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ve I Lost My happiness？

　　“啪！”班SIR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响很大，引来办公室其他老师的注目。于是班SIR才脸色沉郁的低声叫我出去。撇撇嘴，我听话地转身。
　　还以为会有一番风雪，哪知道这么轻松就过了……又或许，这大概只是暴风雨前的预兆吧……
　　“李翔，你还好吧？”一回到班上，便碰见几个女生。
　　“有什么不好的么？”我回以微笑。
　　只是其中的苦涩……我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一红一白的两根鞋带，一根是我的，一根是龙的。

　　*

　　腰上的感觉好重，我闭着眼，仍是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这家伙，看来已经习惯把我当作抱枕了……也好了，反正我也习惯把他的手当作枕头睡了。
　　“早安。”翻过身，看见他露出一口白牙。
　　“有口臭，快去刷牙！”我笑说，脚踹着他的。
　　“就臭死你，怎样？”他拽拽的，说着欺上身来。
　　“喂，打住！”这次我是认真的，昨晚已经那么凄惨了……咳，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嘛……
　　他眯上眼，嘟起嘴，看来颇哀怨。
　　我笑开了，不过仍是态度坚决地——踢他下床。
　　看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清晨的阳光，今天，又是幸福的一天吧！

　　*
　　“龙！”我在厨房切菜，听见门锁开的声音，笑着转身，却是看见了不曾料到的人，“阿姨？！”
　　龙的母亲态度和气的对我点点头：“你好，阿熙在吗？”
　　“他去买酱油了。”还附带买些“生活用品”……“你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他的手机不是在这里吗？”龙妈妈笑着指着茶几上的龙的手机，“没关系，我等他就好。”“啊，好。”我也微笑，转身，继续切菜。刀把变得有点滑，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又是门锁开的声音，我立马奔出厨房，奔到门口，嘴里嚷着：“怎么现在才回来，伯母等你好久了。酱油给我吧，我还等着做菜。”
　　龙一愣，把手上的两个袋子递给我，又愣愣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士叫道：“妈？”
　　回到厨房，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从袋子里拿出酱油，另一个袋子则是放进我的裤子包包里，还好，今天穿的是有特大包包的嘻哈牛仔裤 ……
　　饭桌上，龙殷勤的替龙妈妈添饭加菜，我倒是安安静静的，不时微笑一两个，只求快点把饭吃完，好回房间——房间？！现在我和龙根本就是共用一个卧室——还好是我的卧室，不然万一等下他妈想去整理儿子房间……咳，大概会很高兴儿子的房间如此整洁干净吧……
　　“李翔，你的手艺不错哦，现在会做饭的男孩子很少了。”龙妈妈笑道。
　　“还好，我是向龙载熙学的。”我虚心……心虚道。
　　“阿熙啊，可是很早就独立了，唉，说来也是我和他爸爸，忙于事业，很少关心他……”
　　“妈，不要这么说啦，”龙笑道，“来，喝碗汤，李翔的手艺真的不错哦。”说罢偷偷和我交换个眼神。我也偷偷瞪他一眼。
　　龙妈妈今晚居然决定要住这里，龙“理所当然”地要腾出卧室，再“搬”来和我睡。
　　当我洗好澡后，再回客厅时，龙妈妈已经不在了，我看看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天啦，吓死我了。”进了房间后，我咕哝着。
　　龙在背后环住我：“你很怕我妈？”
　　“难道你不怕？”我白他一眼，颈子缩了一下——他居然在我颈边吹了口气。
　　“喂，你不要这样子，”我挣扎开，转身对着他，果然看见他邪恶的笑……“我叫你妈过来哦！”
　　这次轮到他翻白眼。
　　“喂，”我唤道，因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都掉进海里——我们都不会游泳，但是你会——你救哪个？”
　　他讶然，扯扯嘴角，思考了三秒中，才回答：“救我妈。”
　　哦，我知道了，翻身，背对他。
　　“然后又跳进海，与你同生共死。”
　　看吧，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笑开，回头，亲了他一下，又正色道，“今天好好睡，不许胡闹，不然我真地叫你妈来哦！”
　　“哦。”
　　我看着房间，走进小阳台，心里咯噔一下，有人进来过。
　　大概是龙妈妈进来做清洁——今天早上我也已经把龙的东西都收好了。我莫名叹气，蹲下，收拾起铺满一地的画纸。
　　有几张是和龙一起画的，还有那张《未完成》的草稿，被压在最下面，有后来我和龙一起涂鸦的痕迹。我索性坐到地上，一张一张地看起这些其实早就废了的画纸。
　　龙今天去补课，会晚点回来，他父母对他的期望确实很高。
　　这样的父母，会接受儿子喜欢男生的事吗？

