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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玉堂是逃回陷空岛的,没错,逃。
江湖上大名鼎鼎“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五爷,那个永远一身白衣,张扬狂傲,素以狠辣无情著称的“锦毛鼠”白玉堂,就这么慌慌张张、狼狈万状的逃回了陷空岛,他甚至没去反驳将平对于他那灰尘仆仆的白衣的嘲笑,就一头扎进了雪影居,且整整三天未出房门一步。
这种自打白玉堂出生就从为出现过的诡异情形,吓坏了陷空岛上一众人等,万不知何等打击能令自家五弟如此安生。
“莫不是那展小猫作了什么对不起咱五弟的事儿?”将平眯着眼团团转了两圈,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到除了展昭还有谁能惹起自家五弟这般反应。
“展昭能做什么啊?”卢秀秀白他一眼,神情中很是困惑,“展昭那般好性子,对上咱们五弟,只有无奈的份儿!让他做对不起老五的事儿,可能么?”
“的确不大可能……”将平皱眉,“可除了展昭还有谁能让老五为难的?”
众人一时具都沉默下来。
白玉堂在发呆,他很少有发呆的时候,他有太多的理由和方法让自己活得多姿多彩,他永远跳脱张扬狂放桀骜,他一向认为发呆是只有极无聊极无趣的人才会做的事,可现在,他的的确确在发呆,而且呆了很长时间。
他怎么会对那只猫做出那种事来?他怎么会、怎么会、亲了那只猫……?
白玉堂盯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枝桠摇曳,第一百零一次回想起事发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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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窜进去时,展昭正在院子里杏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他鲜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候,不过他不久前抓一个逃犯时受了伤,且伤得颇重,没个时天半月是好不了的。原本展昭自己是不在意,只是若只有公孙先生也便罢了,偏还有只白老鼠。一想到那只暴跳如雷将他从巡街路上拽回来的白老鼠,展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无奈至极的撇了撇嘴,乖乖留在府里静养。
白玉堂一眼就看见展昭。
那一天的天气极好,阳光暖暖的洒下来,让人有一种金灿灿的温暖。杏花开的极好,紧紧密密簇在一起,轻轻浅浅的摇。
展昭安静的躺在那儿,似是睡的熟了。那些流光碎金般的辉芒,透过疏叶繁花,将他的身子染成一半辉煌一半淡然,仿佛梦一般飘渺恍惚.
白玉堂就那么走过去,弯下腰看他,然后,仿佛被什么蛊惑般,缓缓缓缓的,吻上了展昭淡色地唇。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吻,仅仅是唇与唇间的碰触,却美好的令白玉堂几乎痛哭失声。
似是受到了打扰,展昭长长的睫羽轻轻颤抖了一下,仿佛就要醒来。
白玉堂如遭雷击,面色惨白的跳起来,心脏不受控制的躁动,几疑要撞破胸腔跳将出来。
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动翻墙而出,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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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他无数次的想起那个午后,想起那个安睡着的、有着一半辉煌一半淡然的展昭,还有那个……让他每一次想起,都会有阳光从心底溢出的吻。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去吻那只猫?
那个——坚韧如翠竹,纯净如雪莲的,有着清俊的眉眼,旷古的风华,将利爪尖牙隐在如玉外表之下,将疏离淡漠隐在温润笑颜之下,将一切痛苦侮辱背负的,骄傲的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玉堂苦笑。
哪有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只有一个可能——他爱上了那只猫!
“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陷空岛白五爷,爱上了开封府里那只呆呆傻傻、不解风情的笨猫!爱上了、那个单纯的想用手中三尺青锋撑起一片青天,那个一心只有天下百姓,那个……从不肯顾及自己的……猫……
他早该知道的……从没有一个人,能向他那样左右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会为了他一个正心的笑容而绞尽脑汁,会为了他受伤焦急惶恐气愤异常,会为了他轻皱的眉峰而费尽心思察访案情……
他早该发觉的……这样心心念念只有那只猫的自己……
猫儿……猫儿……原来我对你……早不是兄弟知己,原来、原来我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猫儿啊猫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玉堂仰首而笑,状若疯狂,“展—昭— 、展——昭——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知不知到、知不知到——”
他忽然想起那个吻,那时侯、那时侯、猫儿他……若是、若是他知道——若是——
他突然觉的害怕,若知道自己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猫儿会怎么看他?猫儿……会否还当他是知己好友,还是说——愤恼之下,再不肯、再不肯——
心在一瞬间死死揪紧,白玉堂无法想象,若有一天展昭与他形同陌路……
猫儿……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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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后,当襄阳楼的废墟都以成灰,当展昭早已习惯在蓝衫上缠出依稀纯白,当白玉堂以可以在每个午后,躺在展昭膝上,仰首望天,他就那么心血来潮,想起了许久之前那次落荒而逃:“猫儿,你为什么会去找我?”
“因为你真是一只耗子。”展昭怔了一下,然后笑,清亮的眸子里有熠熠华光闪耀。
白玉堂跳起来,愤愤然吼:“展小猫!”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张狂又招摇:“就是耗子又如何?还不是有猫自己上门来让我吃?”
展昭的脸“腾”的一下,红如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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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展昭其实是醒着的。
白玉堂窜进来的时候,展昭没有动。他甚至连神思都没有一分漂移,就那么懒洋洋任透明的阳光层层包裹。
他知道来的是白玉堂。
他还清晰的记得,白玉堂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他的唇温暖、干净、柔软。于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展昭觉得自己在那一瞬溶进了阳光里,那些纷乱的、交杂的、痛苦的、沉重的,仿佛都如尘埃,消散成亿万云烟,再无迹可寻。
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然后……然后呢?
然后,他在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是一只白老鼠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
于是,他从阳光里挣脱,还原成人。
于是,所有的感情倒流回转,似喜悦还似悲伤,似痛苦还似欢乐,他已无力分辨。
白玉堂,白玉堂,他一遍一遍的念,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当陷空岛众人已担心到打算硬闯雪硬居时,白玉堂一言不发拉走了卢大嫂。
长嫂如母啊!
卢秀秀看着白玉堂,笑得格外温柔灿烂。
她说:“五弟啊,你确定你能忍受展昭有一天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白玉堂咬牙。
展小猫——展小猫——
白爷爷我豁出去了!
然后……然后呢?
然后,展小猫去了陷空岛,白老鼠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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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白玉堂蹲下身子,静静凝视展昭,十指交握,声音里有无限情深,“世世生生执君手……“
展昭回望,清澈眼中阳光流转,声音虽浅,却坚定的不容怀疑:“唯愿……莫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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