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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知道是谁跟刑锐说过,律师是个很矛盾的职业,如果替穷人打官司必定惹怒某些人,选择了所谓正义便会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替有钱人打官司,那收入必定是日进斗金,地位也是扶摇直上。可惜,自此就是一身腥,甩也甩不开。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刑锐晃了晃脑袋,此时他正坐在海鲜楼的贵宾包房里。
一身红色旗袍的服务小姐礼貌的推开了包厢的门,迎进三个高矮参差不齐的男人。
中间的男人略矮,在两人的簇拥下进了包厢,看见刑锐后,眼睛笑的眯眯的,“刑律师啊!我看你这面子是大过市长了啊!”
刑锐站起来,接道:“我这小小律师所自然不能和张总的大公司媲美,我得时刻呆在公司,马虎不得。到了今天才能来见张总了。”
张嵘富哈哈笑着,拍了拍身边两位,“都坐啊,别站着。搞的跟法庭上似的!”
刑锐眼皮一跳,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刑律师,这是海宁公司的宁总,这是我秘书你该见过了。”
张嵘富身边另一个贵气不凡的男人就是宁海远,瞧起来十分不苟言笑,只是哼了一声。“刑律师好本事啊!”
“哪里。”对这种人,还是不接茬的好。刑锐心里当然知道宁海远对他必定咬牙切齿,那民工案的被告正是海宁建筑公司。
这般的饭席,不免是场红门宴。菜色丰富、格调高雅,可惜没人关注这些。
刑锐只是动了几口,酒倒是被灌了许多,实在令人有些不耐烦。
“张总,这酒喝多不好谈事,您还是直接说吧。”刑锐放下筷子开门见山。
张嵘富看了看宁海远,才道:“你也知道明日是结案的日子了。”
“是啊。”刑锐装傻的点头,“已经多了半年了。”
不等张总说什么,宁海远急道:“刑律师,你开个价便是!我们聪明人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这回,刑锐的脸色是真正的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
“先别急,我们慢慢谈。”张嵘富打着哈哈,对刑锐使颜色,“宁总是希望私下解决不是。刑律师你不知道,要这案子真判了,很多投资商就要从海宁撤资了,你看……也不必做的那么绝不是?”
刑锐冷笑,“这,关我什么事?”
“你!!”宁海远几乎要掀桌子了。
这下连张嵘富的面子都挂不住,声音有些威胁:“刑律师,私了对大家都好。”
刑锐自然是聪明人,不过是个聪明过头的人。
环顾四周,刑锐不用猜都知道外面是怎样的情景。镇定道:“我若不答应,看是走不出去了吧?”
宁海远有些得意,“是走是留,刑律师,看你的了。”
现在海宁公司不是怕陪钱,反倒是那些投资商要撤资的问题,这案子是非拿下不可。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的。”张总也是哼哼,他不信刑锐是个放着满金山不挖的蠢蛋。
刑锐微恼,“我不……”
“张总!宁总!……今天这儿很热闹啊!”
这时,突兀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穿着一身银灰西装的严落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
张嵘富眼睛一亮,“这不是严局长的公子么?!”
严落笑笑,“我也是听人说张总今天在这儿消遣,所以顺道上来看看。”
刑锐只觉得严落现在的样子跟平时真是大相径庭。他走到刑锐身边,保护意味再明显不过。
示意小姐把门关上。严落脸色稍霁,外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心情很不好。
“你们这谈事呢?我能参与么?”
宁海远欣喜万分,“这当然!我知道严律师是民工案的助理律师,这事你也给个意见。”
“是吗?您也知道我只是这案子的助理律师而已。怎么做的了主?”严落把话踢回去,拉着刑锐坐下。
张总连忙道:“那些个乡下人不是要钱嘛!我们给就是,何必往上闹?”
“本不是陪钱那么简单,宁总你该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吧?!”刑锐对上宁海远的眼,尖刻的问道。
“等下。”严落打断刑锐,“刚我听见张总说——这每个人都有个价。死了多少人让宁总陪就是了。”
“严落!”刑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人命怎么是说陪就能陪的?!
