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家事
祁修回到私家车上,那几个保镖便呼啦啦跟着上了后面那一辆,两车一前一后开出露天停车场,驶向车道。祁修看看时间,还未到七点半,这么早回家不是他的风格,正准备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哥儿们,手机显示屏亮了,是祁佳的来电号码。
祁修降下半窗,伸长了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才接起电话,慢悠悠“喂”了一声。
祁佳的声音很着急:“阿修,你死哪儿浪了?打你五六个电话都不接!”
祁修哦了一声,说:“和警察吃饭去了。”
祁佳把声音提到嗓子眼,一副无比担忧的样子:“又犯事儿啦?在哪个派出所?”
祁修气闷:“姐,你是成心咒我对吧?我不过是路上碰到个熟人,和她顺便吃个饭。”
祁佳嗤一声:“别哄我,你姐夫已经告诉我,你带了保镖大摇大摆上街,能有好事?哪次你带保镖出去,不是打架?就是讹钱?你当我不知道?”
这确实是……祁修无语梗塞,好半响儿才问:“找我啥事儿?”
祁佳气结:“你脑子里装大便啦?今天你老子的生日你都忘啦?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赶紧到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祁修自然是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不过他这人一项记仇,前不久他爸把他扔二大队刑讯了两小时,那滋味可不好受,所以他拧上了,根本没打算去给他爸过生日,但他姐的话言犹在耳。他姐说二十分钟不到家,就要对他不客气。
事实上,妈妈过世这些年,一直是姐姐在照顾她,不管是在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她竭尽所能满足他,这是他一直感念于怀的。大事不说,只举例一件:开家长会,他爸没时间去,他姐是必定到场。
所以他爸的话他可以不听,她姐的话他必然有所顾忌。于是祁修吩咐司机抄近路回家。
十五分钟后,一辆克莱斯勒轿车咯吱一声,稳稳停在铁门前,祁修从车上跳下来,他换了一身更正式的衣服,头发没有像往常那样刺猬似的竖着,而是清清爽爽、自然而然的落在额头上,脖子上也没有挂乱七八糟的链子,一只手上戴了腕表,很精神很绅士的样子,人高脚长,脖子高昂,此时像一只丹顶鹤,安静而傲慢。
两分钟后,他被钟点工带进富丽堂皇的客厅。欧式餐桌上餐具已经摆放就位,菜也上得差不多了,人还没坐齐,他看到姐姐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着他。
祁修走上去,蒙住她的眼,捏着嗓子,变声问:“猜猜我是谁?”
“阿修!”祁佳说。
“不玩了!每次都能猜中!为什么?”祁修坐到她身旁的椅子,很灰心的样子。
“每次你都用同一个牌子的香水啊!”祁佳无意的说着,在她眼里弟弟不仅闷烧,而且还很臭美,这是要早恋的节奏。
“姐,你不要打击我。”这个身形瘦弱而身姿窈窕的漂亮女人,一头波浪卷的黑发,唇红齿白,神采奕奕,眼神同情的看着他,展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祁修问:“她呢?”
祁佳说:“在厨房帮忙呢。”
祁修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佳说:“我爸过生日,她肯定要展示她厨艺的。”
祁修说:“咦,她做的饭你敢吃,我可没胆子吃。”
祁佳说:“我刚刚尝了,其实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差。”
祁修说:“不是说她厨艺差,我担心她投毒。”
祁佳说:“光天化日,这不至于。”
祁修说:“这有什么?老头死了,她才是合法的第一继承人。”
祁佳捂住他的嘴,呸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做不得真!”
祁修拿开她的手,继续说:“姐,你太天真了。你瞧瞧她进门以后,我爸对我们怎样?”
祁佳瞟了眼厨房的方向,见没人进出,放下心回他:“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爸什么时候对我们热情过?他就是冷冰冰的性子。”
祁修说:“切,以前我们姐弟俩好歹是住在这宅子里的,后来你出去了,然后我也被赶出来。”
祁佳更正:“我是自己要出去独立的,一来打拼事业,二来我那时刚失恋,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秀恩爱。”
祁修说:“你沾光主动离开,我是硬被他们扔出去,知道不?半夜来一辆车,把我穿的用的吃的统统打包,扔出去!”
祁佳哎一声,道:“要是你嘴巴干净点,不骂她就没事了。骂了也就骂了,偏偏你花样翻新,每天站她房间门口掐腰骂,被爸看到了肯定生气,怪我没教好你。”
祁修小声嘀咕:“妖精作祟,这事儿不怪你。”
祁佳拍拍他手背,吩咐他:“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你收好脾气,不要闹事,嗯?”
“知道了。”
五分钟后,祁治国和张琰两人有说有笑的踱步下楼。
祁修见了,坐在位子上,喊一声:“爸爸。”接着又喊张琰:“姐夫。”算是打招呼。
祁治国冷冷看他一眼,“嗯”一声,对他不甚满意的样子。
张琰热情的迎上来,坐在他身侧:“怎么来晚了?是去补课么?”这是摆明了给祁修阶梯下。
祁修见着杆子往上爬:“是啊,姐夫,最近课程安排可多了,周六周日也有课,我都没时间休息。”
祁治国坐在主位上,接口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连这点苦头都吃不透,以后怎么做人?”
