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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张面具
余墨看见我又在发呆,忍不住轻咳一声,“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yy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低头看看脚尖,沉默。
余墨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继续不停的唠叨,他把手里的笔放下,面朝着我,不停的问啊问,在我偶尔的应和下,余墨的眼睛里几乎在放光。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余墨,你快做题吧。”余墨被我这话一说愣了,马上忙不迭时的拾起笔,做啊做。
我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余墨咬着唇,眼睛不是看练习册就是看草稿纸,非常认真,我小声说了几句话,他都没听见。
余墨的侧脸很好看,比起正面的青涩阳光,从侧面看他,会让人不自觉的集中注意力,我不禁感叹,这就是学霸的魅力吗?
我注意到他左唇角有一颗小痣,显得他的唇形很好看。余墨虽然不算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但还是蛮清秀的,看起来很舒服,挺耐看的。
正在暗自评判中的我被一道幽幽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帅也不用看的这么久吧。”是余墨,什么认真,这小子是装的啊。
我被他这一句话说的脸红到脖根儿,连忙辩解道:“发呆!纯属发呆。”“额,看的都呆了么?我有这么帅吗?”余墨的脸色也变得绯红。
“你真是臭屁。”我无语。
“看了还不承认,色狼。”
“放屁,我一身正气哪里像色狼了,色你?毛都没长齐吧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
经过长时间的解释后,我扶额,无奈的说:“你是话唠吗?”余墨点点头,笑道:“可以这么说。”我看着他天真幼稚的表情,实在不忍心吐槽,只能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不要逼急我,要不然,我一张嘴,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的烂话,根本停不下来。”余墨撇嘴,说:“我不信。”我咳了两声,老气横秋的说:“幼稚,太幼稚。”
余墨还想顶嘴,但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闭起嘴来。
在经过江俞的突然袭击之后,我的神经特别敏感,一看到他这样,只觉得身后的江俞已经准备好收拾我了。
一滴滴冷汗顺着身上流下来,我僵硬的转过身子,装模作样的拿出生物书使劲的看,眼睛哪也不敢瞟。
身边传来一声爆笑,余墨得意的看着我,挑挑眉,说“看你那怂样。”
我先是一个愤怒的眼神看向他,接着又默默低下了头,因为余墨的耳朵已经被晃到教室里的江俞揪起来了。
余墨知道不妙,马上变得低眉顺眼,变成了那个只知道做题的乖孩子。但江俞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当然是一顿数落。
下课后,余墨看到陈希蕊走了,挪到我这边,一边翻书,一边小声说:“太不够意思了,江俞了来,怎么不告诉我。”我翻了个白眼,“你真够意思,吓唬我是吧?”没给他还嘴的机会,我又说:“余墨,我感觉你怪怪的,不说话吧,就跟闷葫芦似的,说话吧,就唠叨个没完,好像谁跟你特熟似的。”
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来说,我这话太毒,自己都知道,但我就是想这么说。我知道余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卑又敏感,不管他说多少话,我都能看出来,我沉默着,一直在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或物,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能看穿这个男孩的隐藏的性格,那是因为他像一个人,像我!总是没来由的泄气,颓废,低沉。这些,可以一清二楚从眼睛里看到,找到我的同类。
余墨的身体变得很僵硬,但他马上又用手支着头,眯着眼睛看向我,语气低沉:“突然发现,你也一样,跟我一样。”
“呵,”我也毫不畏惧的看向他,“中二。”我自认为善意的拍拍余墨的肩膀,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得治。”
接着,我自认为帅气无比的晃出教室。笑话,天底下中二少年这么多,难道每一个见面后都要抱头痛哭,大喊:“兄弟。”吗?
但余墨,终究是跟我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忘记说了,今天是周五。
我拉着箱子和锡溪一起走出校门,锡溪向我摆摆手,说:“成橙,我去坐校车了。”我点点头说:“拜拜。”
走啊走,我拖着巨沉的行李箱,晃悠悠的向路边走去。
感觉身后有人,我下意识的回头看,是余墨,我刚想说:“你走路怎么不带声音啊。”
但是余墨的脸色很苍白,额角有冷汗,碎发被风吹开,露出那块青紫的地方。
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直直的看向一个中年人,他背着笨重的书包走过去,里面装满课本,现在看起来,那个被阳光包裹的少年,孤单又无助。
余墨叫了一声:“爸。”那是余墨的爸爸吗?身形干瘦,面色阴沉,和余墨走在一起。就像,阳光和乌云的对比。而现在,阳光被乌云完全遮住了。
余墨的爸爸点点头,他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余墨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我几乎觉得,余墨已经丧失了生命力,变成行尸走肉了,就因为,自己的爸爸?
