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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他对你妹妹情深义重
虽然谢妈妈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但却忍着不适,亲自准备饭菜。
对此,安墨茹满心感激,被谢妈妈搂在怀里时,不禁眼泪盈眶。不管谢妈妈在她们姐妹中因何原因选了谁,但从来对她们姐妹,都是如慈母般关心爱护的。
“傻孩子,用得着对谢妈妈说谢谢吗?你妈妈不在,我就是你的妈妈。况且,”谢妈妈有意无意瞟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迟早也会喊我一声妈妈。”
谢妈妈的话,令安墨茹在她掌心安抚下的背脊微僵。
谢天熙翻阅报刊的动作亦更加机械而僵硬。
一顿丰盛精致的晚餐,安墨茹不看也知道,谢天熙与自己一样,食不知味。
不仅食不知味,他还如坐针毡。在谢奶奶关心地让他再盛一碗饭时,他把碗一推,站了起来,说突然想起一项重要的工作要立即完成,匆匆忙忙抓了外套就走。
谢妈妈追在他身后抱怨他不注意身体,只记得工作饭都不吃。可他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离去。
安墨茹觉得,谢天熙用的不是走,不是跑,而是逃!一周不见,她的存在,让他要逃离!
“他的墨墨”在时,他是她安灵芸亲密的爱人亲爱的未婚夫;“他的墨墨”不在了,她安灵芸便成了洪水猛兽,令他只想逃!
可是,“他的墨墨”,不管她有多不情愿相信,“他的墨墨”真是极有可能不存在了!她与陈松竹通过电话询问搜救情况,陈松做虽没明说,但那意思,也就是搜救早就无望,工作仍然进行,不过是给陆崖柏心理安慰,怕他接受不了噩耗撑不住倒下而已。
陈松所还说,他私人诚恳地请求她作为他们“夫人”的姐姐,能找机会开导开导他们老板陆崖柏,让他看开一点,慢慢接受事实。因为他发现他们老板这样不休不眠,身体健康状况出现了问题,担心他们老板会病倒。
安墨茹当然不会给陆崖柏打电话。因为他明明知道她是谁,也明明知道他搜救的到底是谁。她看不懂他,也没心思去看懂他。
她只是不相信姐姐真的会消失不见。她也只愿意相信姐姐是消失不见,而不是冰冷残酷的两个字——死亡!那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姐姐一个人的死亡!
“这孩子,真是!”谢妈妈抱怨着坐回餐桌旁。
“谢妈妈,天熙哥是有事业心的人!”安墨茹眯起双眸,挽住谢妈妈的手臂宽慰她。
“哪有忙得完的事业!”谢妈妈沉着脸嘟哝:“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安墨茹正要开口,转眸时不经意间触到谢奶奶眸底射来的缕缕精光,不由心神一凝,忘了要说的话。
“别以为满分通过测试就能顺利完成学业!”谢奶奶缓缓开口,悠悠的语气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说过,传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基因,要用生命去感悟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精髓!不是三心二意、靠些死记硬背的功夫就能学好的!”
“奶奶,我只是想,尽可能多学些东西。”安墨茹坐正身子,缓缓垂下头。谢奶奶说的,就是她才转系,又立即选修了经济管理专业课程的事情。只是,好不容易顶了别人身份才有的学习机会,她不想放弃!
“那也得分清主次!没有谁能一嘴吃成胖娃娃!”谢奶奶挑了挑眉:“一会到我屋里拿几本书,好好领悟!既然要学,就要学出样子!”
安墨茹恭顺地点头应诺。但总感觉谢奶奶说的最后一句,不仅仅是指她现在的学习,还暗指她在刻意学习模仿她的“妹妹”安墨茹,暗示她要学,就要学出“妹妹安墨茹”的样子!
可是,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丝安墨茹的痕迹,谢天熙就会远远逃离。她安灵芸不是谢奶奶钦定的孙媳妇吗?她现在怎会乐见其成自己孙儿与未来孙媳妇之间的疏远背离!
不过,谢奶奶对现在自己这个身份是喜还恶,都不重要。就算只能顶着姐姐的身份,她也不会按既定的轨迹嫁入谢家门做谢家媳。
不得不说,谢奶奶对她态度疏离苛刻,但给她这些资料,确实对她的学业很有帮助。安墨茹蜷在小阳台的藤椅里,一本接一本由浅入深地看来,待感觉困乏时,天边已泛白。
合上书,脑袋微微一斜靠在墙上,合上眼迷迷糊糊睡去。
谢家人都有早起晨练回来边看报纸边早餐的习惯。安墨茹这昏昏呼呼的一睡,竟然忘了时间。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的声音时,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陆崖柏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啊!”是谢妈妈的声音在哀叹。
“那么高那么陡的悬崖深谷,也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谢爸爸的声音也很沉重:“那天吃饭的地点是灵芸提前订的,她怎么会选择那条要废弃了的山路?”
