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仙

　　“究竟是什么东西？”阿槐看着那个方向，喃喃自语，“苏城之中，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厉害的神兵了？”

　　……那只小狐狸还在城中吧？已经良久未曾相见，也不知道小狐狸如今怎样了。

　　阿槐幽幽地叹了口气，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影重新消失在了寺庙之中。

　　而在苏城当中，无数的妖魔鬼怪也因为神兵出世而蠢蠢欲动，而在苏城角落处的一幢破房子里，小唯原本靠在草堆上闭目养神，结果却因为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而心神不宁，她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涔涔，几乎快要在那可怕的威势下晕死过去。

　　究竟是什么东西！小唯看着天空，她道行不够，无法卜卦，只觉得自己在那摧枯拉朽的力量下两股战战，几乎肝胆俱裂。

　　白家小院当中，胡芸仙正看着眼前的燕赤霞。重新淬炼过的匣中剑强大地超出了胡芸仙的想象，哪怕她如今也是个半仙之体，她也觉得有些难受了。

　　更不要说现在在房间里躲着的小青和勉强支撑的白素贞，白素贞千年道行也不过是勉力能喘口气而已。而屋子里的小青早就显出了原形，哀嚎着在房间里来回翻滚，粗大的蛇身闹出的动静仿佛地动山摇，若不是小院有先前加持的阵法护着，怕是屋子早就崩塌了。

　　然而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胡芸仙狠下心肠，对着燕赤霞大喊道：“继续！千万莫要停下来！”

　　燕赤霞很听话，他倾尽了力量，将全身的法力全都灌注进了匣中剑。匣中剑在燕赤霞的手中颤抖地愈发厉害，剑芒吞吐间，将白家小院周围的灵气竟然也聚拢了过来！

　　“燕赤霞，你究竟弄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啊……”胡芸仙胆战心惊，然而她不敢怠慢，看着燕赤霞的脸已经涨红，身上青筋暴起，胡芸仙焦急地在心里面掐着点。

　　头顶上的太阳一点一点地继续往上移动着，燕赤霞也一点一点地靠近了极限，他有些受不了地对胡芸仙喊道：“还没到时间吗！我快撑不住了！”

　　胡芸仙几乎是同时喊道：“就是现在！快点松手！”

　　燕赤霞毫不犹豫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全身的法力也在这个瞬间被匣中剑抽之一空，匣中剑没了束缚，飞跃入空中，剑身上的金青色光芒随之大涨，天空当中，雷积云也渐渐地聚集起来，一声声的闷雷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这下连围在白家小院周围的四方游神们也开始纷纷撤退——他们如今未得正神之位，若是叫这天地间最为正气凛然的雷电击中，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胡芸仙站在白家小院正当中，一双素净的手直指半空中的匣中剑，她咬着牙闭着眼，额头上汗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屋子里，小青的哀嚎声愈发的惨烈，胡芸仙再不敢拖延，她双手向外用力一扯，大声喝道：“开！”

　　只见匣中剑剑身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长，剑芒也开始带上了小小的电光，雷积云变得乌黑而泛紫，雷声开始加剧并频率加快，那一声声的闷雷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胡芸仙现在只觉得气海之中一股气即将破体而出，头顶之上，匣中剑的威势愈发骇人，她几乎咬碎银牙，闭着双眼勉力支撑着身子，同时还咬破了舌尖仰起头来，一口精血内含半口仙气，就这样喷洒到了剑身之上。

　　“轰隆！”闷雷不再压抑，而是呈紫金色霹雳而下，中含滚滚正气，叫胡芸仙差些就跪在了地上。然而也是因为这一声响雷，天地正气染上了剑身，叫匣中剑剑身上多了两份雷击纹，电光火花噼里啪啦地乱跳，看起来端的是骇人无比。

　　成了！

　　胡芸仙终于不再犹豫，她右手凌空托着匣中剑，在一边风雷声动中大声喝道：“去！”

　　瞬间，匣中剑便化作了天边的一道长虹，剑尾拖着金紫青三色流光，声势浩大地冲着苏城当中一处，毫不犹豫地激烈撞去！
　　——
　　小唯呆在屋子里，那股心惊胆战的感觉愈演愈烈，外头阴风阵阵，雷鸣如同山林耸动般声势骇人，她本身道行不够，兼之又身负重伤，如今天空中雷声滚滚，对于小唯来说不亚于面对天劫。

　　小唯吓得浑身乱战，平时那副骄矜神色全部一扫而空，她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慌，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扎进草堆当中，好将自己给藏起来。

　　小小和深深见到她这副模样，一时间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吓成这样，小小以为小唯是因为怕冷，便拉着深深将稻草往小唯的身上盖，尽管外头的闷雷将小小也吓得不轻，但小姑娘还是坚持着将稻草放到了小唯的身上。

