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红楼

　　过年还能不能回来？

　　迎春舔舔手指，勾起一抹笑容，还真难说啊。

　　尤其是贾宝玉这种性格，知道家庙里的腌臜事他大概不会在意的，但是自家姊妹去家庙的话，他大概会大闹一场吧？

　　直到迎春等人都到了家庙，又安定下来之后，后面也没人追上来看样子家庙是必须走一遭了，嘿嘿，铁网山，宝藏，我贾迎春来了。

　　马车到了铁网山下便停了下来，余信带了几个尼姑来接迎春等人。

　　余信看样子也是打听过的，知道迎春是过来思过，因此态度并不热络，反而因为大冷的天还要出来接人，看着十分冷漠。

　　迎春从马车上下来，正看见余信满脸不悦的模样。

　　迎春甫一下车，便将头埋在围脖里，司棋连忙帮忙把披风上的帽兜带上。迎春冲着余信家的冷脸笑笑：“只一夜便冷至此，倒难为余嬷嬷在这里等我了。”话刚出，风一吹，话便散了。

　　见迎春客套，余信家的也不好冷脸太过，她努力听着迎春的话，想扯出一个笑脸，天太冷，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只道：“二姑娘客气。请二姑娘和姑娘们随奴才来，外面太冷，仔细冻着。”说罢便叫几个小尼姑帮忙将迎春的东西搬下来。

　　迎春住的屋子算不上好，她一路打量：家庙建在半山腰偏山底的平缓的坡上，四周一片树林，枯枝上偶尔还有几片还在寒风中坚守，迎春并不认得这些没有叶子和花的树，也就作罢。

　　路上不时有冰，迎春走得十分小心。司棋绣橘更是牢牢扶着迎春，免得摔了跤丢了脸面，一面还得看顾着行李，忙得眼不够用。

　　迎春打量山势，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藏宝图，越看越开心：这个家庙建的有点意思，仿佛和藏宝图做标记的野庙重合了，倒省了许多寻处。

　　又一想，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这样一想，心里的那七分兴奋又丢了三分。

　　走了半日，风渐小，倒是小山坡挡住了。

　　风一小便觉得没那么冷了，迎春摘下帽子也有闲心和余信家的闲话几句。

　　寒暄几句，迎春便将话头转在家庙上：“嬷嬷可知道咱们这家庙有什么来历？怎么不建在府后头，来来往往也方便。”

　　余信家的说道：“回姑娘的话，这庙不知前人何人所建，看着也有百多年了，老国公发现的时候，大庙已经倒了，里面的和尚早就不见。倒是后来来了几个有些实力的姑子，建起了水月庵，老国公找人看了风水，发觉这的风水十分不错，便在水月庵后头建了家庙。这便是咱们府里家庙的缘由了。”

　　迎春听得认真，“那原先的庙宇都没有了么？”

　　余信家的说道：“都快没了，还有几个房舍，归在咱们家庙，有几个归在水月庵里头。”

　　迎春抬头一看，果然在枯树间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红墙，还有袅袅上升的青烟，隐约还能听见念经的声音。

　　迎春不过随意打量一番，又和余信家的一路闲话，话正说着便到了水月庵。

　　一丈许的红墙围着，温润的隶书从右到左书写着水月庵三个大字，底下便是一个敞开的大门，正中间立着三尺高的铭经文青铜三足鼎，上面插着或燃烧殆尽或烧直一半或新插上的香。靠的近了姑子们婉转的声音念着的经文也近了。

　　再瞧进去，便是大雄宝殿，有几个姑子在敲钟念佛，念珠拨转。天色不亮，大殿里纵使点着烛火也十分幽暗，幽幽的烛火下姑子们半垂着眼睑念经的模样更显得十分虔诚。

　　迎春驻足停住，点点头，对余信家的说道：“瞧着十分圣洁的模样。”

　　余信家的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却没有多说：“好姑娘，咱们还是快走罢。姑娘在这里待着的三个月里，除了家庙和这水月庵的大雄宝殿，可哪儿也别去。出了事可别怪老婆子没提醒你。”

　　走在迎春后头的司棋三人闻言怔住，迎春听了，露出惊奇的表情，问道：“瞧嬷嬷说的，在这里能有什么意外？要是有意外嬷嬷也会护住咱们的，不是么？”

　　余信家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帮忙拿行李的尼姑，扯出一个笑脸，小声说道：“只要姑娘不乱跑，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咱们自然能护住姑娘。”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迎春四人能听见。

　　迎春像是受到了惊吓，“自然……自然不乱看。”司棋等人是真的受惊了，吓得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余信家的很满意迎春的态度，又领着迎春等人往家庙走去。

　　荣国府的家庙占地不大，位于水月庵的东南角。同样的一丈许高的红墙，开了个大门，门上也没有什么匾。里面的装修也朴素得很，瞧着像是个清修的好去处。只是以迎春在荣府里的观察来看，这和荣府一贯的风格不符。

