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

　　喜剧

　　“嘿，大山，跑完步了啊。”一个地方卖了十几年的早餐，有些人早熟的和自家人一样了。

　　“是，今天绕了阳光路，体育路那边又怎么了，一晚上路都给拆没了。”陈重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吸了吸鼻子说道，“今天的排骨粥炖的真是香。来两碗，呃，算了，来一碗吧。再来袋豆浆，一笼小笼，一笼生煎。”

　　“够吃了？”早饭大妈忍不住调笑一句。

　　“够吃了！又不是喂猪。”陈重山忍不住孩子似的哼了下鼻子，一米八七的大个子这时候才显出了点学生的模样。

　　“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江明呢？”接过袋子，陈重山笑道：“懒起的鸟儿等饭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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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上的你总是在笑。”穿着蕾丝白裙的女人垂着头，小小的一只，声音软的像是云朵。

　　“那时我真喜欢你，看到你的脸我就想笑，我想，怎么有人这么可爱，这么帅，还这么让人快乐。”女人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眉目清俊的男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女人像是疑惑，歪了歪脑袋，“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吗，为什么，活的像是一出悲剧呢？和我一起生活。”

　　不是。

　　不是因为你。

　　男人沉默的站立，交相握紧的手微微的颤抖。

　　“平凡一些也好。糟糕一些也没有关系。可是那样的活着，生活着，真是场悲剧呢。”

　　女人晶莹的泪水滴落，却在白裙上溅开一圈血色。一点一点的漫延，顺着蕾丝花朵的纹路，蜿蜒而上。

　　浓郁的悲伤几乎要将这里淹没，女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吗，江明？”

　　“江明！”一个高大男人突然从女人身后的一片虚无中跑来，恍若什么都看不到一般穿过女人的身体。

　　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江明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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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呦喂，我的大爷！您赶快醒醒，做了什么梦，一身冷汗跟澡堂里蒸过一样。”陈重山看到被惊醒还有些懵圈的江明，又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虽然知道你做了噩梦，可是一点都不想安慰你啊怎么破。”说罢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自己倒是笑的直接倒在了床上。笑点低到谷底的人的思维根本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江明没吭声，闭上眼睛缓了缓神，再睁开时便是一派清明。浅棕色的眸子带着一种冷漠，眼角的浅浅的皱纹却淡化了这种冷漠，使得第一次见面的人们只觉得江明面目分外和善。

　　“大早上，别犯神经。一边去，我要洗澡。”江明的声音实话说算不上好听。

　　工作原因使得他面对观众时必须大声的说话大声的笑，长此以往嗓子不可避免的受到难以修复的损伤。因此平时基本上闭口不言，以前休假时甚至两三个星期一个字也不说，即便说话也是简洁的过分，声音压到最低后，往往让旁人觉得哑的难听。然而，自从身边跟了陈重山这个累赘后，没错，巨大的一坨累赘后，江明不得不每天往外蹦字，自己有时都受不了自己的乌鸦叫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却还笑眯眯的逗着自己说话，且动不动就笑的浑身抽搐成帕金森患者。

　　“哎，我和你讲，今天的排骨粥真的是超级香哦！绝对是新鲜肉腌好的，超级香！”餐桌上陈重山极力的推荐着自己手里的那碗粥，热情到让人想要不起疑都很困难。江明懒得搭理，只是把嘴里的生煎咽下，顺便喝了口右手拎着的豆浆。

　　被忽视了的陈重山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江~明明~江明明~你真的不想尝一口？来一口把来一个口吧！”陈重山捏着嗓子故意嗲着音，原先低沉磁性的嗓音愣是被弄得不伦不类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最后，还补上了一句，“我今天没课的哦！真的不吃一口？”

　　看着前面就差没摇着尾巴求欢了的陈重山，江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然后放下筷子，伸出左手先是捏了捏对面人的脸颊，小麦色的肌肤有些粗糙，白皙的手指往下移动，抚了抚被白粥润过色了的唇，湿软的感觉分外招人，心动之下便忍不住按了按。陈重山只觉得开心，感到嘴巴被按了两下就忍不住习惯的用鼻子哼哼了两下，然后一把抓住了江明的手腕。

　　“喂！摸过就算答应吃了，快快快，我都憋了一个多星期了。”自从江明上周开始录一个节目，就整整一周半的时间没着家，昨晚上刚回来倒头就睡，自己也没不忍心去打扰。不过现在对方睡了一觉，应当是精力充沛了，美色当前，不来一发，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啊！

