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父子

　　第一部始于泽兑 第五章七年
　　凌冰是被一技腹击撞醒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懵懂晶亮的大眼睛。“这他么是谁家二哈。”愤怒的凌冰一句脏话瞬间脱口而出。
　　“呵呵，殿下，这哪里是二哈，这是只小雪狼。”难得凌冰愤怒，樱雪取笑道。
　　“雪狼？三姐送的？”伸手摸了摸小雪狼的脑袋，小雪狼舒服的眯了眯眼，伸出红艳的舌头舔了舔凌冰的小手。趴在凌冰肚子上还想打个盹。“殿下给起个名字吧。”釉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二哈。”凌冰揪了揪小雪狼直立的大耳朵，抓了抓后颈，颈毛真厚，手感真好。小雪狼被摸的舒服了，眯着眼点头，答应了这个丧权辱国的的名字。釉儿把小雪狼抱到一边，她不知道二哈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笑的疯掉的樱雪，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名字。
　　寒耀下朝回来，就见樱雪看一眼雪狼笑一声，看一眼笑一声。凌冰则是假装淡定，只不过那眼神直往雪狼身上瞟。“这是怎么了？”
　　“没事。父皇回来了，用早膳吧。”瞪了樱雪一眼，跑到寒耀脚边，抓住了寒耀的手掌，小雪狼，不对，二哈跟在后面颠颠的跑过来。两人入了坐，交给樱雪布菜，釉儿就去给小二哈端肉去了。二哈坐在凌冰脚下，看着两人香甜的吃着早膳，委屈的哼唧，凌冰看不过去，盛了一勺粥，跳下椅子，送到二哈嘴边，二哈嗅了嗅，转头看向凌冰，就是不吃。凌冰茫然的看向寒耀。“父皇……”
　　一直注意凌冰的寒耀嘴角微抽，樱雪却直接笑出了声，端着一盘生肉的釉儿就看见，凌冰拿着一小盘粥，和小雪狼对视。樱雪和寒耀也在一旁很不给面子的笑个不停。
　　“哎呀，殿下，这是狼，是吃肉的。”将凌冰手里的小盘拿走，将自己手里的一盘肉放到凌冰手里。二哈看到肉，扑上来就要吃，凌冰却是倏然起身，不顾直往自己身上扑要肉吃的二哈，眯了眯眼，“只吃肉？”
　　“是啊。”殿下好像生气了，怎么了？“把肉拿下去，樱雪，去抓只鸡。”将肉交给釉儿，将扑倒自己身上的二哈，抓住颈毛拎了起来，不顾二哈哼唧的声音“不许发出声音，一会给你吃饭。”不知是摄于凌冰的气势，还是因为一会有饭吃，反正二哈是安静下来了，凌冰也可以安静吃饭了。看着坐到椅子上，回复了原来乖巧的凌冰，寒耀只觉得刚才训狗（？）的样子颇为可爱。
　　用过了早膳，寒耀又去批他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了。凌冰则是坐在院里的软塌上，陪着早早过来蹭点心的寒幻珊逗着二哈，寒幻珊吃下了两盘糕点，凌冰茶也喝了两盏，樱雪才插着一脑袋的鸡毛拎着一只即将秃毛的公鸡来了。凌冰正喝着茶，看着极致造型的樱雪，直接一口茶全部贡献给了樱雪头上干枯毛躁的鸡毛。樱雪黑如墨汁的脸，凌冰立刻放下茶盏，陪笑“樱姐，嘿嘿，嘿嘿。”樱雪瞬间就被这两个字顺毛。将手里的鸡扔向不远处的二哈，转身走了。“你玩吧，我去洗澡了。”
　　“等会再去。”凌冰拉住樱雪，“等二哈吃完，给他洗完澡，你再去。”指了指扑向公鸡的二哈。
　　鲜血飞溅的场面刺激了樱雪，“为什么是我？”尖声怒喝，脏死了脏死了脏死了。却在看到凌冰无辜的小眼神时瞬间蔫了，咬牙切齿的站在一边，看着二哈美滋滋的将整整一只鸡吃干抹净，不顾一身的鸡血鸡毛就要往凌冰身上扑，樱雪立即以一种大力士的姿势。拎起二哈，就像后院走去。
