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会突然心跳加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学一个月里,也就发过那么一次,“药带了吗?”
信非摇头。诗诗忙把她扶起来,“我们走啦,拜拜!”
拉着眼神已经微散的信非往外跑。才没走几步,她就跪倒在了地上。
“啊,小非,小非!”诗诗努力要拖起信非,但无奈力不从心。
“徊慕,去开大灯。”冬目抱起颤着身的信非,放在沙发上。
“诶,你干什么,我要带她回去,她要吃药!”诗诗急了,去扯冬目的衣服。
“我是医生。”
灯哗的一下,全亮了,把原本昏暗的房间照亮。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神无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下。
“不要,不要啊!”她在冬目碰到后拼命挣扎着,“谁来救我,谁来救我!”自顾自地呢喃。
“她为什么会这样?”诗诗在一旁僵立着。
冬目蹙起了眉头,“应该是心理阴影。”望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非常严重的阴影吧。而且是无意识地想起,然后造成本身的恐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吃什么药?”
“啊?好像,好像是镇定一类的。”
“又一个为过去所扰的,人么?”冬目轻声自语,抬眼看到了沙发另一边,只顾自己喝酒的人。
“啊——!”信非扭动身子,眼泪从眼眶中掉下,很快,她安静下来,低喃着,“救我,救我,为什么你都不来救我,小……”
还未说完,她便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本来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瞬间抬起了头。
最后的意识里,信非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总是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带她去那里。”
她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自己所熟悉的。
那是一个关于□□的梦。被束缚的无法动弹的身体,被肆虐的身体。疼痛,屈辱,还有悲伤。她在悲伤什么呢?是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呢?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那个一直在梦里出现的人在哪里?
无法呼叫出来的伤痛与苦闷。想起了那部叫心火的电影,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说,如果我能呼叫就好了。
(被呼叫出来的,也许不仅仅是声音那么简单吧。)
信非张眼首先看到的就是眼睛红肿的诗诗。
见到她醒过来,诗诗几乎是以扑的方式来到了她身旁,嘴唇颤了半天,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信非有些内疚地拍拍她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诗诗用力点头,又似想起什么,从床上跳起来,“我去叫冬目过来。”飞奔着消失在了眼前,让信非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冬目应该是小白吧。那么现在她,在哪里呢?
看起来是一间客房的模样,她下床,赤足走到了窗边,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绿色,竟是一个小花园。信非拉开窗户,太阳已经到了西边,看来自己昨晚就是在这里过夜的了。这次睡得真久啊,真怕有一天又一睡睡上几个月。
秋风吹在脸上,分明是温暖的,可是却刺疼了脸。
她抚摸着脸颊,想回到床上,转身看到了那个人。立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而冬目和诗诗已经走向她,诗诗边走还边说着,“你怎么起来了,多躺着休息会儿吧。”
可是,信非她完全都没有看到走来的两个人,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了那个倚靠在门口的男子。
就算他没有看着她,就算他完全都不认识她,她也想要去,想要走上前去,想要让他认识自己,想要和他说话。
身体率先作出了反应,慢慢与两人擦肩,走向门口。
本预想着第一次见面要说些什么,最后嘴巴一绕,一句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呐,娶我吧。”
(有时候,自己的身体比精神要诚实的多,往往真实的反映出自己真正想要的。)
当说出这句话,连信非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头却僵硬在那里没有办法低下,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抬起了头。
从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么幽深的双眼,里面似乎充斥着许多她所看不透的情绪。
比梦中的他,瘦了很多,下巴比起梦里的他更尖了,虽然看起来把自己还照料的不错,但是,眼里的血丝却出卖了他,没有黑眼圈但看起来就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没有梦里的他对她绽放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甚至连诧异震惊的表情都没有。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这让信非难受的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那个,我叫信非。”自我介绍了一下,也没见他有什么表情。
“我见过你。”正当信非以为他绝对不会理她的时候,许韦开这样说,让信非惊讶地抬头,“诶?”她不解地摸摸刘海,“什么时候,我,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吧。”见到真正的你。
许韦开却没有回答,无法吐出那个名字,不敢去回忆起过去的,懦弱的自己。他微低头,一面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就算不敢去回忆,不敢去想起,但是,还是会有记忆来到脑中。就这样恶性的往复循环,只会让那些本来可以随着时间忘却的往事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忘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不想遗忘的吧。那些想起来会痛的回忆,却也是他最最珍贵的宝物,最最不想忘却的记忆。
信非几乎是在瞬时感受到了他突如其来的,又或者是从未离开的寂寞。
梦里那些本来不清晰的画面,那些在梦里被遗忘的细节,突然出现了。关于他的话语,他的表情,比现在的他要生动上数倍。
“许韦开…”她轻轻唤道,让他迟疑地侧头看向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人在问着她怎么了,她现在所能听到的,所能看到的,全是只与他相关的。“我,能叫你,小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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