　　整个家庙除了中间有个主殿供奉着荣府的先辈牌位，主殿的右边有四间房舍，一个火房，可以暂时充作厨房，盖着木头盖子的天井；左边有两间静室，静室旁边种了一棵柿子树，虽是寒冬腊月，柿子树上依然挂着果，司棋等人甫一进来便瞧见了左右两棵立在院内门口的柿子树，待瞧见静室旁的柿子树已经忍不住瞧着嘴角了。

　　余信家的继续介绍道：“往常这里只有奴才和外子守着，只是奴才们平常也有别的任务在身，所以这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需要上香拜祭祖先奴才才会守着。姑娘还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记得在年前过来上香为阖府祈福的。”

　　迎春挑挑眉，原来老太太是这样对底下人说的。司棋等人听着这话，面上顿时一松，打定主意不能让姑娘受罚的事情传开来。

　　余信家的见迎春不说话，只一脸恭敬地看着主殿，便继续说道：“家庙这些年来已经不被重用了，往常祭祀都在宗祠里，家庙也不过上香罢了，姑娘闲事便在祖宗牌位前念上两句经文，只要心诚为上。”

　　迎春冲着余信家的一福身，“多谢嬷嬷提点。”

　　余信家的连忙让开，口称不敢，并躲开迎春这一礼。

　　余信家的在放好迎春行李之后，便让客气地将几个尼姑送走，顺手塞上几个铜板，算是完成了几个姑子的任务。

　　尼姑们拿着铜钱便开开心心地走了。

　　看着尼姑走了，余信家的随口又介绍道：“那些姑子初一十五都会过来念上几句经文。”她指一指正殿门口左右两边各一个铜盆里还有一些烧完没被风吹走的灰烬说着，“今个儿十六，她们昨天才念完经。”

　　迎春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五人抬脚进了正殿，迎春打量着正殿的装饰，觉得老国公可能看出点什么了，这里离宝藏的开关地点十分的近。

　　余信家的在长明灯上点燃了三炷香，双手递给迎春，迎春接过，认真地三跪九叩拜过之后将香递给余信家的，余信家的把香插在香炉上，双手合十地拜了拜才领了迎春走向房舍。

　　第一间房舍看着像是有人住过的，里面摆着迎春的行李。

　　余信家的说道：“这一间往常是奴才住的，还算有些人气，姑娘若是不介意，今晚上便住在这一间吧？最后一间通常算作澡间，中间两间略一打扫还能住人。”

　　迎春并不是那种一来就赶人走的人，只说自己住第二间，第一间依旧余信家的住：“我是个轻便性子，一则嬷嬷住惯了，要将嬷嬷的东西挪出来太麻烦，二则我们人手加上我也才五个，这样大个工程，弄到晚上都不一定完事，再则天色过半了，我们一日未用东西也十分疲乏。不如就俭省些，我住第二间，剩下两间你们四个商议商议，怎么个分法。咱们还是趁着天没黑赶紧收拾出来，吃一顿热的，然后睡上一觉吧。”

　　司棋三人自然说好，余信家的本来的打算也是和迎春一样的，只是有些话不该她提出来。假意劝了两句，四人便开始动手收拾了。

　　迎春原还打算一起动手早些收拾完的，只是司棋三人死活不让，迎春便悄悄地帮了几个倒忙，收获了几个“恨铁不成钢”，“你不要帮倒忙”，“我要疯了”的责备眼神之后，她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好尴尬啊……

　　不过她也确实不会呀，这种事情她也没干过……

　　迎春干站着，忽然地想起了自己那妹妹，好像什么都会，诗词歌赋，首首经典还风格不同，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唱的调调与自己认识的不同之外，没有她不会的，她甚至还会制造香皂玻璃……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有的时候，她还是很佩服她那妹妹的。说实话，她都有点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跟她斗上的了。现在想想，迎春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她骨子里的人人平等的思想，如果不是她惹眼的财富那么多，如果不是她执意追求自己的真爱，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弄死了吧？虽然其中自己出了很多力气。

　　紧赶慢赶地，四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收拾出来了，由于迎春四人并没有一人会厨艺，所以晚饭只有余信家的临时做出来的面片汤，外加抄了几个素菜。

　　鉴于迎春四人都是细皮嫩肉从未干过粗活，提水这种重活也归了余信家的干，迎春四人也不好意思总是使唤一个管事嬷嬷，便随便泡了脚和衣睡下。

　　泡脚是五人同时进行的，迎春一个人一个水桶，司棋和余信家的一个水桶，绣橘和莲花儿一个水桶，桶里具是半桶水，只是两双脚放进去后水桶也满了。迎春十分感谢余信家的，并送上辛苦费，余信家的勉为其难的接下了：“这是奴才该做的，当不得姑娘如此。”

　　迎春微笑，只做不经意间问道了余信家的来历：“观嬷嬷行事，十分有法度，从前是跟着哪位主子的？”

