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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陈语喜欢沈雯,没有人知道。
因为她们都是女生。
在这个对同性恋并不宽容的世界里,陈语不敢,她怕毁了自己的人生,毁了家人的生活,更怕毁了沈雯的人生。
没错,她就是如此胆小,她怕人们异样的目光,怕亲人朋友窃窃的议论,怕父母伤心的眼神,怕。。。看到沈雯厌恶的眼神,怕连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能陪伴在她身边的友谊也失去掉,只敢将这份感情埋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她不是没有想过出柜。
两人曾是大学舍友。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她假装不经意的将话题扯到中学喜欢女孩子的帅气女生,在一分想尽力掩饰的期待中,她听到了沈雯的“回复”。
那是一份带有不理解甚至略微反对及厌恶的语气——沈雯讨厌同性恋,她对于自己曾经遇到的同性恋人是不赞成甚至反感的。
一瞬间,陈语明白了什么叫做如坠冰窟。
全力压抑住自己喷涌而出的绝望情绪,陈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草草结束了话题,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门。躲在操场的角落里无声地痛哭了一场。
明明早就应该知道的,但是心为什么还那么疼呢?
从此,陈语再也没有给过自己希望。
她压抑着情绪。她在沈雯追一个男孩的时候,支持她,给她建议。她在沈雯失恋的时候鼓励她,安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在沈雯交了男朋友的时候八卦他们,调侃他们,祝福他们......她做着闺蜜会做的一切,但是从不越线一步。
没有人知道她微笑的背后,是夜晚在床帘的遮掩下的多少泪水。
她猜测自己是不是误把友情当□□情。
她试着交男朋友。
陈语生的可爱又娇小,平日热爱运动能力也强,喜欢她的男生不算很多但总是也有不少。
因为父母的教导,她从小对自己的男朋友只有两个标准:爱自己,负责任。在没有遇见到合适的男生之前,她对所有男生保持礼貌友好而疏远的距离。
她试着接受对自己好的男生。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总觉得这些男生身上有她不能接受的东西。
在遇见沈雯之前,陈语觉得自己大概也就是作为一个女生变得更加优秀,等一个很爱自己的男生,爱上他,然后结婚。平凡而或许幸福的女性情感历程。
现在却发现这并不简单,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爱上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点都不简单。
然而,她遇到了沈雯。一个偶尔大条偶尔敏感,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傻得冒泡,不擅长各种运动,长得没有自己漂亮,比自己高,比自己年龄大的女生,她却莫名的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一丝伤害。
沈雯不会照顾人,不够体贴,不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基本上每个观点都和她相反,和自己如此矛盾的一个人。陈语却觉得那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自己会就好,只要自己宠着她就好,只要她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好......
......
然而今天是沈雯结婚的日子。
作为沈雯最好的朋友兼化妆师兼礼服设计师,陈语势必要作为伴娘出场典礼。
化妆间里。陈语为沈雯细细地化妆,仔细地盘发。
望着手下越来越复杂而精巧的新娘发型,陈语又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沈雯面前哭,她想忍住,可是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仿佛失效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尽管她没有哭出声,手下也娴熟地在一片模糊中操作,却还是被沈雯发现了。
“怎么了怎么了小语,怎么哭了!?”
“大概是看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终于被拱了,舍不得吧。”平稳的调侃的语气,仅听的话,谁也不会想到说话者已经泪流满面。
“我是嫁人,又不是什么再也不回来了,傻语。”好笑的语气。
可是,你会越走越远,终究会再也不回来,留下我在这里,望着你的背影,不敢动,不敢伸出手,不敢出声,不敢唤你回头。
插上最后一枚发饰,典礼的妆容终于完成。难以抑制兴奋的沈雯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我居然可以这么漂亮!小语你真是太棒了!”
“我家的雯一定是最漂亮的。”肯定的语气。可是为什么眼泪还是在流呢?典礼要开始了。。。还要补妆呢。。。、
“说起来大学时候我第一次化妆就是小语化的呢,明明大学学的是工科专业,毕业以后却从头学起做了服装设计师和化妆师。看小语做的婚纱和婚礼妆容,真是太漂亮了!”
“因为很喜欢啊。”
(因为,为你做出最美的婚纱,让你在婚礼那天成为最美的新娘,是我能想到,对你最大的祝福)
沈雯结婚以后,做了妻子,做了妈妈,圈子不同了,慢慢就和大学的闺蜜疏远了关系,包括陈语。
我就知道,你会离开的。
陈语一生未婚,因为她一直没有爱上另一个人。带着对别人的爱与另一个人成婚,是一种欺骗。
陈语将沈雯埋在心里,带进了骨灰盒。
唯一曾经的不理智,是在她送给沈雯的,自己亲手缝的娃娃里面,有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爱你”。
但是,字体,是用紫色水消笔写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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