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飘香

作者:华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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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下)


      他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我接过,对他微笑,道了声谢谢,拿给小报童。这是哄孩子用的,果然很管用。我看着孩子开心地吃了,想着与那人再说声谢时,身旁已不见了那人。

      孟诗清与那大金门牙回来了。大金牙一见我,马上咧开嘴,横着脸笑得肉麻,露出一嘴的大金牙。我撇开眼不去看他,孟诗清站在一旁,他是这样气质儒雅的男子,大金门牙站在他的身边,真是折损了他。

      孟诗清一派温和地对我点头微笑,说,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拉起报童的手,不放心地问:“他也可以离开吗?”孟诗清对我点头,过来拍拍报童的头,问他叫什么名字,又问他今天还有几张报纸没卖掉。

      孟诗清把他今天的报纸都买下来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巡捕房的,我认出他是那个刚给车子做例行询问的人,他鼻子上有一个红色的肉瘤,像喝醉了酒一样。说话的时候,那个肉瘤会跟着抖动。那人兴许还有些耳背,说话嗓门特别的大,也不怕我们听见似的:“黄队长,原来是‘那边’来的人。”黄队长,也就是大金门牙听见这话吃了一惊,忙问:“怎么说?”

      “那边已经放话了,让我们把那两个学生收了监慢慢审,洋人当官的不好得罪,总是要给个交待的。至于这位小姐和这个小子,那边说,出了这等子事情,我们这段日子怕也不清闲,这等麻烦就不给咱们添了。”原来大金门牙是队长。他点点头,说:“那就把犯人先押去我那儿吧。”又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总之有‘那边’罩着,官司找不上,犒赏少不了的。”打发走了人,黄队长走前又与孟诗清说了几句,很是恭敬,对我也很是礼貌,我吃惊不小。

      麻烦事终于结束了。我对孟诗清表示感谢,刚才碍于那些巡捕房的,没说出口的话一古脑儿全说了,我还犹自觉得不足以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他笑着点头:“你还有什么要感谢我的先欠着吧,等该天再说给我听吧。今天不是要去教堂吗?时间快来不及了吧。”

      我看了一眼手表,说:“嗯,还来得及,只是得叫辆黄包车了。那么改天见了。”我要去的圣约翰教堂在由梧桐道靠南一边的,我现在位置处于正中,走过去还有不短不长的一段路,叫黄包车会比较快。黄包车就是那种人力车,两个轮子的,靠的动力就是两条跑的腿。

      运气真好,说话间正好有一辆车停到了我面前。我匆匆与他道了声谢,想着改天请他喝咖啡的事。刚坐上去,却被一个陌生的老头儿给拦下了。那老头穿着质地很好的褐色条纹的缎马褂,气势不凡,威严有余。他礼貌而不失风度地对我说:“小姐,刚才撞着你可没事吧。我代我家老爷问你好,还有对刚才一事道歉,和相关的赔偿。”

      我本该跳下车,站着与这位老者说话,也问一声他家老爷好,这才是礼貌。可是时间显见的已来不及了,也顾不得礼貌,目光恳切地转向学长,请他帮忙处理一下。同时简明扼要地与老者说明我现在的处境,和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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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六点半,圣约翰教堂,钟楼声敲响。

      歌声响起,伴着钟楼的敲击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主殿高处的穹顶。唱诗班们穿着素白的束腰长袍,站在大祭台的高处,神情庄重而专注,朴素的白色腰带绕上三圈,表示遵守基督教的三大誓言――清贫、贞洁、服从。一曲颂赞圣父的《亚伯拉罕的主》结束后,神甫走上祭台开始祷告,全场肃穆无声。我们依次挨个从侧门退入偏殿,唱诗班每个星期日一早的任务也完成了。

      只是今天还不能离开,我们的指挥兼指导人,柳之海刚过来通知了,等礼拜一结束清场后,我们还要留下来排演,为的是再过两个礼拜那上海滩名噪一时的淑女白晶雅和“皇冠”太子林霄在圣约翰教堂举行的婚礼准备的。两家都是家喻户晓的大富商,双方实力相当,不可小觊。那白晶雅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白震老爷子的小女儿,据说白老爷子在鼎盛时期,他的一个喷嚏可以影响到上海乃至华东这一带的股市行情。还有林家的“皇冠”是坐落在梧桐道上最大的豪华酒店,那酒店招待过英法德意多个国家部长级人物。那一家听闻在国际上也是有名的,只要是住过他们酒店的高级洋人,一律被他们自恃为朋友,想想林家的那股子势力该有多大。

