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之源

　　年关将近，徐征提前请假去了范白凉家。
　　“白娘娘，我可要到了啊，怎么着也得来接接驾吧？”
　　“你再叫一句，今晚就睡大街。”范白凉在电话那头冷冷的说。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您就甩个地址惩罚惩罚我呗。”徐征可是真惹不起这位。
　　范白凉一把挂了电话。徐征拿着手机愣愣的嘀咕：“让你甩地址，你给老子甩电话。”
　　别看白娘娘名字斯气，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帅小伙，一米八七的个子，巧克力块腹肌，人前总是高冷的像清宫里的皇，私下里绝对的靠谱和气好少年，最近谋了份对得起颜值对得起身材的好差事，当了位健身教练，成天打交道的都是.....
　　突然手机传来轻微震动，一封短信，白娘娘的地址，徐征嘴角扬了扬。
　　看了看头顶的大厦，看来白娘娘近来混的真心不错，徐征一边替自己庆幸，一边打好了白吃白住的好算盘。
　　“唉，唉，看什么呢。”范白凉在一旁喊了半天。
　　“哎呀，怎么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徐征死不要脸的说。
　　“上哪儿去啊你上，我家在这边呢，没看见地址只写了小区？”白凉一边指着远处的小平房一边往里走。
　　徐征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的映象里小平房就是那种又窄又小，湿冷阴暗，夏潮冬寒，公用厨房卫生间，一帮汉子光着膀子，扣着脚趾打桥牌的地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等到了，他着实吃了一惊。
　　独立的小院子，一个大堂客厅带左右两间卧室，再往左是厨房，每间卧室带着独立卫生间，靠右的还有一间杂物室，院子里种着两颗海碗大的毛长青，茂密繁盛，树下种着几株梅花树，枝桠很少茎杆很小，看似新移栽不久，又有一小块空地，白凉说是种着花，只是冬天都萎了。
　　徐征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这天周末，徐征闲着没事就去白凉工作的地方转了转，来的时候也巧，白凉正朝着他走过来，走的近了，反倒旁若无人目不斜视的径直走了，徐征赶紧追过去。
　　“唉，你几个意思？”
　　“天天对着你都要吐了，好不容易上班看不见，你他妈跑过来干嘛？”白凉不耐烦的皱眉。
　　“你!”
　　“怎么？找灵感找到这儿来了？”
　　徐征突然不想理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放眼看去，正对着一个中年男子跑步，速度很快，那架势不像健身反而像在为老板拼命工作的职员。
　　“那人每天都来，每次都上跑步机，每次跑的都跟逃难似的。”白凉也顺着坐下来。
　　徐征：“都说运动的人有好情绪，我怎么觉得他脸色像便秘？”
　　白凉：“你仔细看啊，你看他头上有没有一团绿光？”
　　徐征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毛姐打听的，公司聚会她一时嘴快就说了，听闻这人是个公司老总，夫人漂亮贤惠，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原本幸福的模范家庭却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被他的堂弟给毁了。”白凉说完撇了撇嘴。
　　“等等！”徐征站起来，脑子里一时思绪万千，这不是.....又转头愣愣的对白凉说：“我先走了，再见。”