　　这一系列活动都被寒幻珊看在眼里，忍笑忍得辛苦，樱雪走了才悄悄问凌冰“你不怕樱雪生气啊？”美滋儿的抿了口茶，凌冰微笑不语。在这个世界上樱雪是最懂他的人，她知道他昨天受了委屈，她知道他想过安宁的生活，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了。所以早上她怕他不开心，让这只二哈用那种方法叫醒自己，而不是让别人像往常一样叫醒自己。她明知会受到他的报复，却仍是甘愿如此。樱雪也是这个世上最宠她的人啊。这些话他都不能跟别人说。寒幻珊会说这是皇室子弟的代价，这是应该的。寒耀会说对不起，然后继续让自己继续下去。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过一会，二哈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身上的毛还在滴水。跑一路甩一路的水。让周边的侍人纷纷躲避，看的凌冰幻珊哈哈大笑。
　　寒青珪，寒璞玉巡声而来，见凌冰笑的开心，也是莞尔微笑，前几天他们见到这雪狼，也只觉得他帅气，没想到还这般调皮可爱。
　　“大哥，二哥来了。”寒幻珊挤到凌冰的软蹋上，给两人让了位置。
　　“嗯，今天来是来道别的。”寒璞玉喝了一口釉儿倒的香茶，舒服的眯了眯眼。
　　“要去哪？”
　　“我跟二弟，要去薇雨城上学了。原本是上个月就要出发的，父皇说等六弟过了生日再去。又出了事，直到现在才消停，所以，我跟二弟也该出发了。”寒青珪一口气说完，才喝了口茶，釉儿沏的茶好像更香些。
　　“什么时候走？”凌冰用脚揉捏着二哈的大耳朵，随意得问。
　　“过两天就走了，这几天要准备，只怕是没时间来了。”看着凌冰白皙的小脚，真想抱在怀里，被自己的想法激的一激灵的寒青珪瞬间转头看向一边，见寒耀从远处而来。
　　“父皇。”
　　“嗯，起来吧。老大老二该准备上学的事了吧。”寒耀直接坐在寒幻珊让的位置，将凌冰抱在怀里，寒幻珊只能坐在釉儿拿来的小凳上。
　　“是，这次来，就是跟六弟道别的。”寒青珪恭敬的回答。注意到了父皇身上那可怕的寒气，他哪里惹父皇生气了吗？
　　“嗯，道过别了，那就回去吧。”寒耀冷漠的回答，他可是看到了，这个大儿子看着凌冰小脚迷恋的样子。哼，这可是我的宝贝儿子。（老大不是你儿子？）
　　“啊？”寒青珪茫然的看着寒耀，这是赶我们走？正要再说什么，直接被寒璞玉摁着行了礼，就被拖出了院门。
　　寒幻珊装了两盒釉儿的糕点，也起身行礼离开向皇贵妃的袖璇宫去了。
　　“父皇，我也要去上学吗？”
　　“是啊。等冰儿12了就要去上学了。一直到20才能毕业哦。”寒耀亲了亲凌冰的小脸蛋，还是那么滑。“不过……”
　　“怎么了？”感受到寒耀的迟疑，凌冰问道。
　　“上学是有要求的，至少要达到中品丁级术士才可以。也就是你三姐现在的程度。”
　　凌冰点头表示理解，之前在鸣凤山庄袁铭就有给他讲过这些。虽然因为年纪太小不曾让他修习，但是凌冰在前世有樱雪的指点，为了控制阴煞的月刃，凌冰也有修习过类似的东西。
　　重生后，得知这个世界术法这种东西，待到具体了解后，发现术力并没有自己修习的这种灵气精纯，所以就不顾袁铭的意思，自行修炼起来。
　　现在修炼了也有三年了，按术法的标准来看，大概到了下品丁级术士的程度。
　　想清楚了，凌冰抬眸看向寒耀。“父皇，我在鸣凤山庄修习过，现在大概是下品丁级的程度。”
　　“冰儿修习过？父皇怎么感觉不到？”寒耀很惊讶，他一直以为，凌冰从不曾修习过术法，所以才会有了诞辰之后被虏的那么一回事，现在听凌冰说竟然修习过，以自己能力，竟感觉不到，是有什么掩藏术力的宝贝？
　　凌冰想了想，抿嘴微笑，将手上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镯子卸下。寒耀立刻便察觉了凌冰的能力，下品丁级术士，而且是马上到达中品的等级。原本以为凌冰不离身的镯子只是装饰品，现在看来，凌冰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重新将镯子带上，“父皇，冰儿想学骑射。”
　　“也好，你都到了这个程度了术法就不急了，想学骑射，明天父皇就让你皇伯带你去马场学。好不好？”
