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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霜雪霁寒宵
转眼又是一年上元佳节,这日里我起来便发现外面白花花的一片,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又如点点梨花瓣,纷纷扬扬,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容容,你看,下雪了呢。”我兴高采烈的冲进风容容的房间,却看见她把不知道什么物品塞进了被子里。
“哟哟,莫不是我们风大小姐红鸾星动,给情郎做什么定情信物呐?”我取笑道。
“哼,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的理你。”
“嘻嘻,容容,今个儿外面下雪了呢,红月都多少年没下过雪了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雪呢,等到了晚上我向掌柜告个假,咱们出去看花灯好不好?”
“就数你贪玩,好罢。”
“今年红月这雪可下的蹊跷,咱们这红月可是从不下雪的啊。”
“可不是,该不是惹了什么东西吧。”
“谁知道哦,可别有什么灾祸啊。”
我无奈的听着人们对这场大雪窃窃私语,不禁暗暗好笑,不就是一场雪嘛,大惊小怪的,人们总是这样,不能解释的事情统统归为鬼神之谈,从古至今,也不能改变,可是谁又能说没有鬼怪呢?要说没有的话,我自己的例子又怎么解释呢?
“阿风,快,给少爷我准备十坛上好的竹叶青,少爷我要去赏雪,哈哈!”
我回头看见钱少正在门口冲我喊话,只见他头上一顶紫金宝冠束发,穿一件月白色的广袍,束着同色攒花结长穗宫绦, 腰系一枚上好的羊脂玉,外罩着纯白的貂皮裘,端的是风流倜傥,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女子,身着淡绿长裙,美丽的大眼睛四周打量着,头上低低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脸颊两侧。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蜜蜡。行动之间直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
“哟,钱少今个儿怎么穿的如此风流呀。”我嘿嘿笑着,一边往他车上搬酒一边取笑他。
“今天月丞相在容华山邀众家子弟赏雪,若是得到月丞相的认可,那将来可就是前途无量了啊,当然要正式点,怎可像平日里那般放浪形骸。”钱公子晃晃手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看着我。
“那这位……?”我看旁边美丽的女子。
“正是舍妹。”
“原来如此……,那钱少就快走吧,莫要误了时辰。”可怜的女孩子,就是家族里联姻的工具啊。
青石板上马车渐渐远去,徒留两行雪痕。
“容容,你说为什么平民不可以当官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街上亮起了盏盏花灯,霎时眼前一亮,劳动人民就是伟大啊,每一盏花灯都惟妙惟肖,真是好看,街上人挤人,却是一张张淳朴至极的、微笑的、满足的脸,走在他们中间,我的心,也渐渐的温暖起来,这就是万家灯火啊。
“你别白日做梦了,宓国官吏都是各个士族选拔出来的,哪有你的份。”在灯光下,容容的白玉般的脸就像染上了胭脂,生出一丝妩媚。
“我才不想当官呢,麻烦,我就像赚好多好多钱。嘿嘿,容容有什么梦想么?”
“没有,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容容,你能不能别用这么面无表情的脸说这么煽情的话,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我看着她不敢苟同的说。
“那应该怎么说?”她挑眉看着我。
“容容,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抓住容容的手努力把眼睛眨成两朵桃花,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
“噗哧,真恶心……”风容容终于笑道,“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小子。”
“非也,非也,能搏佳人一笑,小生无憾矣。”我装模作样的说。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啊……”我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出了神,“原来是没什么梦想的,现在的梦想就是我想变强,变得很强,强到足够可以保护对我而言重要的人呢。”
“啊……也是有很多过去的人呢。”
“算是吧,我们算不算互相取暖的受伤的小动物呢?”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了。”
“为什么?”
“少爷是害怕寂寞的人呢。”风容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
“是吧?无所谓了啊,容容将来有什么愿望的话,我一定帮你实现还不好?”容容什么都好,就是总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叫我少爷,怎么说也不行,只得随她去了。
“算是工钱?”
“你说是便是了。”
“那我只要一个承诺。”
“说来听听先。”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扔下我自己走。”
“呵……被发现了呀,我可以理解为女人的直觉吗?”我摸摸鼻子,悻悻地问,我真的是打算自己走的,我还以为掩藏的很好呢,风容容真是个敏锐的孩子。
“随便想象。”
“容容,我是怕有一天保护不了你了怎么办呢?”
“切,怕什么,我也会便强啊,强到不需要你保护了为止,所以,给我留个位置吧。”伸手在我身后笔划一下,风容容如是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不后悔么?”
“后悔怎么写,少爷你教教我?”
“好吧,怕了你了。”从此,我的心里第一次放下了除了父母之外的名字,真可惜,她是个女的。
“元宵佳节,帝城不夜,我们去猜灯谜可好?”
“你确信你能猜出来?”