      我那是鹦鹉学舌,照着样子把报上的成篇累牍的说法给搬了下来,其他的轮不上我发表观点。说来有趣,那婚事照理说本来八杆子也打不着我,结果因为白晶雅指名要我们唱诗班作为婚礼的演唱,使得我也有机会出席他们名满上海的婚礼。

      这所教堂的唱诗班一直由我们学校的女学生来担纲的,我们学校原本只是一所男子的教会中学,近年来也收女学生。由于教会的世风一直还保守,所以女校是另设一处的。两所学校合称为“圣约翰教会学校”。梧桐道上的这所教堂名叫圣约翰,我们学校也叫圣约翰,这样一想也就容易理解了。我们学校是由这所教堂出资创办的,如今还是由教会负责管理。以圣约翰这样的名字命名教堂很常见,是耶稣著名门徒之一的名字嘛。

      梧桐道上的学府路上有一所全国著名的高等学府,圣约翰大学。这所大学与我们学校本身倒是并没有什么关联,只是巧恰也叫圣约翰罢了。不过由于名字相同又是近邻,两下里关系非常要好,我们学校常常聘请那里的教授来讲课,还会请大学里的学长学姐们来帮忙组织社团活动、帮忙办报什么的活动。总之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都交往频频,我们学校的气氛也有别于一般的教会学校那般死气沉沉,作风还是开放宽松的,这与我们在名声上旗鼓相当的圣玛丽女子中学是迥然不同的,后者也是一所出类拔萃的名校,建史悠久,作风严谨保守,学校的办学宗旨也与我们大不相同,是专为培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优秀名媛淑女的贵族学校。是上流社会的待字闺中小姐们的首选学府。这是很好理解的,对于那些从中学毕了业就要嫁入豪门的大家闺秀,没有进大学作女博士的打算,那么女中不仅是用作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有文化的现代女性,更需要为毕业后的婚姻做好充分的前期准备。这也是圣玛丽女中炙手可热的原因。

      扯得远了。我要说的是即将步入婚姻礼堂的白晶雅学姐是圣约翰大学的女学生。我们唱诗班原属我们女校的音乐社团,这位白氏千金就是我们唱诗班的前任指挥,定了婚以后就退学了,这个工作也就不再担任了,这是发生在我进入音乐团之前的事了。或许是出于热爱唱诗班的缘故,她指名要由我们唱诗班唱着神圣的歌曲伴她进入礼堂,走上婚礼的圣坛。这个要求不过分,尽管我们唱诗班的任务是专为每周一次的礼拜伊始时唱赞美诗,从不公演,以求保持对这位上帝的虔诚。然而对方的身份如此特殊,破一次例也在意料之中。打个比方,既然罗马教廷的教皇都能手握世俗的权杖,那贵族的小姐为何不能让修道院的修女为其戴上红尘婚礼上的新娘花冠呢?

      这个消息还是前几日刚得到的。我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时,听见好多女生都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谈论婚礼上要穿什么衣服,烫什么发式,好像婚礼的主角是她们一般。我刚加入唱诗班不久,与她们还不相熟,有什么八卦话题也总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我建议你们去古屋街资生堂理发,那里的电烫用的是新方法,使用的是一种叫左托斯的药水,无须把电烫器罩在头上,可以省了许多麻烦。”有人如是说。而我完全成了局外人。尽管她们谈论的时尚挺吸引人的,但是一只离群的大雁总是会因孤独而感到压抑的。于是我打定主意出去走走。

      整理好仪容,关上衣柜离开更衣室的时候,还听见她们在比较梧桐道上绿屋夫人里的时装款式,和古物街上小槌屋的衣料做工。

      走廊空无一人,由于建筑内部封闭,而光线又极不容易透进彩绘的尖拱式玻璃窗,所以即使白天,走廊里还是要点上铜制烛台型的壁灯,才不至于让人摔着了。另外,尽管这里的地形也比较复杂,又到处竖着许多障眼的直柱,综合来看,还算是个小迷宫。我边走边看遍布于教堂各处的小雕像。这雕刻群像是法国哥特式雕刻艺术的典型作品,有圣母和耶稣,还有许多《旧约》中的人物,名字我叫不上来,圣经里的那些名字音译成中文就变得很奇怪了。