　　“父皇你真好。”说着亲了寒耀一口，窝进寒耀的怀里，如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一会和父皇一起去慈宁宫陪皇祖母用午膳。你这次被绑架，你皇祖母很担心呢。”
　　“嗯。都听父皇的。”
　　“冰儿真乖。”
　　秋风萧瑟一对父子嬉笑玩乐的声音不断传出，偶尔还有动物的委屈的呜咽和孩童调皮的坏笑。

　　佛家有七宝，战国有七雄，佛经有七苦，诗词有七绝。而这里……有七年。
　　七年过去了，凌冰从五岁的小可爱，变成了十二岁的大可爱。寒青珪寒璞玉从十二岁的小少年变成了翩翩少年郎。寒幻珊从十岁的小萝莉变成高挑身材的稚嫩小御姐。
　　七年过去了，凌冰在寒翕的带领下，精通了骑射，背熟了兵书。甚至在某次考核中，吊打了寒翕倾囊而授的独苗后，被寒耀送到了人称书库的上官郝处。却不知为何，寒翕的独苗寒珏似乎被虐上瘾，跟着就到了左丞府上，跟着凌冰一起“求学”。至于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被虐上瘾（咳），而是因为，一次凌冰被寒翕留晚饭的时候，喝多了的寒栩冲了进来，看到坐在一起相亲相爱的两个同岁小娃子时，吐了一句话“哎，这不是小珏嘛，这么快就跟你媳妇吃一锅饭了？”
　　然后凌冰淡定的抬头，看着喝的烂醉的寒栩“皇叔，我是凌冰。”
　　“我知道，你母妃可是和大嫂定了娃娃亲，让你们俩成亲的。你忘了，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凌冰阴沉着脸，直接气的把筷子给掰了。我说怎么会送那种东西（有人还记得这个不靠谱的叔叔送了什么吗？）原来是因为他那个不靠谱的妈。最后，那顿饭因满桌子的冰碴子而不欢而散。
　　据不可靠消息说，第二天宥王大人因为前一天酒醉伤风，在家里躺了三天。据可靠消息称，武威王府膳厅门口摆了两天宥王大人的冰雕。最后是皇帝陛下亲自把冰雕送回了宥王府。
　　七年过去了，凌冰仍是如往常一样，在寒耀上朝时行来，逗弄了一会二哈，这家伙立起身都有成人高了。就听门外嘈杂“不知道六弟醒没醒。”寒青珪的声音。
　　“肯定没醒，六弟那么懒。”寒幻珊的声音。
　　“六弟醒了。”寒璞玉的声音。
　　“怎么可……”能。幻珊抬头，就见凌冰微笑的现在门前，阳光照在凌冰身上，好像什么都没有般穿了过去，又好像有一个聚光起，将一切的光都吸引过去。
　　寒幻珊“嗷呜”一嗓子扑到凌冰身上，“六弟，六弟，想起三姐了。”使劲的蹭，半年没蹭到了，还是那么可爱。
　　把寒幻珊从身上撕下来，凌冰微笑“大哥，二哥，三姐。”
　　“六弟。”
　　“六弟，长高了。”寒青珪拍拍凌冰的肩膀。“像个小男子汉了。”
　　“大哥你轻点，别把六弟拍坏了。”扒拉开寒青珪的大手，挽着凌冰走进日月殿。
　　坐在前厅，听着寒幻珊说着来时的事情，学校的趣事，朋友的囧事。凌冰只是微笑的听着。寒璞玉则是看着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忘吃东西的妹妹，静静微笑。寒青珪看着凌冰的微笑也是淡淡的开心微笑。
　　寒耀来时看到的就是四个孩子其乐融融的一幕，孩子们都长大了。
　　寒耀身后跟着难得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寒玖夜，寒玖夜乖乖的坐到了对面，凌冰也不管他，寒耀坐到凌冰身边让樱雪布菜。
　　自从五年前凌冰把釉儿送出宫做事后，更是就不再让自己把他抱在怀里了，寒耀还记得当时凌冰说的话，当时只有七岁的小家伙说“父皇，既然我不能过一个安安静静的一生，那么就让全天下都听到我的名字吧，从今天开始，请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格，而不只是你的孩子。”那样自信的凌冰是他从未见过的，仿佛他已经站在世界之巅，俯瞰整个世界。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最近正是忙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就去帮忙。”