“还是严律师识时务!”张总赞道,“刑律师还是不要坚持了!”
刑锐哗的站起来,椅子险些翻了,看也不看严落,冷道:“你们慢谈。”
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严落苦笑了一下,拨了个电话。
“跟着他,别出什么事。”
张总等他挂了电话,才道:“严公子可是保护的尽职尽责啊!”
“五百万。”严落笑着开口,让面前两个人一楞。“这个价算是我开给你们的。”
见他这么爽快,宁海远都快拍桌大笑了,“好!五百万就五百万,只要这案子私了我就放心了!严公子可是快人快语!”
严落看着推过来的酒,站起身,笑道:“这酒两位慢慢享受。”随后转头对门口的小姐道:“今天这帐算我的。”
刑锐自己都觉得惊奇,他竟可以平安无事的一路开回家来,他本以为外面那些人必不会放过自己。
回家后,习惯性的推开房门,黑洞洞的房间里,细听下有轻微的鼾声。
刑锐轻叹,这家伙累坏了,上警校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草草洗了个澡,刑锐热了点牛奶喝了才回房间。
走近床边,许愿的一只胳膊搭在外面。捏起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刑锐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幸好床够大,两个男的不算太挤。
靠着床,刑锐翻开手机,里面塞满了短信和留言。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发出的光线,照的刑锐眼睛酸酸的。
全是刑锐打来的电话,一条条问他在哪里的短信。
删了几条后,严落又发了好多条过来。刑锐回了条我回家了,便关了机。
借着月光,看着许愿的睡脸,刑锐渐渐平复着心情。
他不想跟严落废话什么,至少,他现在不想去面对他。
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多事情,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渐渐有了睡意。
许愿是累坏了,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醒的时候自己正窝在刑锐的怀里睡的舒坦。
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似乎把口水流在刑锐的睡衣上了。
近距离看刑锐,许愿更觉得他好看的不得了,睡着的时候表情很单纯,睫毛不太翘却很密,眉毛很有男人味。就是肤色颇白让他看起来少写霸气多了分俊美。
“真好看……”许愿看了一会儿,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没睡好,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刑锐翻了个身,没注意什么。
许愿盯着他的背看了好一会儿,咬了咬唇,俯下身子亲了下他的额头。
随后又有些脸红,急忙梳洗梳洗出门去学校。
出了住宅区,许愿跑的心跳加速,秦暖等在那里,一看见他便招呼着上来。
“许愿!……你跑那么喘做什么?!”秦暖觉得奇怪,“脸那么红……”
“没……没事。”许愿低着头,“走吧。”
“那个,许愿,跟你商量个事……”秦暖跟上去,在他边上说着。
许愿心不在焉,“什么事?”
“我姐啊,她可真够麻烦的,中途转念法律啊,结果跟不上,当了两年了!”秦暖搔着头,“你看,你舅舅不是法大优秀毕业生嘛,我姐让我来说说,看能不能让你舅舅替他补补?”
“这事……”许愿想着,“刑锐很忙的……”
“是吗?”秦暖尴尬的笑笑。
许愿不好意思拒绝他,答应他替他问刑锐。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只可惜严落心情不怎么样。
刑锐对他有些冷淡,多少是为了昨晚的事。
“刑锐!”严落和他又一次在过道上碰到,MAY请假,刑锐自己泡了杯咖啡。听到严落叫他,斜眼看他,面无表情。
“咳!能别这样么?”严落有些可怜的喊着。“我昨天可是被你吓了一跳,要不是赶的及时,你不是要和宁海远他们硬顶了?”
刑锐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得,算我错行吗?”只要刑锐脸色一冷,严落那是万分没有办法的,拉着他的手恳切道:“我是担心你。”
再冷战下去,刑锐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转着手里的咖啡杯,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其实,昨天你不来……我终还是要答应下来的。”
语出惊人,严落一楞。
继续道:“我是一个律师而已,不是超人也不是蜘蛛人,你当我没看见楼底下那些人么?”