      那些雕像的特点是形体修长,姿态拘谨,雕像以其头部前仰后合、左顾右盼来生动的表现人物的神态和动作。我边看边用手摸过它们冰冷而光洁的身体,感觉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会呼吸,会流汗,正如葛朗台眼中的金币,它们睁开的眼睛似乎比我们任何一个更能看透教堂里隐藏的秘密。

      转过一根大石柱,冷不防的,柱子的阴影下站着个雕像。那雕像活了一般,转过脸来,瞪着我。我睁大了眼睛。那张脸非常的冷峻英挺,然而那张脸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光洁,从左眼角到左角部分的嘴唇处,一条很深的疤痕破坏了应有的完美与平衡,显得狰狞而可怖。

      好一会儿,我才意识的嘴巴一定是没有礼貌地张开了,因为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目光如炬。其实我倒是很庆幸在这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的反应却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大。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表示歉意的,于是说道:“这位先生,我实在没料到教堂里会有这么多的雕像,真是被吓了一跳,希望你不要见怪。”

      看见对方的脸色阴沉不定,我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补救:“不是的,我是说,我只顾着看雕像,所以没有注意到你,真是抱歉。”我歉意地看着对方,目光坦然。他看了我一会儿,冷冰冰地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心媛。”我脱口而出,又想着不太对,道:“等一下,请问我的名字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没有理睬我,也没再说什么,锐利的眼睛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阴暗的四周。这时我身后传来嘈杂的高跟皮鞋踩地的声响,还有女孩子的窃窃私语。那人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影入了黑暗中。

      我正为此纳闷不已,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三人一行,是和我一个唱诗班的人。因我大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她们离得很近了大概才看清是谁,于是走过来与我打招呼:“刚还在猜是谁呢。沈心媛,大家正聊得开心呢,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呢。”我也笑着与她们问好。她们已经把上台穿的长袍换了下,穿上做工精美的洋装套裙,简洁又不失大气,典雅又不加做作。不由让眼睛一亮,我笑着夸赞了几句。

      女学生总喜欢成群结伴的,所以拉帮结派的事情很是常见。这三人组在学校很有名,而之所以会有名则是因为为首的那位,非常出名。她叫郑希珍,如公主一般的骄傲,人人都知道她外貌出众,也都知道他们家是从香港迁徙过来的药材富商,家底丰厚。她身上的服饰、脚上的皮鞋、腕上的皮包总是梧桐道上最新的款式,家的宴会上总能请到大批的名流赏脸。她在学校里引领着时尚的潮流,他们家在交际圈里引领着名流风云的动态。

      另外两位总是跟在郑希珍的身边形影不离,就像现在这样。对于她们,大家只知她们的长相,那也是因为她们总是跟着郑希珍的缘故,或许只是出身二流家庭,亦或是与我们一样的小户人家。

      她们走过来时已经看到了这个离我不远的陌生男子,又看到他一晃消失,感到有些奇怪。郑希珍其中一个跟班忽然凑过来,握住我的手,暧昧地对我一笑,低声地说:“那个人可是你的男朋友?”郑希珍与另外一个人都附和着她这番话咯咯笑了起来,好像撞破了奸情一般的得意。

      我倍觉刺耳,脸涨得通红。因她们是误会了,也不好随便发作,只是勉强一笑,只当是听了一则笑话,说道:“学姐真会开玩笑,拿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来充我的男朋友。”

      岂料她对我这番话很是压根儿不理,依旧不依不饶说:“与男朋友到教堂里的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即时偷偷地开了后门,让男友溜进自家的后门也是常见的事呀。这样的情节描写如今的□□多得是了,大家一块儿赶时髦,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才是现代女性的作风。若是你要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就可以很坦然地告诉你。”说完又是一阵嗤笑。

      尽管说出那样的话得归结到此人缺乏礼仪教育,可这样的话对着不相熟的人讲只能说是一番侮辱,着实令人不快。我强忍恼意,不怒反笑道:“学姐的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我是自叹不如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说与不说本是我的自由。”