　　“帮什么忙？”寒幻珊好奇的看向寒耀。
　　“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十年一次的五国会盟要到了，这次在泽兑举办。等会盟结束后再回学校。”寒耀给凌冰夹了一筷子鸡蛋，“老大去找你皇伯，老二去找你皇叔，老三去皇后那，老四，你……”寒耀有些迟疑，这孩子他已经很久没休息了，太安静了，而且心思太多了。
　　“四哥代父皇去迎接各位使臣吧！”凌冰放下筷子，微笑的看向寒玖夜，只是那笑中却带着一抹狡猾。
　　寒耀随着凌冰的话也看向寒玖夜。
　　“这……这怎么可以，儿臣……儿臣不敢。”寒玖夜立刻起身跪在地上恭敬的推辞。别开玩笑了，这他要是敢答应。不出三天他就得暴毙而亡。
　　“傻孩子。快起来，不就是接待使臣嘛，看把你吓得。”寒耀安慰寒玖夜，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接待使臣和代皇帝接待使臣完全是两个意思，更何况这次来的全都是各国的皇帝，就算寒耀给寒玖夜放权，也不可能让他去迎接使臣。
　　凌冰这个文字游戏玩的漂亮，既打压了寒玖夜，又提醒了另外三个家伙。看那三个陷入沉思的样子，看样子是在检讨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
　　这三个孩子都很聪明，只是身为皇嗣怎么可能不会肖想那个位置，再加上寒耀不管不顾式的纵容（其实就是不管……），难免会做些过分的事，这些事说轻了是过分，说重了就是僭越。现在凌冰的这一句话刚好让即将成年的他们醒悟，有些事是做不得的。
　　三个人想明白了，对凌冰投去感激的眼神，这几个眼神寒耀自然是感觉到了，笑着揉揉凌冰的小脑袋。这孩子是知道了什么吧。否则也不会这般提点他们。
　　膳后，众人散去，寒玖夜被寒耀扔到了礼部。凌冰回到内殿，见寒耀也跟着进来了，“怎么了？不用去批奏折吗？”
　　“冰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寒耀将凌冰拉到软榻上，把玩着凌冰未束的长发。
　　“父皇是说大哥他们？”凌冰抽出寒耀手中的长发，笑着道“釉儿确实给我发了几条消息，不过在我看来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敲打一下就好了。”
　　“小事？”寒耀挑眉。
　　“当然是小事，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看上优秀的少年很正常，至于祖训，说的是不得联姻，他们离这一步还远着呢。”凌冰随意的撇撇嘴，多亏了釉儿八卦，不然还真不知道三姐在学校竟然还敢来这么一出。
　　寒耀承认凌冰说的不错，而且他更清楚。以老三的三分钟热度，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他也并不担心。“那……老大呢？”
　　“大哥就更没事了，帮助自己的皇姑有什么不可以的，虽然父皇当年下旨让皇姑思过，不得探望，可是大哥这事就算让人捅出来了最多得一个为全孝道，以身试法的名头。”
　　“冰儿想的倒是清楚，那今日又为何要提醒他们？”
　　“有些错事，虽然做了没什么影响，但是下一次难免会存这个侥幸心理，干脆就将他们遏止在萌芽阶段。以后每次要做错事时，总会先想想后果。”笑着解释，心底却是一抽一抽的疼，当初如果他不迈出那一步，是不是就没关系了，就不会有最后那个结局了？姐姐？
　　“嗯，最近父皇会比较忙，也没人陪你，你若是无聊就到处走走看看。注意安全就好。”摸摸凌冰的头，见他乖巧的点头，笑着离开了日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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