　　“啧，年轻人。”江明抽回自己的手，弹了弹对方的额头，看着他傻愣愣的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白天，不做。”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今天假都请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教练多难搞，我求了那个黑肚皮求了好久才同意的！”陈重山瞬间炸毛了。

　　“请假？”江明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了看陈重山，对方瞬间蔫了。“咳，因为最近本来就没什么比赛，然后，就想请一天假，犒劳犒劳你啦。”“犒劳谁？”江明皱了皱眉，好似真的很疑惑的模样。

　　“成成成！犒劳老子还不行！妈的！我要和你做，凭什么不做！就要做，要做！”求欢不成陈重山决定改换策略，强制爱也是很有感觉的嘛！在对面人的一番胡闹干扰下，江明雷打不动的吃完了早饭，拿起桌上小碟子里的手帕正在擦手指，听到这话，想笑，却又忍了下去，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做什么，作死吗？”

　　啪，陈重山又软了。内心的小人却在狂欢：妈蛋帅炸了啊！怎么这么帅！啊啊啊，好幸福，这么帅啊是我男朋友！我要绕地球跑三圈！男友力MAX啊！陈重山越想越开心，终于忍不住就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整个人抖动到无法抑制。

　　江明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笑点低的人真的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一种生物。

　　“好了，去收拾一下自己，今天陪我出门。”江明去客厅拿自己的包，陈重山则去洗手间随便抹了把脸，漱了口就出来了。“我们要去哪啊？”弯腰穿鞋时陈重山才想起来自己连去哪里都还不晓得。

　　靠在门边上，看着缓慢向上爬的电梯数字，江明有些恍惚的说到：“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什...什么！”陈重山震惊了，“你要带我去见家长？！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等等，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你爸妈喜欢什么？现在的大妈都喜欢小生，你妈会不会嫌我太黑了，我现在去美白还来得及吗？”陈重山一个人念念叨叨的，直念的江明翻白眼：“漂白，适合你。再烦，看家门。”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啦，当然要去啦！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陈重山一把拉住江明的手往外走，顺手把门关上。“蠢，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江明一个人回身拽了拽门把手，确定门关好了。

　　再转身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女人。陈重山与她擦身而过时，女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江明。

　　江明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周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唯独剩下那个女人的质问清晰可闻。

　　“因为我吗？江明。”

　　“江明！你站在那里干嘛呢？快进来啊。”陈重山的话传来时，江明瞬间恢复如常，自然向电梯走去，只是路过女人时，顿了下脚步：“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不是你。对不起。”

　　不是因为你，我们才无法快乐。而是因为能让我快乐的人，不是你。

　　对不起。辜负你。

　　爱情毕竟是场正剧，悲喜并存。而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从来不是。

　　女人突然笑了，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微笑，也像是最后一次分别时那样的微笑。但是两次微笑，江明都未见过，这一次，也还是擦肩而过。

　　“你刚才在那边站着干嘛？对了，今天没人按电梯，电梯怎么自己上来了？我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坐上来了，结果门开了也没人，哎，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老天爷知道我要去办人生大事了，专门来迎接我的。喂，你不要这么严肃的看着我，有点怕。咳，好啦，我开玩......唔。”

　　没说完的废话被封在了唇齿之间。甜腻的吻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直到“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打开时，两个人才分开。陈重山被江明突发的大招弄的整个人都软了，还好江明一直圈着他的腰，不然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人是软了，下面可还硬着呢。“这回可是你先挑起来的，你说怎么办吧。”

　　“憋着。”江明把陈重山扶正了，然后率先向自家车位走去。

　　“什么鬼，你玩我？！”陈重山怒了，但还是牢牢地跟紧前面的人。“不喜欢，自己回去。”

　　“做梦。”说罢陈重山就泥鳅似得跐溜一下钻进了副驾驶座，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就是有这样的蠢货，把自己卖了都还不知道。江明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在转瞬笑了起来。就是有了这样的蠢货，才不会寂寞啊。

　　“滴溜溜，快上车子喽！滴溜溜，出发喽！快看我学你的小品学的像不像？”缓过来的陈重山已经把之前的事抛到了脑后。

　　“像，”江明系好安全带，踩下了油门，看着自己嗨起来的陈重山，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个鬼。”

　　“卧槽！不像就不像，别飙车啊！这他妈是停车场不是高速公路啊大哥！”

　　生活还在继续，喜剧不会完结，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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