　　*

　　“我回来了。”是龙的声音。
　　我笑着走出卧室，却不期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好像还有点眼熟……
　　“今天在路上碰见的，我以前的同学。”龙解释。
　　是那朵太阳花……
　　“你好，”我客气地笑笑，“我是李翔，龙载熙的室友。”
　　“你好，我是韩婷。”
　　“阿翔。”龙唤道。
　　“什么事？”我看向他，虽笑着，却不打算隐藏眼底的怒气。
　　“韩婷今天有点事，想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我来和你一起睡，好吗？”
　　“你不会自己睡客厅沙发吗？”我笑问。
　　“阿翔……”可怜兮兮的样子——哼，我视而不见就好。
　　“那个，看来确实不太方便，我还是不打扰了。”韩婷谦然地说。
　　“没，我开玩笑的，”我说，“反正你是阿龙的好朋友，也不用避嫌，他跟我睡就好。”
　　“那谢谢了。”她笑说。
　　“吃饭了没有？”我问。
　　“没有。”龙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概知道惹到我了。
　　“那你们等一下，我去热饭菜。”我说，看也不看他一眼，移步去厨房。

　　*

　　“你在生气。”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还挺聪明的嘛！
　　“翔……”
　　我没应声。
　　“翔……”
　　“再吵就自己去睡客厅。”我半眯着眼，头枕着他手臂，背对着他。
　　安静不到五分钟，他又开始叫唤：“翔……你在吃醋对不对？”
　　我在他怀里转过身，对上他的双眸：“对呀。”我大方地承认。
　　他扯扯嘴角，开始干笑……
　　“原来你知道？”我笑，“知道你还带她回来？！知道你还让她睡你的床？！”
　　“那个，她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的现在远比过去重要吧……”
　　又开始甜言蜜语了——我再次转身，背对他：“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
　　“什么？”声音听起来还很茫然。
　　我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再吵就——自、己、去、睡、客、厅。”
　　说得这么慢，该听清记住了吧……我满意身后终于再没了动静。

　　*

　　“阿姨？”我脸上堆起笑，“龙他现在不在，去上补习班了。”她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她脸上倒是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淡淡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啊？”
　　“你和阿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我心中一惊。
　　“不好意思，上次我进去了你的房间，”她的眼光变得好犀利，“你画画的技术很好，画得很像，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你误会了。”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和龙载熙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那个，是画着玩的。”母亲，还是那么的敏感。
　　“那就好，你和阿熙都是好孩子，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而毁了彼此。”
　　果然还是不行啊……“阿姨，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这太荒谬了吧……”
　　“不好意思，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她歉意地笑笑，“我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慢走。”我送她到门口。
　　关上门，回到卧室，坐在画架前，上面的画刚被取走，已经空无一物了。
　　迟早会被知道的，如果龙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他会么？他是不是这样想的呢？好像，现在这样想的人似乎是我。未来，其实好遥远。龙，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呵……你不会放弃吧，绝对不会吧？但是，如果有人，有你最亲的人，拼了命来阻止呢？

　　*

　　拿出钥匙，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龙的母亲。
　　“阿姨？”我过去，想问她怎么了，最近她似乎来得很频繁。
　　“啪！”
　　我偏过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眼光瞥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用过的保险套——真是讽刺，上次那么紧张地藏住了没被看见，这次却被发现得这么狼狈。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都睡迟了，没来得及收拾好就赶去上学。
　　“那个，不是——”
　　“你还说谎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不起……”
　　她仿佛瞬间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伤心地哭。
　　“我回来——”提着菜的龙进门，“妈？你怎么了？！”
　　天平，一刻间，便已然倾向了那边。
　　看着龙奔到他母亲身边，忙着问这问那，无暇顾及一旁立着的我，我垂下眼睑。再睁开时，声音已经冰冷得连我自己仿佛都可能被冻伤：“阿姨，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儿子一直缠着我的呢？”
　　龙抬头，那双永远都是那么温暖的双眸，一点一点地，失了它的温度。
　　我讽刺地勾起嘴角，不想在看这母子情深的画面，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关门，上锁。
　　龙，对不起，这次是我放弃了。

