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她坐起来准备喝点水，突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两张电影票，想起今晚本来该去看电影的。
　　其实张平不太喜欢看电影，有一次两人去看一部动画喜剧，主角是一条大白鲨跟一头长颈鹿。其他看客笑到捧腹的时候，俩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大屏幕，大北面无表情是因为手疼，手疼是因为被张平特大劲儿的攥着，攥着是因为他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就皱眉头，姜大北觉得他皱眉不好看，凶神恶煞的，白费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完电影，姜大北拉着张平去喝咖啡。她问他:电影好不好看？他点头：好看，男女主角演技都不错，情节也好，就是结局有点悲。大北没忍住就笑了一下，张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笑什么？姜大北说没什么，他脸色就黑了，问：嘲笑？姜大北想不通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无奈的摇摇头，摇完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太敷衍，抬头一看，张平果然脸更黑了，起身就走，大北赶紧掏钱结账，等走出门连他背影都看不见了，心想，真是傲娇的不得了。
　　张平在一家厂子里作送货员，开着一辆挺破的小货车，但却从来不拉货，大北一边揣摩这事儿一边往家里走，刚到楼下抬头一看，灯亮着，又琢磨他是不是跑着回来的。
　　进屋发现张平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扶额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像在思考人生，但从他的表情看一定是在思考一段很艰难的人生。大北看着有点心疼，上前蹲在他面前问：怎么了？凑近了才听到原来他一直在骂人：妈的，这些混蛋...
　　大北看了看他伤神的样子叹了口气，亲了下他的脸颊以示安慰，完了正欲起身，手被他一把摁住，声音压的极低，眼神沉沉地喊她。.
　　大北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几乎扫到自己脸上的眼睫毛发了一会儿愣，心里忽然有点荒凉，有点恶心。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张平睡的很沉，她用手指点点他的胸口，其实她一直对张平的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戳了两下手就被张平捉住，含混地问：醒了？大北知道他只是身子醒了，脑子还没醒，就问：张平，你记不记得姜雯？张平就含混地答：嗯...是不是...电视上那个黄头发的大歌星...歌唱的不错。大北自嘲的笑笑：果真不记得，你的心真狠哪，将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你真狠，真的。
　　其实姜大北向来觉得张平不仅狠，脑子也有病，不过有时候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病，两个都有病的人凑一块儿相较起来就没病，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很正常，倒是林城一天到晚说她野蛮无理很粗鲁。这事儿倒有迹可循。
　　有一次张平跟人在酒吧谈生意，林城找了个角落压低了声音打电话跟她说：这是个好机会。大北思索了片刻说：你先替我看着。等她到那儿，看见张平将头埋在一位时髦女郎的脖子里，她走到他跟前喊张平，他抬起头虚着眼睛看了半晌说：你他妈谁啊？姜大北很生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手刚放下，张平就斜着身子倒了下去，周围的人赶紧上来左看右看。林城拧着眉问：你怎么那么粗鲁啊？一巴掌把人拍个半死，你家是不是从来不闹耗子蟑螂？来一打得让你拍死一半。姜大北心想：什么鬼话，分明是嗑药嗑嗨了。但却冲林城扬了扬手，笑着问：怎么？你也想试试？林城白了她一眼，回头看了看张平叹着气说：你舍得？也不知道是说她呢还是说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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