　　余信家的垂了眼睑，说道：“家母是老国公夫人的陪嫁，年轻时在老国公夫人身边贴身伺候；家父是老国公的亲兵，跟着老国公出生入死，最后没有熬过四十五便去了。外子是府里的家生子，公公婆婆也是伺候老国公的老人了。”

　　闻弦音知雅意，迎春很快便明白了余信家的背景，跟着老国公出生入死，最后主子去世，不得重用，只得了没有油水可捞的管事。

　　迎春口称失敬失敬，司棋便机智地插上话，问起了老国公的往事，听着余信家的说起那些往事，四人不时地露出“呀！好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这便是故事说到惊险的桥段了；要是几人红了眼，便是故事说到了伤心处。迎春、绣橘和莲花儿还算克制得住，只是红了眼，擦着巾子嘤嘤哭泣，司棋不时哽咽出声，到了更伤心的地方简直算是嚎啕大哭了。

　　索性余信家的也不只会说一些惨烈的战事，悲伤的往事，见四人都悲伤太过，便转而说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不多时澡间里便是笑声。

　　待到余信家的说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四人都意犹未尽，只是水已经凉了，也再无热水可加，四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场。

　　迎春投桃报李，用着不算好的茶叶给余信家的泡了一壶远超过这个茶叶能泡出来的茶，余信家的笑着喝完了那小壶茶后，和司棋三人善后，迎春已经和着衣服躺下了。

　　余信家的检查了火和门之后，又看了看迎春睡得如何。迎春侧躺着，感觉到有人靠近，便说了声：“谢谢嬷嬷。”

　　余信家的闻言一愣，旋而一笑，“姑娘早些睡吧。”笑达眼底。

　　说罢她吹了迎春房里的烛火，轻轻地合上门，睡了。

　　不多时，第一间房鼾声如雷。

　　迎春等到鼾声起来的时候，估摸着大家都睡熟了，便瞧瞧开门，去了主殿，就着长明灯并不明亮的灯光，并没有找到一个和徐兆康描述的相近的开关。

　　纳罕之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失脚踩到了炕最边上一颗不起眼的砖，似乎有些松动。

　　迎春心中一喜，大约这就是机关的开端了。

　　迎春点燃蜡烛，走进那砖，顺着砖对着门数：左七，后四，进三，退二，横五，进一，回到砖，用力踩三下。右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二尺见方的洞。

　　迎春大喜，拿着烛火，在洞口感受了一会儿气流，烛火还亮着，迎春便安心地下了地洞，在洞口左边竖着数了七个砖之后，迎春用力按下，洞口便合上了。

　　一百多年没打开的宝藏，迎春想过里面肯定是灰尘满满，搞不好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然而大约上面是庙宇，常年熏香，所以这里的蟑螂并没有见过，连老鼠都很少。迎春思忖着：大约因为尼姑们都吃素？

　　说是宝藏，其实里面的空间还算小，地面约五丈见方，高约一丈。迎春不懂建筑，不知道气流通向哪里，只是闻着这里的气息还算新鲜。

　　迎春举着烛火，看见整齐的码放这的箱子，心中难掩悸动：徐兆康为他们俩准备的后路，居然只有自己用上了。

　　她定眼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她并不触碰。徐兆康曾告诉过她，放在宝藏里的宝石基本上都被抹了一遍毒药，触手即中毒。迎春不知道过了一百多年，毒药会不会失效，但是她不打算以身试险。

　　红宝石是一个标记，宝石右边的第三个箱子有一颗品相极佳的夜明珠，只有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才是无毒的。

　　迎春打开箱子，夜明珠的光华便泄满它能照耀的范围。

　　并不刺眼的光芒，却刺得迎春热泪盈眶。她用手轻轻地将夜明珠放在掌心，目光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一百年前，她和徐兆康斗嘴逗乐的模样。

　　泪水滴滴滑落，落在掌心和夜明珠交汇，珠光像是受到了泪水的牵引光芒不定。

　　好半晌，迎春才恢复了从容，若是可以，她想回到过去，只是现在……

　　她轻声南妮道：“那，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夜明珠便失去了光芒，不过一瞬间，它又再次焕发光芒，不，应该说迎春道掌心焕发了光芒，随着光芒再起，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士子袍，身长七尺，乌黑油亮的发丝正不羁地无风自动，手中的折扇“刷”地收起，英俊的脸上闪着一抹迷人而又运筹帷幄的笑容，眼眸睁开，一双眼神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以及重现人间的喜悦，耳边是他清朗中带着点沙的声音：“那，就这样吧。”

　　迎春被这大变活人吓了一跳，更为震惊的是，她耳边还响起了一个不是人的声音：叮，致百万年难得一见的幸运儿，您获得了难得一见的英雄杀杀杀系统，并成功获得了第一枚英雄【郭嘉】，否发查看英雄技能？

　　迎春傻了，迎春呆了，迎春懵逼了，迎春不镇定了：“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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