　　从警局出来，万黎的脸色煞白，像是受了重刑的囚犯，他拖着自己的双腿走的艰难。已近正午，太阳明晃晃的快要升至当空，抬眼到处是刺眼的白光。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柏油路的味道夹着汽车带起的灰尘，尾气里有些许的苹果香。对了，小侄儿叫着吃苹果。仿佛一瞬间找回了理智，一件要做的事像一把镰刀隔断了那些纷杂的思绪，救了他即将崩溃的神经。
　　回到家正赶上午饭，长秋老早就坐在桌子前，看到万黎手里的苹果，眼睛亮闪闪的跑过来。
　　“你怎么又惯着他？”姐姐开着玩笑说。
　　“就一个侄儿，能不惯着？”万黎也笑了，只有回到家，他才觉得自己是轻松的。
　　“对了，听说长秋换班主任？怎么回事？”
　　一旁的侄儿手里拿着一个苹果闻了闻，接话道：“梁老师是坏人！”
　　万黎咳了两声，想了想说：“小孩子懂什么，也许是有事吧。今天把手机落家里了，没人找吧？”
　　“噢，对，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今儿上午响了两次，以为是你工作上的事儿就没敢理。”
　　万黎回屋里拿了手机，两个电话都是秦浩的。他的背脊泛出丝丝森凉。
　　忙完生意上的事儿，一下楼就看见秦浩的车，他背对着万黎站在车前，一手拿着烟，一手插在裤袋里。
　　万黎抿了抿嘴唇，轻声喊：“哥。”
　　秦浩转过身，脸色很难看，眉头皱的深沉：“下班了？来，上车，我有话跟你讲。”
　　万黎仿佛看见面前有个行刑场，一声令下，便是身首异处。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夜风缓缓，带着寒意。
　　“青青的事儿你知道吧？你嫂子哭了两宿，人憔悴的像个病人，这样下去我看着心疼啊，我劝着又不听，你读书多，懂得大道理，会说话，你替哥劝劝行吗？”秦浩一脸愁容的看着他，眼睛里有血丝。
　　万黎舒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我懂，好。我尽力。”
　　车子刚停下，秦浩接了个电话，带着歉意说：“一个警官打来的，叫许....”
　　“许沙？”万黎试探着问。
　　“对，就是他，说是要我过去一趟，这样，你先上去劝劝你嫂子，我随后就回来。”说着就拍拍万黎的肩膀走了。
　　当初知道梁文雨的事情，他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想起每一天他送女孩子回家，如果那天大雨他没去接长秋，如果他没有让那孩子...他不愿再想下去。
　　李玖玲的确憔悴了很多，孩子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寄养，她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拿着照片发呆，原本风情的一双眼现在只是厚重的眼袋，孩子的事仿佛也让她变得不可理喻。打开门看见是万黎，转身就冲进厨房举着刀：“你滚，不滚我就杀了你！”
　　“你冷静点，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们也一样啊！你先放下！”说着一把夺去了菜刀。
　　李玖玲一时撒不起泼，就蹲下身子哭起来。
　　万黎一看见她哭顿时心里也难受，也蹲下来抱着她的身子：“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一边呢喃着，一边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下来。
　　怎么能不怪他？是的，他爱上了他的大嫂，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罪不可恕。
　　那时秦浩公司刚刚起步，业务繁忙，万黎经常去他家送各种资料，来时多半都不在家，然后他就陪着李玖玲，原本只是单纯聊聊，后来便无法自拔。他的大嫂，那么美丽，初为人妇，骨子里透着难以描摹的风情，一颦一笑，一蹙一舒，举手投足都是诱惑。后来他们有了孩子，李玖玲说要与秦浩离婚，嫁给他，他一下慌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个丈夫，当个父亲，他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日子，不想被家庭束缚，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枷锁。那时李玖玲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看他，自此再也没有提过。直到孩子长大，难免行事不方便，碍着他们，那日就与她商量：“你家对门住着个老师，干嘛不送她到那里补补功课？”
　　李玖玲只摇头：“我知道他是老师，但是他给我总有一种危险感。”
　　万黎哈哈笑起来：“你啊，真是想太多，梁老师我接触过，绝对的好老师，对孩子又上心，又负责。”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让她补补功课，也让我们....”
　　李玖玲脸红红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这样，但是我没有办法啊。”万黎紧紧抱着李玖玲，脸上有泪。“你就像深山里的长姝花，带着美，带着艳，带着毒，我看见你便不由自主，看见你就丧失理智....”
　　“啪！”一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秦浩痴痴的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没有聚焦，只沉沉地说：“你我虽不是亲兄弟，但骨子总是有些相同血液的。”……

　　“巧合，巧合罢了”徐征看着屏幕上的稿件，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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