严落眼里闪过复杂的眼色,“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刑锐笑,“不是,好歹这坏人是你做了。以后……他们只会找你了。”
“你!你可真厉害!连带着我骗?!你明就打算私了了是不是?”
刑锐摇头,“不,只是形势比天大。那些民工求的是什么?不过是把拖欠的工资还回去,至于那些因公致死的,我实在是证据不足,告不了。若能帮他们拿回那些钱也不枉费了。”说到这里,刑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倒也不笨。开了五百万。”
严落再也不装,“合作那么久,我怎么不了解你?你走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桌子,不就是开了五百万?只不过……倒是我做了小人。”
喝了口咖啡,无比涩口,“就算官司赢了,不过拿到两百三十万,既然他们要私了,这价码当然低不得。”
“这桩生意你可赚了。”严落轻笑。“打算抽多少?”
他的话让刑锐一楞,让他很不舒服,“都给那些民工吧,死了的那些家属多给点。”
“你?”严落有些惊讶。
刑锐苦笑,拍拍他的肩头,“我们又不缺钱,这些钱当是买个心安理得了。”
严落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刑锐,有时候觉得他早就失去了作为一个初出律师界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正直感了,偶尔却又对那些无权无势的人能帮则帮。
其实,这怪不得,刑锐。他只是选择了更好的方式让他们得益更多。
硬拼?实在没这么实力。何况这般的社会,真正的公正又有多少?
隔了几日,空前热腾的民工案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拉下帷幕,以双方私了为最终决定。
走出最高法院的时候,刑锐的耳膜几乎被部分民工的感谢声和带丧家属的咒骂声穿破。
部分的民工拿到了比原本多了几倍的钱当然是乐不思蜀了,而那些家属就算拿到了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可弥补不了死者的遗憾。
但,结局总算是漂亮的。刑锐的事物所在业界已经算的上响当当的招牌了。
刑锐婉拒了庆工宴,在一片不怀好意的嘘声中驱车回家。
再过一个星期,许愿的学校就要进行封闭式体能训练和摸底考试,也早早的回家。
好象是默契一般,两个人不相约,却总能碰到彼此,然后又自然而然的一起吃饭、聊天。
晚上,许愿看新闻是看到关于民工案的报道,惊叹:“刑锐,你好厉害!”
刑锐不答,默不作声的把台换掉。
许愿回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刑锐不太想说,“学校怎么样?见到严伯伯了吗?”
“恩。不过我只是跟他打了招呼。”
“那间警校是严落父亲毕业的学校,很不错。虽然他会照顾你些,但你……”
“我才不要他照顾!”许愿认真的反驳,“我会做给他看的。”
刑锐笑着点头,“这样就好。”
“对拉!……刑锐你最近忙不忙?”许愿眼带希冀的看着刑锐。
想了想,这案子结束,自己手头没大案子,似乎不忙。便摇头道:“不太忙。”
“我同学的姐姐在法大连当了两年……她知道你很厉害,……所以……”
“让我替她补补么?”刑锐心思聪明的回问。许愿立刻点头。
“我……”刑锐刚想拒绝,却看许愿乌黑的眼瞧着自己,那种好象宠物期待的表情,让人觉得如果拒绝他的话好象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既然是许愿的同学……那就答应吧。这孩子好不容易交了些朋友,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私底下,刑锐希望许愿多多交际,拓宽他的世界。
“可以。让她双休日来找我。”
想不到刑锐答应的如此爽快,许愿开心的应道。不如如果他知道外面曾有多少人送礼送钱来请刑锐当法大的讲座老师的话,他恐怕会吓一跳。
不过,更想不到的事。这个叫秦雯的女人彻底打破了属于刑锐和许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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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谢谢支持,新年快乐大家.
好久不写了,感觉生疏,有的地方明明想好了,打的时候还忘记了.所以更新少了点~抱歉了,不过大纲还在脑子了,不必担心.多多支持我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