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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相对
宋棠闻言呆了两秒,视线立刻飘到后视镜上。镜中映出一张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的脸,但是缺少她这个年龄应有的灵动与神采,略显呆滞,一副从故纸堆里爬出来的书呆样,因此并不怎么出众。
至少在赵旭能接触到的女人里,算不上惹眼。
她收回视线,盯着徐茂:“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徐茂不由得咬牙,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几下:“我想多了?你和他才见过几次?交情多深?离好朋友还差不少火候吧,怎么他会对你这么热情?连妈这么不好相处的人都替你照顾了。他明显对你有兴趣,你居然没看出来?”
宋棠道:“他也是有求于我,所以才照顾我妈妈的吧,或许他天生有一副好心肠,一个不忍心,冲动之下就帮了忙。”
“冲动……”徐茂冷笑。
宋棠安抚的拍拍他肩膀:“他好像对别的女士也很热情,比如二姐,好像也和他经常来往。我猜他应该是习惯性的对女人献殷勤,他在国外长大,在意大利生活的时间特别的长。意大利这个国家,男人调情是他们日常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耳濡目染,对女人热情友善,一点不奇怪。”
徐茂继续冷笑:“即使是意大利人,调情也多多少少带了点目的。何况那小子又不是真正的意大利人,他不会不懂得我国的国情。他调情,就是存着挖墙脚的心思!”
宋棠觉得他钻牛角尖,想结束这场没什么意义的对话,便收起脸上的戏谑,肃然道:“徐茂,你又不比他差,身份地位还胜过一筹,挖墙脚的难度可不小,而且还容易背上骂名。国内老古板很多,他的前途很可能因此受影响。你说,他干嘛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除非他对我一见钟情之后还爱得要死要活的。可是他真的这么爱我的话,我不会感觉不到。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女人,没那么大魅力。”
徐茂脸一下子就黑了:“你什么意思?”
宋棠愣住,她哪句话说错了?
他捧起她的脸:“你没有魅力我娶你干什么?你是绕着弯骂我眼瞎?”
红晕一点一点的爬上脸。
她本来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他这样一说,她的心一下子就像晒足了太阳的棉花似的,软得不像样,蓬松轻盈到几乎飘起来。她仰起头,用力的吻上他抿得死紧的嘴唇。
徐茂绷紧的脸渐渐的放松,他含住她的嘴唇,轻轻的舔,慢慢的吮-吸,就像小孩子吃得来不易的糖果,品尝得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生怕太用力,早早的把糖给含化掉。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宋棠往后视镜一看,嘴唇嫣红透亮,像洗过的樱桃似的。她不由得抿了抿,勾着他的脖子说:“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慧眼识珠的人少得可怜。赵旭未必有你这么好的眼光。”
徐茂淡淡的“嗯”了一声,眼里却隐约有了笑意。
“他怎么想的,我们先不谈了。反正我在他面前很明确的表明我已婚,我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徐茂,我已经答应他替他修复那套餐具,反悔的话显得太刻意了。万一他就是习惯性的对女人殷勤,没多的心思,我们这样不是既得罪人,传出去还闹笑话吗?不如坦坦荡荡的把答应的事做好了,公事公办。反正你在家里给我安排了工作室,我把活儿拿回家做,可以一边工作一边陪你。”
徐茂想了想,虽然仍旧有些不情愿,但也找不出过硬的反驳意见。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想,反正在家里工作,她又这么乖,那小子应该没什么机会吧。
他再次搂住她,眼角余光一扫,看见了一旁的39号别墅。二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除了赵旭不作他想。
隔得远,他不知道赵旭目光聚焦在何处,但他心中涌动着不忿之意,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搂紧了她,嘴唇贴了上去,对着别墅的另一只手伸出车窗外,比了个中指。
蜜月之行非常顺利,他们从东欧走到南欧,在古老的教堂之前亲吻,在宝石一般的湖泊旁拥抱,跨过丘陵,走过平原,见了中世纪的古老也看了现代的繁华。直到坐上归国的飞机,宋棠依然沉浸在旅行的愉悦中,可是徐茂再也匀不出更多的时间,而她也得重新拿起漆刷与刻刀。
回家倒了时差,宋棠回了娘家一趟,只见孙静姝沉心作画,眉目安静平和。她问过陈阿姨,得知这段时间孙静姝不但发病次数减少,症状变轻,平日里哀哀戚戚自怨自艾的情况也少了很多。她在松了口气之余,不由得对赵旭更加感激。
赵旭外出未归,两天之后才返回H市。宋棠如约前去取漆器,徐茂推迟了两个重要的会面,非要跟着她一起。她哭笑不得,但是为了安他的心,也没多说,同他一起进入39号别墅。
赵旭笑吟吟的站在院门口迎接:“棠棠姐姐,你来了。”目光一转,看向徐茂,皮笑肉不笑,“听说徐总很忙,肯拨冗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徐茂也似笑非笑:“赵先生还是这么客气。”
赵旭的工作室已经开始正式运作,一楼穿梭着好些助手和设计师,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原木大桌上凌乱的摆着电脑,设计图,布料,还有各种缝纫的工具,木制模特身上缠绕着布料,未经缝制,用大头针简单的固定,却依稀有了飘逸灵动的姿态。
赵旭见宋棠不住眼的瞧那件半成品,便说道:“棠棠姐姐,等设计基本定下来了,你要不要来试衣服?当我第一个客户好不好?”
宋棠见他露出有些可怜巴巴的神情,不由好笑:“第一个客户?你的设计,多少名媛抢破头,我害怕她们把我活撕了。”
“你不喜欢我的衣服?”