　　*

　　“听说龙要去澳洲了，是真的吗？”三两个女生围在我的桌前。
　　“不知道。”我耸耸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诶？你们不是——”
　　“不是啦，”我失笑，“当时不过是开玩笑的，你们还真当真了？”
　　“切！”一哄而散。
　　我笑笑，看向窗外，有白色的鸟飞过。
　　飞吧，飞得远远的，今生，都不再见了。
　　该说我冷血，还是狠心，曾经的快乐和幸福，就那么不值得留恋么？
　　龙载熙，龙载熙……
　　我会忘了你吧，你呢，你会忘了我吗？

　　*

　　“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抽象画也可以画得这么好。”茉茉似赞叹似调侃。
　　画布上被我用所有颜料涂满了颜色，脏，乱，一团糟。
　　“喜欢就拿去，不喜欢就算了。”我说，懒懒的。
　　“看来打击是挺大的。”她笑，“我收了。”
　　送走茉茉，我重新躺回床上。茉茉什么都没说，她果然是个了解人心的女孩子，知道，我并不需要安慰。
　　房间变得好空荡，所有属于龙的气息似乎已经都消失了。
　　就像是一场梦。
　　是谁说过，初恋，总是没有结果的……
　　谢谢你，龙，你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让我的世界也可以有人同我一起分享。你总是那么火热，那么温暖，和你在一起，我只有无限地依赖你，靠近你。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当初的幸福是如此，现在，失去这个幸福，也好快，快得反而让我愈加平静，快得让我，都感觉不到痛。
　　对不起，龙……我曾经问过你会不会放弃，现在却是我推开了你……把你那么用力地推离我的世界……你一定伤到了，很痛，是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我很自私，你也知道。
　　那么，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你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

　　“小子，到这里来！”路边几个混混冲我喊。
　　我没理他们。
　　“挺酷，老大，喜不喜欢？”一个混混大声问道，引起一阵哄笑。
　　他们涌了上来，我知道反抗的下场是什么，那么不反抗呢——这个身子，在我真正忘了他前，只能是龙的。
　　操起一根木棍，我尽全力向那个老大□□击去。
　　“妈的！”他一声怒吼。
　　救我的人是茉茉。她捡了块砖头朝那个老大头上拍下去，并威胁说要报警。
　　擦药时，我没吭声，茉茉倒眼泪“啪啪”往下掉。
　　“死不了的，都是皮外伤，你倒别给我哭丧啊。”我笑说。
　　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我知道你难过你痛你哭不出来，我帮你哭出来啊!”
　　我惊愕一下，苦笑，举起手在她背上轻拍，帮她顺气。
　　“不要再住这里了，治安这么乱。”茉茉说。
　　“好。”我说。
　　“先去我那里？”
　　“好。”
　　“怎么那么干脆啊？”茉茉一脸调笑。
　　明明知道还问。我没理她。
　　这个房间，有太多龙的回忆，我怕再住下去，我会受不了。
　　“还以为你真是个铁人呢！”
　　“对啊，”我向她笑道，“因为最里面有一颗最脆弱的心。”
　　茉茉啧舌：“这个时候，都还这么有诗意，不愧是阿翔。”

　　*

　　“龙载熙同学因为一点私事请假一周，现在我们欢迎他重新回到我们这个集体中间来。”
　　什么？！
　　我冷眼看着那个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的家伙。不是有人说他要去澳洲？居然笑得这么灿烂地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看来一点都不高兴嘛。”龙坐在我前面，反坐在椅子上，趴在我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我可是好不容易突破压力重新回来——这个集体的哦！”
　　我没打算回应他。走都已经走了，再回来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反正也已习惯，可以视而不见。
　　倒是周围几个女生，耳朵尖得很，马上转过来一脸关注地看着我们：“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说得那么暧昧！”
　　“当然是——”龙笑得灿烂，“好兄弟喽！”