祁修没有吱声,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祁治国继续说:“我听骏鑫讲,你把一个警察告了?”
祁修想了想骏鑫何方人士?想起这人是他爸死对头的儿子,他搞不明白丁骏鑫怎么和这事儿扯上关系,便直接道:“谁让她刑讯逼供?”
祁治国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犯事儿,她怎么会对你用刑?不好好思过,居然去起诉警察!你知道那人什么身份?那是烈士子女,英雄家属,你可丢人了!我告诉你,明天你去法院撤诉!!”
祁修不服气:“就算她身份再特殊,她也得遵纪守法不是?”
祁治国突然拍桌,气哼哼道:“臭小子!你还敢提遵纪守法!”
祁佳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当和事老:“哎,爸,你消气,别为了一小毛孩气坏身子。”接着用手肘狠狠撞了下祁修。
祁修这才有所收敛,心不甘情不愿回道:“知道了。”算是应承下来。
这时候保姆和小妈余湉端着饭菜上桌,多是炒菜,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很引人食欲。
大家坐定了,不说话,一时桌面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个漂亮而张扬的脸蛋儿吸引。
余湉,人如其名,五官甜美。
即使目无表情站在那儿,也能让人感觉到来自她身上散发的甜美气息。
这个女人其实只比祁佳小一岁,但相貌比祁佳更招摇,是那种肆意而刺目的美,那种会让男人愿意为她犯罪的美。
祁佳站起身去木桶里拿冰好的红酒,用开瓶器,打开红酒,然后走下座位,挨个挨个的给高脚杯填红酒。
饭菜满桌,酒香四溢,饭桌中间有鲜花和烛光,气氛很好。余湉擒着高脚杯站起身,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向寿星敬酒,说一翻祝福、喜庆话,逗寿星开心。
接着便是小辈向长辈敬酒,祁佳和张琰领头,先向寿星敬酒,接着向余湉敬酒。
祁修向他爸敬完酒,索性坐下来,慢悠悠的往碗里夹菜,完全无视已经站起身的余湉。其实他早吃饱了,这些饭菜做得再香甜但人让他倒胃口,他吃不下去便做做样子。
祁治国看不下去,训他:“阿修,你过来,给长辈敬酒!”
祁佳悄悄把手伸过去,握了握祁修的手,拜托他不要闹事。
祁修顺从的走到主位旁,然后对坐在主位边的张琰说:“姐夫,你过去。”
本来他和余湉之间是有张琰挡着,现在张琰挪到他位子上,他离这死女人就近了。
余湉笑着举杯,眼神里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眼底一闪而过的蔑视,表情是尽在掌握的优越,这次她没有主动示好,她等着他主动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她认错,向她道歉,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这笑意里满是得意。
只是这得意还未来得及展现,她嘴角紧抿的笑忽然变得僵硬,她感觉到他的脚,蹭着她脚踝,慢慢爬上她小腿,她瞪圆眼,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戏弄她……
余湉没来得及发作,忽然小腿像被针扎一样,刺骨的痛!她手一动,碰倒手边的高脚杯,红酒洒在祁修的裤子上。
余湉瞬间慌了,手忙脚乱的起身,作势要给他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事的……”祁修避之不及,两人慌乱之中居然连带着桌上的两碗汤水全部撒到祁修裤子上。
祁修直接拿起手边的高脚杯,将红酒泼到她脸上,怒目而视:“我知道你见不得我进这个家门,我现在就走!”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客厅。
余湉的脸上、头发上和胸前沾满红酒,模样异常狼狈,她又气又委屈,一瞬间红了眼圈,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一副故作坚强的楚楚可怜模样……
祁佳一跺脚,很恼怒的样子:“哎哟,作什么孽,该走的人不走,不该走的人倒是走了。”作势要追上去小弟,祁治国呵斥她:“坐下!”
祁佳只能乖乖坐好,埋着头,不发一言,一双眼四处乱飘。
这时候保镖和佣人,两人抬着一个大纸箱走进客厅。
众人的视线被那个纸箱吸引去,祁治国开口问:“这是什么?”
保镖一脸恭敬道:“少爷说这是送您的礼物。”说完话,他便动作干脆利落的拆纸箱,露出一个足有一米多高的高台水族箱。
水族箱里装了小半厢水,箱底铺了砂砾和雨花石,放了几根水藻,在这飘扬的水藻间,只见一只乌龟慢悠悠的爬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无视众人的视线。
祁治国气得差点吐血,连连挥手:“让他走!让他走!滚!滚!滚!滚得越远越好!”
祁修麻利的滚了,一去不回头,招呼司机打开车门,他弯腰坐上车,私家车便像大型猫科动物那样蓄势待发,稳健而极速的驶离。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一走就人间蒸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