“当然不是。”宋棠目光又在模特身上转了几转,实在觉得动心,扭头看徐茂。
他板着脸,目露不屑:“还只是一块布,怎么看得出好不好。”
赵旭倚着楼梯扶手,淡淡的笑:“徐总这是怀疑棠棠姐姐的眼光?”
徐茂正想说话,赵旭已经看向宋棠,叹息道:“明年春夏新款就在眼前,但是徐总好像没有给你购置新衣的打算。棠棠姐姐,你说怎么办?”
徐茂冷笑:“少来。一流的服装品牌这么多,我想为棠棠花钱,会找不到地方?”
赵旭摊手:“好吧。但愿你选的衣服也中棠棠姐姐的意,毕竟人家是个有想法的大活人,不是你按照你的审美打扮的芭比娃娃。”
眼见着好几个助手眼睛已经往他们这边瞟,宋棠赶紧拉住徐茂的手:“才秋天呢,买衣服的事情暂时不急。徐茂等会儿还要回公司,我们先去看看你的漆器餐具吧。”
赵旭笑了笑,引着他们上了二楼,让一个助理送了茶水上来,自己去了书房,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的摆到他们面前,揭开了盒盖。
淡金色的丝绸上静静躺着五个漆盘,四个漆碗,还有两双漆筷,虽然受损严重,但依然能看出匠人精巧的技艺和奇妙的构思。宋棠戴上手套,轻轻的托起漆器,每一件都仔细查看了一番,道:“比我想象的要麻烦一点,戗金嵌银还好说,原有的螺钿装饰脱落遗失了,我还得请专攻镶嵌的师傅帮忙。我帮你找专家,到时候你还得出面,把拍卖细节图给他,再商谈工钱。”
赵旭欣然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做就好。”
徐茂眉毛一皱,他笑吟吟的看过去:“徐总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徐茂淡淡放下咖啡杯:“你这咖啡豆烘焙过度了吧?有点涩。”
赵旭把装糖的罐子推过来,意味深长的说:“我很挑的,不合格的豆子我不会要。徐总是不是翘班过来,手上积压了公事,食不甘味,所以尝到什么都是涩的?”
宋棠赶紧把漆碗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站起来说:“谢谢你提醒。徐茂得早点回公司上班,你也要忙明年春夏新款服装的事,我们就不多呆了。”
终于要走了。徐茂心情一松,也露出微笑,主动捧起盒子:“我帮你拿。谢谢赵先生的好咖啡,我还有事,不打扰你工作了。”
他一刻也不想见那对讨厌的酒窝,立刻拿着东西下楼,宋棠慢了两步,皱眉压低声音问:“赵旭,你干嘛总是刺激他?”
赵旭撇撇嘴,眼中露出委屈的神情:“他居然说我精心挑选的咖啡豆不好!”
宋棠哭笑不得,见徐茂回头,赶紧跟了上去。
婚后短暂的轻松生活一去不复返。她回家又仔细琢磨了两天,确定了修复的步骤和工具,又马不停蹄的去采购材料,联系擅长螺钿工艺的专家,等原料到了位,这才着手修复。
漆碗以黑色生漆做底色,容器外侧用各色螺钿镶嵌出花鸟图,内部用泥金泥银嵌上诗词,端的是富贵风流。宋棠把剥落的漆慢慢复原,又用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细刷子蘸上调制好的生漆,一点一点的把裸露的胎体遮盖。
每一项工序都极其费时费力,为了按时完工,她经常在工作台前一坐到深夜。徐茂有时候加班回来,见她依然对着灯仔细描绘,不由得暗骂赵旭压榨人。他知道已经有好几位收藏家联系了宋棠,心里很不舒服。他希望她每天轻轻松松的睡到自然醒,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多到公司里陪他。他可不想她再和以前那样一头扎进文物里,连同他亲热的时间都被占据。
日复一日的工作,宋棠出门的次数减少了一大半,连和齐菲聚会也经常安排在家里。齐菲不由得取笑她是劳碌命,好好的少奶奶生活不过,依然工作得这么拼。
这一日她有事需要出门,踏出电梯时,停车场的保安瞧见了她,不由得说:“徐夫人,你怎么穿这样?”
宋棠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衫,下面是牛仔裤,虽然和学生似的简单,但是干净清爽,没有丝毫不得体的地方,他干嘛这么吃惊?
保安见她露出疑惑之色,一回想,了然的笑了笑:“徐夫人好像半个月没出门了吧?昨天都立冬了,这个星期连续降温,外面都开始下雨夹雪了,你还是一身秋装,出门恐怕会着凉。”
宋棠又是一愣——立冬了?她拍拍脑袋,成日呆在家里,她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她连声说谢谢,返回家里换了冬装,开车去了那位螺钿工艺的专家的工作室,从他那里取了需要镶嵌的部件。略作交谈后,她同专家道了别,走出房间,立刻有一股冷风吹到脸上,虽然初冬温度没有低到哪儿去,但是已经有了一丝凛冽的意味。
这个冬天,恐怕会格外寒冷。宋棠如是想着,缩了缩脖子,钻进车中。
由于雨夹雪的缘故,地面又湿又滑,交通不可避免的拥堵起来。宋棠坐在车里,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觉得十分无聊,目光不由得往车窗外瞟。
她正处在市中心,商场林立,广告牌焕然一新,新款冬装,鞋包,香水,还有餐厅的应季新菜都被印在上面,看得人眼花缭乱。许久没逛街,她不由得心动了起来,虽然时间很紧,但去喝杯咖啡还是可以的。
她停了车,走进咖啡厅,在店员的推荐下点了他们的最新调制的咖啡,浓郁奶泡上浇了太妃糖浆,撒上坚果碎,看上去颇为诱人。
她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太甜腻。
正犹豫是咬牙喝完,还是要别的咖啡,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棠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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