是我想多了吗?
我站在路边,看着余墨走远,又有几个从学校里走出的学生走远,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都在走远,也许我们还会再见,也许,再也不会见到。
周围的事物都在动,唯有我没动。我风尘仆仆,我的衣服脏脏的,我的头发油油的,我的脸缺少光彩。在那个我每天都想逃离的地方,有我的同类,他们和我一样,他们风尘仆仆,他们的衣服脏脏的,他们的头发油油的,他们的脸缺少光彩,尽管有人和我不一样,但只是一点。
离开他们,我站在车水马龙之间,孤立无援,就像黑白色的污点在这个彩色的世界动弹不得。他们会变,被一个纷乱的染缸,被这个世界所同化,而我留在原地,驻足不前,无能为力,其实,我想要逃离的,是这个世界。
车辆渐渐变少,所有的一切,在几十分钟的喧闹之后,变得寂静,变得黑暗。我一直都站着,像一尊雕像,我努力的抬起脖子,冷风灌进我的胸膛,把我变得僵硬,即使稍稍动一下,也会有撕裂皮肤的感觉。
我被丢弃了,丢在一个喧闹的地方,却没有人捡走。
远处有一道洁白的身影,就像天使,但我已经坠入地狱了,面对天使,我只有恐惧。
薛烨缩着脖子,低着头,一步步走在路上,他看到远处还有人在那站着,就好奇的走过去看看。
成橙?
薛烨跑过去,他看到一个女孩很僵硬的站着,冷风不断地吹着她。
薛烨跑到我身边,大声问:“这么冷的天,你在干什么?”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我想想笑笑,像以前一样,开个玩笑,咧着嘴说:“赏月呢。”但我没有,我怕那样,我的面具会碎掉。
我什么也没说,可我害怕,莫名的害怕,我只好在我最不想微笑的时候微笑,我说:“我爸还没来呢,我等他来接我。”没用,真是没用,除了等,你还会干什么,成橙,你到底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薛烨掏掏口袋,他很急,最后,无奈的说:“我没带手机,没法给你爸打电话,要不你等等我,我回家给你拿电话去。”薛烨终年不该的微笑现在没有了。
我只看到他急急忙忙的表情,我想跟他说:“没关系,我再等一会儿。没关系,现在,我已经不冷了。”但是有一个女孩追到他身边,娇嗔道:“薛烨,干什么呢,今天我过生日,不是说去我家玩儿吗?”我怔了怔,马上说:“就是,就是,快去给人家过生日吧,你看,我爸来了。”我随意一直路边的正在缓慢行驶的车子,就马上推着薛烨和那个女孩子走了,我很八卦的说:“不打扰你们了,快去玩儿吧。”薛烨看着我,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他们走后,那辆我指的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
我自己坐在台阶上,不再保持那个像雕塑一样的动作,我把头埋在双臂间取暖,我干涩冰凉的手指抚上同样干涩冰凉的脸。
远处响起尖利的鸣笛声,我拖着箱子向噪音的源头走去,我走的越来越慢,鸣笛声也更加尖利。
爸爸边开车便对我说:“今天有事来晚了。”我点点头,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明明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却比我等的那几个小时更长。
到了楼下,我把书包和行李箱拿下来,那辆昂贵的车子也扬长而去。
我打开门,开灯。看着两双女式拖鞋,换上了自己的。我坐到自己的床上,对着黑暗的房间发呆,什么也没想。
我做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我拿起镜子看着自己还有身后黑暗的背景。
最下一层的抽屉里放着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上面只印着一弯瘦瘦的月亮,每一页纸的边缘都镶有金边。
第一页写着:我有个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看了一眼,指尖颤了颤。
我拿出笔,在第二页郑重的写上:成橙,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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