      听出我话中带刺,郑希珍这时笑着圆场:“好了好了,只是说笑罢了,我们也犯不着为一件小事伤了彼此的和气。原本大家既是同学又同为唱诗班服务,这就是缘分,教会说,‘你们都是兄弟姐妹’,既然是姐妹,彼此说上些知己贴心话的又有何不可的?”她说了诸如此类的话,很是入情入理的,让人反驳不得。

      我点头微笑,诚恳地说道:“刚才我的话也有些欠思考,也希望别见怪了。”郑希珍赶紧说:“哪里,你为人我们都很清楚,无论说话做事一向是礼貌有加,颇有涵养的。”说着,眼睛往旁边轻轻瞟了一眼。

      我正寻思着她这话何意,一个声音朗朗响起:“就是,要比某些人在背后抵毁的强的多了。”

      我们这些人均被唬了一跳,教堂的气氛原就过于阴暗压抑,我因为刚才已被吓过一跳,有了些免疫,可是那三位小姐就被吓得不轻了。

      我听这话声音很是耳熟,寻声找去,看见不远处一根苏州产金山石雕凿的直柱边上,柳真正歪歪地靠在那儿。她站了多久,究竟何时来的,我们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柳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脚上的皮鞋把地板踩得“嗒嗒”响,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究竟躲在那里多久了?”她嘻嘻一笑说:“不久,就是你往这边来的时候。”我质问她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她回答说:“说了你可别生气,我原是打算吓你一跳的。”

      我没好气地说:“结果可满意?没把我吓着倒是把别人吓着了!你看你惹出来的。”我伸手指了指那边惊魂未定,犹自长嗟短叹的三人。

      柳真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一脸鄙夷地打量着她们,说:“真吓到她们也是活该,谁让她们背后说长道短,搬弄是非了?行得端坐得直,哪怕鬼三更敲门也不用怕的。我就是看不得这样的人了。”

      我说:“你这样算不算是在别人‘背后’说话?”听这话我知道里头定还存着个缘故,不过无论如何她这么做原本就是她的无理,心里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地想:人家背后嚼舌头她柳大小姐也要管,什么时候成了阳间包拯阴间阎王了?柳真一向是我行我素,骄纵惯了的,若要说她一分的错,她先挑出你的一百分的不是来,所以我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我走到郑希珍面前,正要开口代柳真道歉,郑希珍已冷了脸,问我:“沈心媛,那人可是你的朋友?”我点了头,她朝我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你是好姐妹,掏心地和你谈了话,你倒把你的人‘埋伏’在那儿,是存心想让我闹出笑话不是?”

      又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明摆着不敢找上柳真的碴儿就寻了我的不是。我有些头疼,两边都不想搭理了,只是又不好放着得罪人,只好强打起精神委屈自己。

      我只感到这教堂越发压抑了,生生将我的四肢百骸钉入十字木桩,如同受难基督。

      那两个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都是豪门千金,都习惯了众心捧月,那么我呢,合该被踩在污泥地,俯首称臣吗?

      恍惚中听见柳真骂道:“你好好照照镜子,把自己的模样瞧清楚了,你是什么身份,你爸不过是香港的一个暴发户,凭你的家世地位想攀上我们家?做梦吧!”

      我知道,这话不是冲我说的,我知道。可是,这话是那么的刺耳,句句嘲讽,让我压抑着如同蠢蠢欲动的岩浆一般,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我缓缓转过身,看着柳真,一字一句地说:“柳真,你究竟来教堂做什么,是来找我,看我的笑话吗?”

      她先前的恼怒尚未退去,瞪着我的眼睛里全是埋怨:“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是,我是来找我的二哥的。”

      她信口拈来的话在我听来是如此的可笑,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冷笑:“你二哥?你二哥在哪儿?难不成揉成了石人高高供在了祭坛上?”我扔出去的话掷地有声,覆水难收。

      后面的事情我不知怎么了,人似乎清醒又不清醒,为着刚才的话我有些懊恼,却又不想后悔,感觉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柳真跳着脚被我气跑了,郑希珍也脸色铁青地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了我一人,空荡荡的,如同我被抽空的思绪。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过来,把我的拉了回来。我抬起双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双关切的眸子,和一张总是一派温柔的笑脸。

      我的心突然变得难以名状的欣喜雀跃,仿佛在海上飘行了许久的哥伦布终于看见了瞭望已久、可以歇一歇的西印度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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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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