　　深深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她也没有阻止小小的动作，还帮着小小一起往小唯的身上盖稻草。

　　也不知道是稻草真的起作用了，还是那雷劫过了，小小和深深只觉得那隆隆雷声好像停了下来。两个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小唯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她知道，这根本不是结束的征兆，而是预示着最后最厉害的那一下！

　　果然，天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炸起了一声惊雷。紧接着破房屋顶便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直接捅破，小唯只见一柄剑拖着三色流光，带着熊熊气焰，冲着她飞奔而来，破空之声历历在耳，伴随着砖头瓦砾临头撞下，眼看着就要劈上小唯的鬼身！

　　就在这个时候，小小不知道怎么回事恢复了行动力，早在方才匣中剑冲破屋顶的时候，深深就抱着小小滚到了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然而小小却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把从姐姐的身下挣扎了出来，就在那匣中剑即将刺中小唯的一刹那，小小扑到了小唯的身上，拦住了匣中剑。

　　匣中剑经过淬炼后早已有灵，它的职责是降妖伏魔，然而对凡人却不能下手。感受到小小的幼童之后，来势汹汹的匣中剑有心移开，然而却早已无法收回力量。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唯突然伸出了手，直接点在了匣中剑的剑身之上！

　　只听小唯发出了一阵类似于野兽一般的哀嚎，她的鬼身直接被匣中剑的剑气蒸发了怠半，更不用提上头还有胡芸仙的精血，更是叫小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然而也是那么简单的一指，匣中剑在小唯拼尽全力的情况下，总算是偏离了一些方向，猛地撞向了旁边早已半塌的墙壁！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小小和深深都承受不住这般可怖的压力，直接晕死过去。小唯则吐出大口鬼血，沾染在干草之上，盈盈发绿。

　　匣中剑则“当啷”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恢复了先前那副破铜烂铁的模样，若不是这周围的一片狼藉，又有谁能够看出这匣中剑先前的骇人模样呢？
　　——
　　在送走了匣中剑后，胡芸仙直接一下子瘫软在地，半天无法动弹，刚刚那一口精血耗费了她半身功力，不知道要调养多久才能够恢复过来。

　　原本规整的白家小院仿佛被狂风席卷过境，庭院里的石桌石凳都被方才的匣中剑的声势绞成了一团团的石屑，房屋看起来也是伤痕累累，而在屋顶之上，则盘踞着一条青色巨蟒，鳞片之下渗出了点点血迹，明显是受伤不轻。

　　小青甚至都来不及变回原形，她扬起蛇头，对着胡芸仙恼怒地喊道：“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将匣中剑驱使到那般程度吗？若不是姐姐她及时启动了阵法，我们今儿怕是都讨不了好！”

　　这是实话，到后头的时候，连白素贞都已经撑不住了，露出了自己的半条蛇尾不说，还加急驱动了白家小院的阵法。这才叫小青能够死里逃生，也让燕赤霞不至于被那电闪雷鸣辟成焦炭。

　　“对不住对不住，”胡芸仙自知理亏，她笑了两声，又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我也未曾想到，匣中剑居然能够变成这般威力强大的模样……或许我们应该问问燕赤霞才对。”

　　而燕赤霞看起来好像还有些懵，他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三女，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过了半晌之后，小青等的不耐烦了，又问了一遍：“燕赤霞，你那匣中剑怎生回事？发什么疯？”

　　燕赤霞眨了眨眼睛，被电成了爆炸头的他慢慢地反应了过来，紧接着，燕赤霞的脸就诡异地红了起来，他一个人别扭了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说道：“……我……我还是……纯阳之身，那个……元阳未泄，炼什么都……都事半功倍……”

　　说到后头，燕赤霞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犹如蚊子哼哼一般，并真切地希望周围的人听不见。

　　三女齐齐一愣，等意识到燕赤霞说了什么之后，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小青原本都已经恢复了上半人身，此时却又因为笑的浑身无力而重新变回了青色大蟒，白素贞生性娴雅，听到这话也只是捂着嘴努力地忍笑，胡芸仙则捂着心口，笑的浑身颤抖。

　　紧接着，胡芸仙便又喷出了好大一口血，吓得那三个人惊叫出声。胡芸仙赶紧抬手制止了他们：“无妨，无妨，我毕竟不是匣中剑的主人，方才强行驱使的时候，叫匣中剑的内劲给伤了一下，吐出来就好了。”

　　“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冒险，只是杀一只画皮鬼，用不着这般大动干戈。”白素贞拖着蛇尾，游曳到了胡芸仙的身边扶起了她，“燕道长也有错，若是早些将匣中剑有多不比以往告诉我们，今儿怕是就不会这么用力过猛。”

　　燕赤霞不好意思地展颜一笑——这要怎么说？这也说不出口啊！

　　虽然最后还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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