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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归路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忽听得外面传来刀剑碰触的打斗声。
我披上衣服,推开窗,阳光来的刚刚好,花草的气息弥漫而来,比御膳房新鲜出炉的百花争艳糕还要沁人心脾。
“公主!”韩英花端着食盘正站在门外。
打斗的两个人停住了手,齐齐的来看我。
韩英花把食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扶着我说,“这是我两个师弟。穿黑衣的是秦铮,穿紫色衣服的是晏西。”
我略有些局促,手拢了拢衣衫,“我是盛尧。”
秦铮跪倒在地,“前两日之事,是在下不对,公主赎罪。”
韩英花凑在我耳边搭腔,“公主,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是内疚的紧,在您昏迷的时候,已经自罚到后山面壁了三天三夜了,这三天他没吃没喝没睡….”
我扯着嘴角瞥她,“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没睡,今天大早上的就来比剑,当真是你们泷泽的人身强体健,异于常人。”
她立时住了嘴,尴尬的退到一边不再出声。
我心中有数,自那日在山下就已露出端倪,想必这韩英花和秦铮不只是师姐弟那么简单,再看这秦铮,年龄和梵易相仿,虽没有梵易那么出尘俊雅,也算的上是剑眉星目的好男儿。和韩英花这样清秀水灵的姑娘,倒也配得起。
“起来吧,事情过了就算了。这吃的是给我的吗?”
“自然自然,给您备的早饭,咱们这就只这些粗茶淡饭,这粥里的野菜是云绮岭西面长得小娃娃菜,清热败火很不错。”
我看着那碗绿莹莹的粥,顿时就没了味口,“有肉吗?野鸡野兔之类的?梵易说只要想吃就会有的。”
“可惜了,梵易还在屋里躺着呢。”说话的是那个紫衣少年,叫晏西的。这话听起来有些噎人,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似乎比我还小一些的少年,他年纪虽轻,可气质竟是比起梵易来还要清冷,白白净净,比起女子来还要更细皮嫩肉,身量倒是不矮,只是单薄了些,透着几分羸弱。和刚才控剑飞舞的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
“我屋里遮阳的帘子是你的?”
他将剑束到背后,昂着头说,“是。你也不必谢我。是梵易用东西跟我换的。”
我好奇追问,“是什么东西?”
“这你不必问,自然是能配的起我沉沙竹的东西。告辞了公主,这日头眼看着就要毒起来了,你若不想梵易的心血白费,就回屋调息去吧,否则,就算梵易有这个心再去为你盗梭梭果,只怕还未沾到小云陀的边,就葬身蛇腹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去,步子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韩英花想是看我面色不善,讨好的说,“公主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平时也是如此。公主要想吃肉,我可以让秦铮去猎,也没什么难的。只是您大病初愈,忌食过油过寒,这么着,抓只野鸡来,佐以当归,黄芪,松茸,小野菜,撇油熬汤您看如何?”
我颔首,“清淡点也好,汤里给我留下鸡腿鸡翅和鸡胸肉就可以了。”
韩英花,“…..是。”
梵易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那么快醒。时间过的飞快,转瞬间,我已来了泷泽六日。
即使我对阚都,对皇宫充满了恐惧,也不得不承认,我想家了。想那牢牢捆住我,也保护着我的红墙绿瓦;想那些会笑着和我说话,叫我活祖宗,尧公主的太监宫娥;想那御膳房做的烧鹅烤鸭,脆皮乳猪,花式糕点;甚至于,我开始怀念起太极殿的龙案书柬和泰安殿那冷凝的幽香。阚都的月亮在回忆中都像笼着一层带着柔光的透纱,比这里的更有情调更梦幻。
我推开两扇窗,一下子,披着素色外袍的梵易就落进我的眼里,他也是一怔,随即看着我,笑容清浅。
“你醒了?”
“恩,再不醒,岂不是错过了那么好的月色。”
“你说这里的月亮好,还是阚都的月亮好。”
他抬头望着月亮,“阚都的月亮自然是如明珠银盘,不过自古宫廷的月都难免染上血色,公主不也因此才执意要来泷泽吗?”
“是,我至今仍庆幸来了泷泽。我昨晚整理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你还记得我出来的时候,盛渊送我的那个锦盒吗?”
“记得,王爷说这件礼物要在晚上才能看出奇异。”
“我拆开了。”
梵易上前两步,接过我递给他的布包。
他打开,瞬间华光璀璨,是一把短剑,剑柄上镶嵌着各种珍奇宝石,他笑着说,“王爷有心了,果真难得。”
“你抽出剑看看。”
他依言拔剑出鞘,寒光乍现,剑壁上刻着两个清晰的小字:归途。
我并不傻,这些珍奇珠宝都是幌子,这归途二字才是真章。他是在提醒我,或者说是警告我才更为贴切,归途即是刀光剑影,这是说要我一辈子都不要回阚都吗?即使我不想回去,那母后呢,她真的会一直让我呆在泷泽吗?还未出阚都,就有两个人送我利器,前途坎坷,实可预料。
梵易插剑回鞘,轻描淡写的说,“剑是好剑,不过太过奢华,易招麻烦。轩辕公子送你那把倒是顺手的很。”
我无语,“梵易,你是瞎子吗?”
他把剑递回给我 ,“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我也有个礼物送你。”他从腰间解下了那支常伴他身侧的玉箫。
我不会弄箫,但他的这支当真是好看的紧,我接过来,轻抚着玉箫,上面竟也刻有两个小字:无忧。
“他警你归途险恶,我护你一世无忧。”
我鼻子一酸,仰着头,想让这已经淤到眼眶里的眼泪倒流回去,只见月光如水,繁星四落,虽不在一处,却相映生辉,似有绵绵情意。我读过不少才子佳人的小说,其中缠绵委婉的句子也有不少,但没一句比的上此刻,不想归途前路,只有相伴无忧。
“我,我要睡了,明天见吧。”
“慢着,我还有一句话。”
“什么?”我心里紧张,千头万绪,生怕他说出什么唐突的话。
“盛尧,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
我胡乱点点头,合上窗子,眼泪抑制不住的涔涔流下,难说是喜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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