“她说是墨墨要求要练车。”谢妈妈淡淡的声音透着疑惑:“可我总觉得,墨墨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而且,也从没听说她想要学开车。墨墨那性子我知道,她好静,不喜欢抛头露面。”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想什么都没用。”谢奶奶杵了一下拐杖,长长叹气:“唉,安家这两个丫头.......”
安墨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自己的声音将谢奶奶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唉,安家这两个丫头,都不如意!
“妈,你不喜欢灵芸抛头露面,现在她放弃唱歌,还改学中文了。和墨墨......”谢妈妈在为安灵芸申辩。
“她不过是在企图模仿墨墨、替代墨墨!”谢天熙压抑地低吼,打断了谢妈妈的话。
“天熙,你和灵芸订婚,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谢妈妈的声音,染上了不悦和严厉:“若不是你自己喜欢,而且你们已经热恋,我们怎会上门提亲?!”
“我自己喜欢?”谢天熙全身的棘刺又竖起来了:“最早我说我喜欢的是墨墨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你们担心她的缺陷拖我的后腿!”
“天熙,”谢奶奶缓缓出声:“说到最早,你是否还记得,我多次说过,两个丫头都不太适合!天熙,是你自己退而求其次,自己选了灵芸!”
“谢天熙,注意你的态度!”谢爸爸也出声了:“我们并非旧式的封建家长。若是你不愿意,谁也捆绑不了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灵芸还在睡觉,别让她听到。”谢妈妈打着圆场:“结了婚离婚的多的是,你们现在也仅仅是订婚。墨墨不在了,你以后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我们不干涉。灵芸我从小看着长大,她母亲又将她拜托给了我,我把她当女儿!”
“我看灵芸那丫头,经历了这次变故,好像性情大变。唉,始终是眼睁睁地一母同胞的妹妹在眼前逝去!”谢奶奶又轻轻杵了杵拐杖。
“要不,暂时别让她知道?”谢妈妈担忧地问。
“她迟早要知道!”谢天熙的声音冷硬的硌人:“她早知道早好,省得心存幻想!”
......
陆崖柏终是放弃搜救了吗?
他明知她是谁,还坚持不懈地大范围全方位搜救。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是想通过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还她最真实的身份。可是,现在,他放弃了。他放弃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姐姐不在了——
“墨墨”终于还是不在了!
“墨墨”终于被还是认定不在了!
安墨茹努力睁开眼,她以为自己会哭,可只觉眼眶酸胀得难受,却没有眼泪。
“妹妹”不在了,妈妈还在等待救治。她只能平静地活着,只能平静地对待错位的人生,不给心力交瘁的父亲再添困扰。
客厅那边,早已静了下来。
谢家人各有事业,都很忙碌,哪怕是周末,能在清晨聚在一起因她而争论这一段时间,已经很难得了。
伸展麻木的双腿,安墨茹缓缓站起来,忍着腿脚间针刺般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客厅方向挪动。
“你,你没在房间睡觉?”呆坐在沙发里谢天熙恍然看到安墨茹的身影,失神的双眸闪过一丝慌乱后,便是她常见的满满的恨意。
安墨茹没有回答,漠然地走向茶几上放着的几份早报。
谢天熙,这个曾经她藏在心里最重要位置上的人,她心里分量最重的人,经历了这场生死之后,变得轻飘飘的了。
她曾经努力地想放了自己,放了心底的他,可始终做不到、忘不了。现在,在错位了的人生里,在她可以光明正大拥有他的时候,她却终于做到了。
放了他,也就是放了自己,放了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这是三个人的解脱。
“我问你昨晚睡哪里!”谢天熙“啪”的一声压住安墨茹企图拿走的早报,盯着她的双眸问。
“小阳台!”安墨茹微微抬眸,平静地对上谢天熙的视线:“我一直睡小阳台,你不知道吗?”
“......”谢天熙愣住,像看陌生人一样死死盯住安墨茹。
“房间里睡不着。”安墨茹淡淡勾唇,想要抽走谢天熙掌下的报纸,无奈他压得紧,抽不出来。于是,她浅浅瞥了报纸一眼,又缓缓对上谢天熙的眼线,静静地等着。
“安灵芸!你还要怎样作?!”谢天熙咬着牙恶狠狠地问。
“没有。”安墨茹慢慢收回手,一寸一寸站直身子,始终落在谢天熙脸上的眸色没有一丝变化:“我只是想看看报纸!”
原来,当一个人在你心里不再有分量时,他的任何情绪,你都可以波澜不惊地应对。他再激烈的情绪,都不能在你平静心湖投入石子、激起波澜。
其实,对一个不再重要的人,你连和他吵架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
“你......”谢天熙惊诧于安墨茹的变化,终于缓缓放开了手。
早报的头条,黑色的主标题《“崖柏传媒”陆总救妻无望,悲然成疾,弃业离去》赫然在目。
安墨茹轻轻蹙眉:陆崖柏病了?放弃他在C市的事业回京了?
再看下去,“伊人已去情未尽、残泪拭干悲然在”的副标题透出浓浓的悲怆感。
“看到他对你妹妹的情深义重,心里什么感觉?”谢天熙凝着安墨茹两弯微蹙的罥烟眉,无比酸涩地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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