“风容容!本少爷惯的你毛病是吧?!”我大怒,士可杀,不可辱,“你等着,看本少爷给你拿个最值钱的奖品回去。”
“你去玩吧,我要回去了,静候佳音。”风容容素手轻抬,拂过我额边碎发,笑咪咪地说。
“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稀罕。”
我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心里却想着风容容诡异的举止,带上她,到底好不好呢?我这抹有今天没来日的孤魂,带给她的,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呢?呵……风静为,你真是虚伪的可以,害怕当初又为何救了她呢?若是当日不救她,今日又有这许多烦恼呢?罢!罢!罢!我无声地笑了,世上哪有后悔药,跟着便跟着了吧,我尽力保她周全便是,想通了,我就快快乐乐钻进猜谜的人堆里,看见那最高的奖品是白花花的银子时,顿时浑身的血都沸腾了,银子乖乖,姐姐来啦。
“今日秋尽,射一中药名。”“明日冬。”
“仲尼日月也,射一成语。”“一孔之见。”
“南北安全,左□□斜,射一成英语名。”“东倒西歪。”
“十个哥哥,射国字一。”“克。”
“说他忘,他没忘,心眼长在一边上。”“忙。”
来来回回许多次,看着手里的红条越来越多,我眼睛都笑的没了,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看见银子在向我招手了……
“现在只有这位小哥和那边车里的公子手里的红条最多,奖品逃不出你二人之手,现在就看鹿死谁手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里,车旁随从的手里也拿着一堆的红条。
“日出满山去,黄昏归满堂,年年出新主,日日采花郎,射动物一。”“蜜蜂。”
“七仙女嫁出去一个,射成语一。”“六神无主。”
“石头旁边有块皮,射一字。”“破。”
“五句话,射成语一。”“三言两语。”
我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马车的帘子,恨不得烧两个窟窿出来,什么人嘛,连出来都不敢出来,再说,一看就是有钱人,和我这苦孩子争什么争?!
“这……”眼瞅着灯谜已经被我二人猜光了,胜负却依然没有分晓,那个仆人犯了难。
“小哥,你我各出一题,答不出者算输可好?”帘子里,传来一个清澈如晨间溪泉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心下疑惑,却一时也想不出来,想了想,便答应了,哼,有个谜面打死你你也猜不出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射词语一。”嘿嘿,想难住我,门都没有,不就是感伤花谢么。“感谢。”
“呵呵,小哥果然机灵,现在请小哥出谜面吧。”
“那你可听好了啊,”我贼笑了一下,大声说道,“全世界的猪都死光了,射句子一。”
静,大家都屏息等着帘子后面的答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喂,我说,你到底能不能猜出来啊?”我一只脚在地上抖个不停,把市井小流氓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
“在下甘拜下风,小哥可否告知谜底?”
“呃……”我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这答案……我咬咬牙,把心一横,豁出去了,“至少还有你。”
“扑哧!”帘子里传来什么喷出来的声音。
“大胆!”与此同时,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剑,好剑,一看就是吹发可断的绝世名剑,透着丝丝寒气,停在我的鼻子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完了,我一定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身体抖像秋风中的落叶,我给自己最后的申辩机会。
“哈哈哈……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把你比喻为……那个什么呢。”帘子里传来一阵阵大笑,“好啦,追月你也别吓唬人家了,不知者无罪,他可不知道这坐的可是红月的温玉公子,我们宓国的丞相大人――月无殇呢。”
帘子一挑,首先跳下的是一个身着朱红色大麾的少年,秀气的眉毛,圆圆的大眼睛,神采飞扬,腰系五尺宝剑,好一个神清骨秀的少年,只是年纪还略小,脸上还带这几分稚气。
“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伸手拉我起来,那少年笑着说。
“好人倒是都叫你做了去,我倒成了仗势欺人的恶人了,不过真是有趣的紧,我也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之为猪呢。”
那人,踏月而来,身穿白色长袍,外披紫色貂裘,越发显得贵不可言,乌发垂肩,头上只一只素白的簪子绾发,洁白若皓雪的双颊冻得微红,卷长的睫毛轻敛,一双凤眼浅浅溢着笑,薄薄的唇泛着樱花般粉色的光泽,每走一步,仿佛有纯白色的莲在脚下次第盛开,半边清冷,半边妩媚,一举手皆是风流婉转,一投足全然温雅秀逸,看呆了在场的众人,当然也包括我。
“神仙?”神仙愣了一下,转眼又笑了,倾倒众人。
“妖怪?”妖怪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谢谢。”我转身就跑。
“等等。”
“干什么啊又,彩头我不要了还不行么?”我快要哭出来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要是让他发现我是永宁宫那个本该死掉的人怎么办,欺君是要诛九族的啊。
“小哥莫要慌张,我不为财而来。”
“那你干什么和我争?”就是,你都那么有钱了和我抢个什么劲儿啊。
“呵呵……钱公子今日在容华山作了一诗,说是小哥念给他的,这诗可是小哥所做?”月无殇一边说一边替我整理衣裳,我看着那微微泛着莹润光泽修长的手脑袋有点沉,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遥远?