　　*

　　“阿翔，这边！”茉茉挥着手。她怎么想到会来？
　　身后窜出某个身影，也朝茉茉挥手：“茉茉，好啊！”
　　“阿龙！？”茉茉瞪大眼，“真的是你阿龙？！你回来了？！太好了！”
　　“看吧，人人都这么高兴，只有你摆着臭脸。”龙小小声地说。
　　茉茉一向是见着龙就忘了我的存在的。果然，马上就开始唧咕唧咕。
　　“是吗，原来搬你那里去了，那我就放心了，他那里确实有点乱，搬了就好。”龙笑说。
　　“那你现在住哪里？”茉茉很关心。
　　“暂时住旅馆，正在找房子。”龙回答，“唉，不能回家的小孩，真可怜。”说完还回头意有所指地看我一眼。
　　“嘿嘿，你蛮伟大哦！”
　　“没办法，或许只是迟早的事。”
　　“找房子的话……”

　　*

　　我黑着脸，看着茉茉把我颇简单的行李扔出屋外，然后拍拍手，倚在门口挑衅地看着我：“你还真以为住我这里不要钱啊？”
　　“Come on,baby!这里不要钱哦！”龙在我身后，夸张地张开双臂。
　　这个家伙好象是已经租好了房子，可是，他哪来的钱？
　　我提起行李包，准备绕过他，却被挡住，包包也被抢了去。
　　“如果我不用强的话，”龙笑道，“你大概宁愿去睡街边公园吧？”

　　*

　　我居然，居然……真到被用强的拉来这里……他说如果我再反抗，他会选择把我敲晕再来这里……
　　“喂，我说，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脸困惑，“我都没生气。”
　　对啊，他应该很生气，然后一走了之，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才是。
　　“我现在无处可去，如果连你都不要我的话……”
　　“那你就回家去啊！”
　　“你……”他笑，“果然是这样……”
　　我别开眼神。
　　“反正无论怎样，我现在已经与家人断绝关系了，断绝了就是断绝了，再也不能挽回的那种。”他说，“所以，如果你不要我，就真的没有人要我了。”
　　“白痴，你以为脱离家庭那么好玩吗？你有钱吗？你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我忍无可忍，双手拍在茶几上。
　　“所以，为了节约，我只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反正我们也只用得了一间卧室。”他笑眯着眼。
　　“你……”我无力地呻吟。
　　“当初你给我妈说是我缠着你的，”他说，眼神变得颇具威胁性，“那我现在就真的来缠你了，你任命吧！”
　　我无语。
　　“我可是绝食了三天，他们才妥协的。”他靠过来，“你就真的这么狠心？”
　　我该再狠心一点点的，可是现在我手脚都没有力气，推不开这只超大型犬。
　　“白痴……”
　　“你摸摸看，”他执起我的手放上他的脸颊，“我是不是瘦了很多？”
　　“白……”我突然双手扯住他的衣领拉他过来，然后头埋进了他的颈间。
　　他叹口气，环住我：“看吧，我就知道，你的心其实最软呵……哭吧哭吧，哭了就过了……”
　　“白痴……不要在沙发上发情……”我咬着牙，手无力地扯着头埋在我胸前的人的头发。
　　“为了庆祝安全度过第一次危机，来玩点不一样的吧！”他笑得邪邪。
　　“……”
　　……

　　＊

　　“我爸妈从怀上我开始就每月给我存了3000元，当作我自立后的基金。”玩着我的头发，龙懒懒地说，“我现在提取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哦。”原来如此。
　　“够我们支撑到创业了，但是我们还是要勤俭节约，就委屈你了。”
　　……把我当女人了？
　　“你问过我救我妈还是救你的问题，还记得吗？”
　　那么无聊的问题，他还记得——
　　“我已经把她安全送上岸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开始同生共死了。”
　　“……阿嚏！”
　　“咦？”
　　“去床上好不好？”半挂在沙发上，身上只披件衬衫……现在还只是春天……有话还是到温暖的被卧里说比较好吧。
　　“好啊！”呃，这么兴奋的声音？我抬头，果然看见他笑得好坏。
　　“白痴，明天还要上学啊！”
　　“有什么关系吗？为了庆祝……”
　　“……”
　　……

　　*

　　我以为，我失去了幸福，没想到，它原来只是在和我玩躲猫猫；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它就那么突然地跳了出来，对着我，笑得好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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