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苦恋

　　看着丁处的短信，他想起大家还在读研究生的年代经常谈论的那些话题。

　　晚上关灯后，大家躺在床上，开始大肆地八卦和幻想。当然，男生宿舍的八卦自然没有女人们那么专业和疯狂，只是把班里乃至校园里感兴趣的异性谈论一遍，对于某些重点对象则要反复谈论很多次。比方说，那位“跳高美女”。此女是大家在校运动会的时候发现的，她身姿矫健，模样甜美，跳高技术更是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在那届运动会上她几乎成了最引人注目的一点，自然在事后肯定也遭遇了空前范围的八卦。有人将相关照片发到学校的论坛上，王江河宿舍的兄弟们对那个发照片的人相当之不齿，因为他看起来很猥琐，尤其不能忍的是如此人物站在美得妙不可言的跳高妹妹身边。另一热门话题即“破处”。那时丁处还没有获得这个名号，因为一来他还没有到机关去工作，二来那时候身边的处男还不是稀缺品。但是他恋爱经验的极度匮乏让他非常焦虑，因为这个，很多关于校园美女的话题都是他发起的。大家很认真地考虑过两种出路：第一，找个妓女。但又总是担心这个不安全，而且传出去的话名声可就臭了；第二，是一种不是方法的方法，就是买个充气娃娃来玩。然而又都觉得这个方法太“挫”了，非新时代的青年所为。谈来谈去，大家认为还是□□比较合适，经济又卫生，也不怕别人知道。

　　走出校门半年多，又想到这些事情，王江河心里竟涌上一番留恋的感觉。

　　享受美腿丝袜的感觉？应当说，只有在此前十多年的无数次意淫中经历过。但是真实的感觉是否有幻想时那般美妙呢？也许丁处也好奇这个。可是，为了欲望的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这么做过，也都没什么事——可是难道心里就不会有什么罪恶感吗？他也不知道。如果说服自己，性在某些场合只是一种商品，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市场经济的繁荣，那果真是不会有什么愧疚。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不需要对哪个女人负责，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他也不需要对丁处的要求负责。美腿丝袜的感觉，也许一百个男人里头有九十九个想知道，而另外一个是同性恋或者性冷淡。谁都可以冒着染病和被抓的危险去尝试，所以不必去问别人，问了不也还是停留在意淫的水平上。

　　想不到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王江河决定早些上床躺着。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听着电脑音箱里流淌出来的音乐，倒也是件惬意的事。

　　他是个脑子闲不住的人。从十八岁那年进入大学，开始变得不太习惯策划未来，可能是因为慢慢接触越来越现实的生活，发现策划这档子事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寻烦恼，而所谓未来也就在存在于每一天的日子里罢了。于是比较习惯回忆过去，从十几岁的那些傻乎乎事到工作以来的点点滴滴。初中的时候喜欢班上的一个女孩，叫春梅，但不知道是人家嫌他太幼稚还是太矮小，一直没有对他回报以什么好感，倒是和学校里那些坏孩子成天地混在一起。后来到了高中，大家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春梅开始回复他写的那些信。但这样的光景也就持续了一段时间，信件的内容也没有触及什么很正式的感情问题。春梅读的是职专，他读的是高中，两人走的将是不同的路，所以到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那些她写的信，他到大学毕业一直保留着。但是毕业前又都翻出来，统统烧毁。

　　顺着时间的线，就想到了近期发生的事。许寒星粉红色的睡袍。睡在她家里那晚做的梦。那次意外的梦遗。为她煮泡面。加班后和她一起吃饭。假期在家的时候想着她进行的□□。收到她的信。这么一想，很清楚地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每天生活中的一部分。

　　这样好不好？谁又晓得呢。虽然没有思考以后要和她怎样，但是对她的好感，惦记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存在的即是合理的，何必浪费脑筋去想太多呢。如果将来真的会和她发生什么，那也是要让它自然而然地发生，那样才比较容易接受。

　　思绪回到许寒星身上之后就没法再拉开。不知道是因为被窝太暖还是怎么的，身上有些发烫。不知不觉地，精神都集中到了她的那些美丽而性感的画面上，手伸向了那里。他有一些羞涩，也有一些愧疚，害怕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的眼神会显得异样。但这种担心很快就被如潮的欲望淹没，他又一次闭着眼睛轻念着她的名字泻了出来。刚完成的时候有些气恼和空虚，但随在即疲劳感的支使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电脑还在放着音乐，天气大好。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又迷糊了一小会之后，下床洗脸刷牙，然后将换洗的衣物扔进洗衣机。

　　今天没有收到许寒星的邮件。失望说不上，失落有一点点。昨天看到邮件的时候，他感觉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是漫长而痛苦的。但是在此时，他又觉得其实也不错。至少接下来五天的上班时间会在某种期待和准备中度过，做其他事情也会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他预感，许寒星将要对自己讲更多的事情，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虽好奇，但也乐于耐心地等待着。

　　还是到遇见小玉的那家馆子吃饭。这次没有遇见什么奇异的女子，倒是看到坐在临桌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一个服务员忙里偷闲和貌似是她男友的男孩子小声地说笑着。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晴朗的天气里变得很好，很愉悦，饭菜的味道也似乎比平时好一些。倒是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对他掏出的二十元钱提出了质疑，要求换一张。不晓得是在什么地方被找了□□，放在别的时间可能会有点恼，好生思考一下可能的地方，然后去找店主理论。但在今天，觉得也无所谓，少了这二十块钱也不至于自己的生活发生什么大变化。也许将这□□找给他的人已经被这东西困扰了很久，茶饭不香，甚至会偶尔因为自己在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没有仔细辨别而过分自责，情绪失常。总之，不论怎样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微不足道的，在这个意义上说是赚到了便宜也未尝不可。怀着这种想法，走出饭馆，他点上一支烟，叼在嘴上，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想将那张二十元的□□叠成那种会蹦跳的青蛙状，但试了几次发现忘记了折叠的方法。于是换了个简单的，将它折成一只飞机，然后很满意地将其放入了垃圾箱。

　　相对单调的一天，但是却很快乐。有段时间没体会到如此快乐的感觉了，虽然平淡，却富有乐趣。

　　生活真是处处充满了辩证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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