“不是啊,我也就是识几个字罢了,那是我和妹妹来红月的时候碰到的一个大叔他做的,我觉得好就记得了,大人,可是这首诗有什么不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我冤枉啊。”我直直的跪下去,身上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居然对我用摄魂术,也就是现在的一种深度催眠,我不禁感谢起在“他”身边的两年,那时我整晚做噩梦,“他”找了无数心理学家对我催眠治疗,所以现在我才能有所察觉,这才逃过一劫。
“这首诗没有不妥,小哥多虑了,在下只是很仰慕能写出此诗的人,倒是唐突了,吓坏了小哥真是抱歉,既然小哥也不知道何人所做,真是遗憾呢。”月无殇直直的看着我,想从我眼中看出什么,而我只是低头发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和他对视,越是对视,他就会越觉得你不一般。
“那小的能不能走了?”
“你能回答出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什么问题?”
“小哥怎么看今年红月这场大雪呢?”
这个问题真是刁钻,我恨恨地想,若是说有天灾将至估计我立刻进血溅当场了,若说的太好,又有溜须拍马之嫌,不过……管他呢,拍马屁就拍马屁呗,小命要紧。
“瑞雪兆丰年啊。”我朗声说道。
“好一个‘瑞雪兆丰年’,小哥见解独到,在下佩服。”月无殇的眼中滑过一丝赞赏。
“那小的现在可不可以走了?”我惴惴不安的问。
“走吧。”
我如获大赦一般,跳起来就走。
“等等。”原本清澈的声音现在听来就如同鬼魅一般。
我转身面如死灰的看着他。
“你忘了拿彩头。”他把包好的银子放到我的手上。
一刻不停的跑回明月楼,关上门,我终于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我真是嘴贱,为了钱公子那点小钱差点把小命丢了,那个以月为神的少年,明明是温柔到极致,却有那么强的压迫感,红月是不能在待了,谁知道他是不就这样放过我了,还好前些时候已经给掌柜的说了离意,真走的时候到也不显突然,心定了下来才觉得身上冷的不行,原来衣服竟以被雪水和汗水渗透了,还透着淡淡的莲花的清香,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心下一凛,我连忙爬起来拿出干净的衣裳。
“我有礼物给你。”正在换衣服的时候,风容容的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我苦笑,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天雨”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她,只是觉得没有特别的说的必要,这下可好,还不知道这个心思敏感的丫头会怎么想呢。
“容容……”我讨好的看着她。
“先穿好衣服,你有一晚上时间慢、慢、说。”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说。
唉……我头疼。
于是乎,我滔滔不绝的把我如何进宫、如何逃跑,最后不得不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她,只听的她大呼小叫的。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苏若水啊,”容容突然笑了,吓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现在我可确定你不会抛下我了,真是,我还想将来指不定就嫁给你了呢,现在你可欠我一个如意郎君了啊。”
“是是,现在你放心了吧,我的风大小姐。”
“哎,你不是有礼物给我嘛,礼物呢?”我突然想起来被风容容遗忘在地上的东西。
“喏,看你身上衣裳破的,我给你缝了件新衣裳。”
料是普通的衣料,样式是普通的样式,颜色是我最喜欢的影子颜色灰色,只是前襟绣了几只小小的桃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整件衣服突然亮了起来,好像真的有桃花摇曳,仿佛真能闻到那馥郁的桃花香气。
“嘻嘻,容容真好,知道我最喜欢桃花了,不过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会绣花呢。”
“喜欢就好,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去哪里呢?”
“过两日便走,我们去清城的肃州,听说那里风景很好呢。”清城,就像我们现在说的江南一样,位于宓国之南,是个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丞相府内。
“无殇,那个小二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啊,和普通人一样,也就是会点小聪明罢了,你这会可看走眼了吧?”楼默然大大咧咧的坐着,嘲笑着月无殇。
“也许吧。”月无殇不置可否,心里却是另一番打量,能不受他摄魂术影响的会是普通人吗?虽然那个小二演的很像,他却看见了,一瞬间从迷茫到清澈的眼睛,不过,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不是么?轻轻拂着下颌,他浅浅的笑了。
“不过,他那句‘瑞雪兆丰年’说的好,这下就可以堵住那些长舌人的嘴了,哥哥为了这个都发了好几次火了。”
“是啊,不过那也要今年真的丰收才好呀。”
“这个,就是哥哥的责任了不是么?要不,这个皇上抢来何用。”
“呵呵……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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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下雪了,整个世界雪白雪白的,就更一章和雪有关的,嘻嘻……
PS:本章关于那个钱氏少女的装扮是偶从百度上搜的,作者不详……偶实在不会写人物描写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